《余生末等程》笔忆晨夕

1、第一章逃跑

　　我和余生约定好要考上同一所大学，我们说好一起带上行李坐火车去A大，我们一起幻想过未来的模样，可幸福总是和我擦肩而过，我失约了，整整六年，我不曾见过他……
　　高考前一天，我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说话的是个男人，听声音大概有30多岁，电话里他的声音很慌张，他说“枝末，你赶紧逃，你爸爸犯事被逮捕了，现在警察正前往你家里，你哥哥赌博输了几百万，和你妈逃命的时候发生车祸死了，这几天会有很多讨债的人去你家，你千万别回家知道吗？枝末，你妈把你给卖了，你别回来，赶紧离开，千万别回来……”
　　我的手机滑落在地，我两腿发软瘫坐在地上，感觉世界末日到来了一般，为什么会这样？发生了什么？我不相信，我爸怎么会犯法？妈妈和哥哥怎么突然就死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一定是在做噩梦，我使劲的晃着脑袋，我要清醒过来，我狠心的掐着自己胳膊上的肉，好痛，泪水像决提的江水滔滔不绝，一夜之间，我成了个孤儿。
　　夏荨提着两碗混沌进来，她看见我坐在地上，她忙扔下混沌过来扶起我问“枝末，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啊？”
　　我两眼泪汪汪的看着她，我的喉咙被堵住了一样，讲不出话来。
　　“到底怎么了？枝末，是不是余生出事了？还是林程又回来找你麻烦了”夏荨按住我的肩膀，她急的全身都在发抖。
　　“夏荨，我家里出事了，我要回家”我哭着说。
　　“明天就高考了，你赶的回来吗？”
　　“我不知道，我必须回家”
　　我没有收拾行李，临走前我对夏荨说“如果以后我不在了，请你一定要替我照顾好余生！”
　　我没来的及见到余生最后一面，想起前几日我们闹矛盾，我更伤心了，我们还没和好，可能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正好，也随了若璇的心愿，我离开余生对谁都好，只是我舍不得，可那又能怎样，即便我家里没出事，我也不可能和余生在一起，若璇才是她最终的归宿。
　　我大汗淋漓的跑进林家村，我看见村口停了五辆警车，我的心要窒息了一样，呼吸不上来，我抹了一把眼泪，跌跌撞撞的往自己家的方向跑，我躲在樱子家的后院不敢回家，有好多人在我家门口，门前放了两具尸体，只用白布遮住脸，扔在地上，我看见我爸从警车下来，他被扣上了手扣，神色迷离，围观的人突然变得很激动，他们愤懑的大喊“还钱还钱”
　　一个胖子突然冲过去抓住我爸，他咬牙切齿的说“你这是应得报应，你欠我的钱别想赖账，你还有个女儿，你女儿别想逃走！”
　　我吓了一跳，背靠着墙，我现在不能回家，我一出去肯定会被讨债的人抓起来，他们会把我卖掉分钱，或者群殴我，我太害怕了。我听见我爸说“你们找我女儿还钱，你们找她，找她，找那个克星，她是克星，我没钱，我真的没钱”
　　我爸突然哈哈大笑，我偷偷瞄了一眼，我爸在地上打滚，一边大笑一边不停念叨克星，有个人当着警察的面踹了我爸一脚，随后又有人上前要踹我爸，我想冲过去阻止，身后有人拽住了我的胳膊，我回头一看，是林程，自从他被学校开除后我已经有一年多没有见过他，他染了一头青灰色的头发，更加痞里痞气了。
　　林程把我拽进樱子家的猪房，他说“你现在跟我走”
　　“那我爸怎么办？”我伤心的大哭，我不能对我爸置之不理，即便他从来没有把我当作他的女儿来看待，我也不能撇下他不管。
　　“他被判了无期徒刑，没救了，而且他现在神志不清”
　　“怎么会这样？我妈和我哥怎么好端端的就死了？林程，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对不对？这一定不是真的？”我捂住耳朵拼命的摇头，我无法接受他们的死讯。
　　林程抓住我的手，一字一句的盯着我说“林枝末，你听着，如果你不想死就跟我走”
　　“我能不能等我妈的后事办了在走？”
　　“不行，在这里多待一天，你就更危险，你是你们家唯一活下来的，你哥欠的债全部都要由你来还，几百万，就算把你卖了也不值。”
　　“我妈已经把我卖给别人了！”
　　“我知道，买你的老头就在那群人里，他买你是为了让你嫁给他那个智障儿子，你要是想嫁你就留下，我不管你”
　　我哭的更伤心了，我该怎么办？我难受的感觉自己要死了。
　　“跟我走”林程拽住我，不等我考虑，我被他拽出门外，我甩开了他的手，他没站稳，不小心撞到了墙上，发出了刺耳的响声，他急忙拉着我翻墙逃出。
　　“我们要去哪里？”我茫然的问。
　　“逃的越远越好，最好永远也别回来了”林程一直都不喜欢这里，我知道他喜欢四处流浪四处奔波，可我跟着他，我会去到哪里都成了一个谜。
　　我们抄小路去了街上，然后坐车去了市里，我们两手空空上了火车，这是我第二次坐火车，仍然是和林程一起坐，我曾经幻想过我和余生一起坐火车的画面，我们挨着坐聊三国演义、水浒传，听着周杰伦的歌，吃着瓜子，那是多么简单的愿望我都实现不了，这辈子我可能再也见不到余生了。
　　林程告诉我，我们要去G城，那是我在地理书上看到过的北方城市，离林家村太远太远了，去了那里我们要怎么生存？这都是一个问题，我只会读书，我什么都不会。我们连换洗的衣服都没有，我们一日三餐能吃什么？我越想越害怕。
　　“林程，我们什么时候能回来？”
　　“不回来了”林程淡定的回答。
　　“你爸妈怎么办？”
　　“恩断义绝了”他撇过头去不看我，顿了顿说“我爸把我银行卡全都冻结了，他就想让我在外面混不下去了乖乖回家继承他的狗屁家业，我就算饿死在外面，我也不会回去向他低头！”
　　一年前，林程被学校开除后，他爸托关系将他转去市里的学校，他不读，和家里人大吵大闹，最后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去年新年，他爸见到我还问我林程的消息，他爸对他也是操碎了心，可偏偏林程就是这样放荡不羁，他有他自己的信仰和追求，我羡慕他的无所畏惧。
　　我趴在桌子上睡了一天，等我醒过来时，玻璃窗外漆黑一片，偶尔能看见红红绿绿的灯光，越来越远，我离家乡越来越远，我越来越迷茫，我忍不住又哭了，我很想夏荨，我想念她牵住我手掌的温度，我也想余生，我如此贪恋他曾经给我的拥抱，那么温暖，还有樱子，她是我最对不起也是伤我最深的人，到现在我还是担心她，我希望和尚可以照顾好她，我希望樱子好好生活下去，想起樱子，我就会想起樱子之前对我说过的话，我这辈子亏欠林程的太多太多，即便我用一生也还不尽他的恩情。
　　林程泡了一桶泡面，我透过玻璃窗的反光看见他抬手想摸我的头，他停顿了一下，放下手，推了一下我的肩膀，压低声音说“先吃点东西，明天给你买饭”
　　我偷偷抹了一把眼泪，撇过头去吃泡面，我已经饿的胃失去了知觉，我吃了几口抬头问他“你有夏荨手机号码吗？”
　　“没有”
　　“那你有余生的吗？”
　　“没有”他瞪了我一眼，他还是憎恨余生，或许是因为我。
　　“欠你的钱我以后会还的”我低下头去继续吃。
　　“还什么？”林程问。
　　“樱子和我说了，我高中三年的学费和伙食费都是你付的”
　　当年林程偷了家里几万元的钱，大家都说他赌博输了，我当时也信了，他就是这样的人，做什么都不足为怪，只是我没有想到他偷钱是为了给我交学费，如果我早知道的话，我情愿不读书，那样我就不会认识夏荨，我也不会知道她和方沐的故事，她是个让我心疼的傻女孩，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最好的人。
　　而樱子，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小时候我发誓说要用生命去保护樱子，可我们都变了，时间可以改变很多，包括曾经我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变质的友情，我时常会想，如果没有林程，小时候樱子还会不会和我玩，如果没有林程，樱子是不是就不会自甘堕落，如果没有林程，我和她会是一辈子的朋友吗？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如果没有林程，我的人生早就完蛋了。
　　“她现在怎么样了？”说起樱子，林程的双眸变得黯淡无光，或许他是内疚吧。
　　“不知道，高三我和她闹翻了，她休学了，和尚为了她放弃了学业，他俩离开了林家庄，我也好久没有见过他们了”
　　“他俩能在一起挺好的，和尚从小就喜欢她”林程嘴角露出一抹笑容，淡淡的，我好久没有见过他得逞的笑了，他也变了，我们都变了，或许以后还会变。
　　我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眼眸，往事排山倒海朝我涌来。
　　我仿佛看见了当年老是欺负我的林程，他的脸上总是带着得逞的笑容。
　　我仿佛看见了当年在河边樱子为了我，一人对抗和尚他们三人，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定了她这个朋友。
　　我仿佛看见了当年牵着我逃出马蜂袭击的余生，他的笑容，我永生难忘。
　　我仿佛看见了夏荨，第一次见到她，她的笑容温暖如春，她说“我们做朋友吧，我叫夏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