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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少女异议中 ...


  •   野村遥斗是个好学生。

      就是那种从小到大都没有被父母关心过功课,但是年年都能作为县里的优秀学生在开学典礼上讲话,任何人在路上看到了都要夸一句「真是个好孩子」的好学生。

      来到东京求学也是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青道高中并非升学后备校,也不像稻实那样作为附属高中,拥有保送进入大学的资格,虽然和其他私立高中一样有周六课表,但学习强度很难与前者媲美,一直以来都有家长考虑到孩子无法进入职棒反而要申请大学的可能,婉拒了入学邀请的情况。故而青道高中每年除了特招棒球资优生,也会用奖学金来挖角周边县市的优秀学生,提高本校的升学可信度。野村遥斗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奖学金挖角入学的。

      他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拿到这些福泽谕吉,所以在东京这种繁华的大都市里每天也依旧只是努力学习,参加的也是对将来大学申请有帮助的体育类社团——社团里不仅女生极少,连经理都是男性,真的太可怕了,加上他来自县里,说话有口音,外形又不太跟得上东京的时尚,完全不是讨女孩子欢心的校园王子款。

      所以,虽然也非常青少年地在初来乍到的时候感叹过「东京的姑娘都好漂亮啊」,不过至今为止还没有JK主动和他搭过话。以至于,当他第一次听到女孩子说话的声音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思虑过度产生了幻听。

      「野村同学,早上好。」

      看到他发愣,少女似乎以为是她口齿不清,于是把口罩摘了下来,再次冲他微笑着打了一个招呼。

      「哦,哦,哦…」野村遥斗停滞的大脑终于转动了起来,从一堆「终于有女孩子和我说话了!!!」的无意义乱码中找到了有效信息,他愣愣地点了点头说,「栗原同学,早上好。」

      这个黑发的少女是他的同桌,名叫栗原优,不过自从开学到现在,两个人从来没有说过话,野村遥斗一直以为她是不屑于和自己这种县里来的普通男生交谈,没想到她今天突然态度非常友好地主动和自己打招呼,一时间担心自己会说错话惹她反感。

      被他叫了名字的少女轻轻咳嗽了一声,再次把口罩戴了回去,只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怕他听不清般稍微凑近了他一点,俯下身解释道:「我有花粉症,这个季节需要戴口罩,希望野村同学不要介意。」

      「没,没事。」野村遥斗本来想摆摆手,手都举过了膝盖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幼稚,所以硬是把手在膝盖上放平了,故作深沉地微微点点头,「身体要紧。」

      听到他的回答,少女似乎是笑了起来——她露在口罩外的眼睛弯了一下,把提包挂在桌子边,在他旁边的座位上坐好,转过头来对他说:「我这个口罩据说能24h保持喉咙湿润,可是用起来好麻烦,今天早上的时间都用来对付它了,差点没赶上电车——而且好像也没感觉到它有什么效果,真是太让人困扰了。」

      完全是闲聊一样的话题。几乎没怎么跟女生说过话的野村遥斗看着她一边从提包里拿出自己的书和文具,一边轻声细语半真半假地抱怨着自己的口罩,感觉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她主动跟我说话,会不会是在暗恋我?要是她跟我表白的话我要接受她的感情吗,我没打算高中谈恋爱的,可是拒绝的话她会不会很难过啊…

      「你下次早点起床不就好了。」想来想去,野村遥斗终于找出了一句能够完美地传达自己的关心的回答。

      「哦…也对哦…」黑发少女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一小下,随后撩了撩自己的头发,把作业本打开递到他面前,用手指点了点其中的一道题,问道,「野村桑,不知道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这道题怎么做呢?」

      野村遥斗接过练习册,发现是昨天留的练习中的一道物理题,虽然稍有难度,但是对他来讲还是相当轻松的,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笔,飞快把做这道题要用的公式写在了对方的练习册上,两下就讲完了这道题。

      「啊!我懂了!原来是这样的啊…」少女顿时惊叹了一声,立刻接回练习册刷刷地记了两笔,再次抬起头来看向他,「我理科超级苦手的,真羡慕野村同学啊…真的有点好奇野村同学平常是怎么学习理科的,野村同学愿意稍稍分享给我一点点吗?」

      理科可以说是野村遥斗引以为豪的科目,不管是物理还是化学他都相当擅长,也不知道怎么就打开了话匣子,一直到上课铃声打响,他还恋恋不舍地看向了教室门口,想要抓紧老师没来的时间把想说的话尽快说完。

      发现老师还没来的时候他连忙转过头,正好对上少女漆黑的眼眸,她眨着眼睛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继续说话,野村遥斗顿时被击中了,飘忽忽地想——这样子真是太可爱点了吧…要是她真的特别特别喜欢我的话,接受她的告白好像也不是不可以的啊,不过她个子太矮了点,好像才刚过一米五,理科学的也不好,恐怕智商不够高,将来生孩子恐怕会影响不好…不过我要是现在能监督她好好学理科,应该影响不会很大吧…

      「所以,你“主动和人沟通”计划开展的第一天,就把时间都浪费在你同桌身上了?」相马枫一边皱着眉毛挑着盒饭里的香菜末,一边头也不抬地吐槽道,「还付出了足足听了半小时没有任何用处的废话以及练习册被乱涂乱画了一气的代价?」

      「…没糟糕到这个地步吧,毕竟最开始也是我开启的话题。」栗原优慢吞吞地把嘴里的饭小口小口地咽下去,语气很平和地说,「至少这是一个成功的开端,让我竖立了良好的自信心。」

      「哼,他就是在你面前出风头耍帅吧,根本不顾你对这个话题其实完全没兴趣,就自说自话地讲了半小时,你竟然都忍了下来?」相马枫咬了一口挑干净香菜末的鸡排,恶狠狠地擦了擦嘴唇骂了一句,「这家店真的有毛病,为什么要在炸鸡块上洒香菜末,这两种东西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我跟你换一下?」栗原优立刻放下筷子,看向了相马枫,「我这份炸猪排没有洒香菜,还没有动呢。」

      「不用了,花了好大力气挑干净的,不吃可惜了。」相马枫撩了撩自己的长卷发,双臂交叉向后仰,靠在了椅背上,挑起一边眉毛看着栗原优,「所以,你的同桌你打算怎么处理?」

      两个人正在理科准备室共进午餐。中午的时候假如不想在教室或者食堂进食,可选择的地方并不太多,像天台、操场、游泳池甚至音乐教室这种地方,早就会被现充和一些大社团的成员占领了,两个人绕来绕去,倒是意外发现了实验室这个中午并不上锁还无人到访的地方——虽然栗原优个人认为,这里没人的原因在于仅仅一墙之隔的地方就是生物准备室,里面放满了各种各样的标本,普通人会觉得在这里用餐压力很大。

      两个人食用的便当是来自一家号称「低脂低油」的健康饮食餐厅的外卖,相马枫本人没有节制饮食的打算,只是看栗原优一本正经地健康饮食,出于好奇想试一试而已,结果好像完全不合她的胃口。栗原优心里觉得自己非常失策,应该在学姐开始挑香菜末的时候就想到她口味不合,主动提出换菜的——算了,把这件事记住,下次更加认真地观察吧。

      「处、处理?!怎么用这么糟糕的词…不可能的吧。」栗原优刚刚喝了一口牛乳,听到相马枫的话差点呛到,「我只是听了他说话而已啊…我可能就是比较有耐心,就算对方说的话我完全不感兴趣,也会习惯性地听下来。」

      「所以说你这家伙绝对没有男人缘*啊。」相马枫切了一声,表示了对栗原优的性格的些微不认同,「那些因为太自说自话,而从小到大都没有女孩子愿意理会的怪胎,全都会对你一见钟情的!」

      「不会吧?!我以前都没有和男孩子相处过,完全不了解啊…」栗原优顿时瞪大了眼睛,连忙掏出了手机,飞快地解开了锁屏,「虽然听起来非常自恋,但我现在还是要做点预防措施——发条暗示他我有一个喜欢的学长的推特怎么样?我们下课的时候互fo了。」

      「那种转发里全是普朗克说了什么什么的怪咖,看到你的推特也只会觉得你是欲擒故纵吧。」相马枫撇了撇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快给我向喜欢普朗克的普通人道歉啦!

      「那我怎么办…」栗原优眨了眨眼睛,彻底不知所措地喃喃自语起来,「他不可能会真的对我有什么感觉啦,肯定是我想太多啦,因为女孩子听了他说半个小时的话就一见钟情的家伙也太悲惨了点,这种人怎么可能存在啦…」

      「哈哈哈哈哈哈」相马枫被栗原优逗笑了,她笑起来的样子也和普通日本女生不同,从来不会用萌萌袖捂着嘴巴细声细气地笑,而是抬着眼睛仰着头,笑得非常随意。她边笑边摆了摆手说,「没事,没事,你发吧,所以你想暗示自己喜欢哪位学长啊?」

      得到了学姐首肯的栗原优虽然搞不懂情况,但还是乖乖地低下头发起了推特,嘴里普通地回答道:「小凑亮介嘛。」

      「咦咦咦??你喜欢我们班那个F4?」相马枫却彻底地兴奋了起来,推开吃了一半的盒饭,支起胳膊伏到栗原优面前,一脸打探八卦的兴奋表情,「我可以帮你介绍啊!——不过那家伙是个超级腹黑男,还毒舌得要命,你喜欢他的话当心会被玩得团团转。」

      「团…团团转?」推特都已经点击发送了,栗原优抬起头,一脸懵逼地看着满脸兴奋的相马枫,委屈巴巴地小声辩解着,「我没有喜欢他啊,真的没有啊…你相信我啊…我真的没有喜欢的人啊…」

      再说毒舌这一点,你也没差到哪里去吧…

      在相马枫「喜欢就承认嘛!」的魔音贯耳中,栗原优艰难地度过了自己的午休时间。

      两个人熟起来的速度简直快到不可思议,已经是可以直呼姓名互称你我的地步了,虽然一开始相马枫一副高冷的学姐样子,不过很快就原形毕露成天「哈哈哈哈哈」了,而栗原优虽然一开始顾及着对方是学姐,每次都不忘小心翼翼地加上敬语,但被对方挑了几次「这么客气是要做什么」后,也开始放肆地互称你我,最多记得加上一句「学姐」了。

      相马枫这个人,性格强势又毒舌,说起话来毫不留情,但栗原优依然喜欢和她一起相处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她的性格不同于周边大多数的女生,为人直率又开朗,既注意打理得当自己的外表又言行举止不会完全迎合男性审美,而且丝毫不在意前后辈的等级尊卑吧。

      但是毒舌这一点真是太、讨、厌、了!

      一直到下午和吉川春乃一起走去部活,栗原优才觉得自己的「主动和人沟通」的计划得到了正确实行——果然不毒舌的女孩子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生物啊!

      吉川春乃一路上小心翼翼地吐槽着泽村荣纯竟然摔了前辈给的练习计划,还怕她不知道是哪位而特地形容了一下泽村荣纯的长相。栗原优一方面是戴着口罩说话不清楚,另一方面也是性格使然,说的比较少,听的比较多,以至于有些拿不准该不该说出口,其实她和泽村荣纯也认识,而且还有点小小的熟悉…

      虽然她到最后也只是通过敬语小小地暗示了一下,不过当两个人一起站在门口迎接球员的时候,吉川春乃就立刻发现了栗原优和泽村荣纯其实有交情。

      「哦,栗原同学!」泽村荣纯戴着棒球帽,一边用一种奇怪的姿势撸着自己的球衣,一边和站在门口的栗原优满脸笑容加超大音量的打招呼,「今晚还留下来吗?」

      「是,今天也麻烦泽村同学了。」栗原优认认真真地点了点头,轻声地回答道,「泽村同学训练加油哦。」

      「呦西!」泽村荣纯顿时不知道哪里来的热血,充满斗志地竖起拇指,「加油!加油!加油!!」

      栗原优转向他身后,因为沐浴在他的大喊大叫吸引来的目光中有些不自在的粉发少年,露在口罩外面的眼睛弯了起来:「小凑同学下午好,今天训练也请加油。」

      小凑春市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就扯着泽村荣纯快速离开了众人目光的中心。

      让女经理站在门口迎接球员开始训练是很多棒球高中的传统,很难考证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不过很大可能最开始是为了满足因为看了《棒球英豪》而决定开始打棒球的青少年的愿望,通过女性在门口加油打气的方式提高他们训练时的努力程度——虽然这些青少年往往很快就发现,会愿意来做棒球经理的大多数都是普通女性,浅仓南那种女神是根本不存在的,就算有也早就被挖角到摄影舞蹈话剧之类的社团去了。

      栗原优不清楚青道高中的负责人沿用这一传统的时候是不是也出于这种考虑——毕竟这四个女经理都是大美人,各有各的可爱。然而她非常清楚的是,整个棒球部里全是对女性毫不感兴趣的青春期少年,具体表现为对不在身边的女性充满了幻想,但是在藤原贵子这个美少女中的美少女即将一个人坐夜班车回家的时候,这群人竟然一个往一个身后躲,差点找不到愿意送她走一路的人。实际上这个在门口迎接球员的工作,更接近于毫无存在感的门童。

      「所以说,对这群面对藤原学姐也无动于衷的家伙,我们站在门口到底有什么意义啦…真是鸡肋。」眼见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知道今天迎宾工作差不多结束了的栗原优忍不住小声嘟囔了起来,稍微侧过头把长发别在耳后。

      在她的旁边,吉川春乃整个人都为栗原优和泽村荣纯刚刚充满歧义的对话而石化掉了,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两个人已经是这种关系了吗……」

      她一边喃喃着,一边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原地,向着体育仓库走了过去。栗原优稍微分了个神吐槽,所以没听清她在说什么,只看到她突然就走开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表,发现还没有到规定的时间,担心吉川春乃是有事先走了,也不好意思叫住对方,于是决定自己在这里站满时间。

      正在把运动外套的袖子卷下去遮住手表的时候,一团阴影笼罩住了她,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旁边响了起来:「栗原同学戴口罩了」

      语气轻飘飘的,听不出来是疑问还是陈述,也听不太出来他想表达什么,栗原优有些惊讶地抬起头,唯一露在口罩外面的双眼看向了粉发的清秀少年。

      小凑亮介。

      她之前明明低头装傻把这个人放进球场了,为什么他又会出现在这里?

      【第七章●END】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少女异议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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