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女友变形记》束雨

8、第 8 章

　　回到办公室，迎接她的是赵成凯的热情笑脸，

　　“今天还顺利吧，待会儿一起吃饭？”

　　还没等到令仪的回答，一个高大的声音一阵风似的刮了进来，伴随着暴怒的嗓音，“你搞得什么鬼，恶心死了，给你十分钟，恢复原样！”

　　令仪伸手将电脑挥开，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你自己恢复不了？”

　　赵成凯被这一幕弄懵了，不过眼前这个大男孩他是知道的，便凑了过去，“祁开，你这是干嘛呢？”

　　祁开被令仪的反问难住了，他怎么能承认自己破解不了，他的背挺得直直的，理直气壮，“不就是加密了吗，我会破解不了？要不得怪你弄得这玩意太恶心…”

　　赵成凯插不上话，便伸手拿过了那台电脑，这一开，没把他吓死。

　　“我的妈呀！什么鬼东西！”

　　“哪里恶心了，”令仪接过电脑，将屏幕开开合合，挑眉问他，“我看你是害怕吧，祁同学？”

　　祁开闻言，反射性地耸肩，“你有没有搞错，我会害怕？！我长这么大还不知道——”

　　“既然你又不害怕又会破解，那你自己搞定好了，”令仪将笔记本电脑拍回对方身上，从课桌上抽出一盒便当，“我要吃饭了，你请便。”

　　祁开没动，令仪抬起头，“还是说，其实你是个技术废外加胆小鬼——刚刚在跟我们吹牛？”

　　成功地堵住了对方的嘴巴。

　　祁开头也不回地往外走，后面跟着两个小跟班，急吼吼地问他，“祁神，就这么走啦？你那台可是‘外星人’”“电脑这样了，咱们晚上怎么打排位…”

　　“少废话，去网吧！”

　　赵成凯这还是第一次见祁开在这间补习学校吃瘪，他不知道是该佩服阮令仪，还是该为她点蜡。

　　“你干嘛招惹他呢。”

　　“他太能闹腾了。”

　　“唉，你不知道，我早该告诉你的——祁开这个年纪，家里条件又好，你不奇怪他为什么没去上学吗？”

　　令仪摇头。她为什么要觉得奇怪，她在对方这个年纪，已经读到大三了，要不是意外遭遇车祸，她的学分早就修完了。就不许别人也跳级么。

　　赵成凯压低了声音，“他啊，已经被全S市的高中拉入了黑名单了。他家里就他这一个孩子，想送他出国又怕他惹出更大的麻烦，就由着他在国内胡闹。据说，他家里给他擦屁股的钱，一年就是一家超市啊。”

　　“超市？”这比喻够新奇的。

　　赵成凯一脸认真，“他家是开连锁超市的嘛。”

　　接着，说了一个名字。

　　是个在S市家喻户晓的超市品牌。连锁店遍布南方城市，令仪住的小区就有一家。

　　赵成凯还想说两句，令仪将饭盒盖上，“好了好了，我以后不会惹他了，我现在要去听课了。”

　　她对别人家的八卦并没有什么兴趣，再说了，S市有钱人遍地跑，她大学里糊里糊涂交了个男朋友，哦，不对，现在是前男友了，还是个房地产小开呢。

　　别人有钱，跟她又有半毛钱关系么。

　　赵成凯见令仪表了态，也没再说什么，催促着对方快去上课。

　　想到令仪这边刚答应代课，另一边又在自己学校报了个APP开发班，他的钱从左手流出去回到右手手中，那是相当高兴。

　　令仪心里却有点烦闷，她最近投出去的简历，倒是接到了几个面试电话，不过稍微试探几句，对方就露出了骗她去做销售的马脚，真正要她做技术岗位的，给出的薪资又太低。如果继续这样倒霉下去，可能这几个月她得脱产学习了。

　　到底还是学历不过关，她开始考虑，今年的九月是否要回S大拿个毕业证了。

　　哪怕是个专科。

　　补习学校离家并不太远，转两趟公交便可以直达小区。

　　她的家，位于一栋八十年代的单位家属楼。阮令仪是在这里长大的。小的时候不觉得什么，等长大了回到这里，只觉得整栋老房子透出一股沉闷和压抑。水泥的楼面因为年代久远已经发黑，有的地方水泥脱落，长出霉点和青苔。楼梯的扶手是木制的，已经有些缺落，下面的钢筋从油漆里露出来，锈迹斑斑。楼道狭窄只允许一人通过，她每次上楼都必须格外小心。

　　五楼，到家了。

　　父母分得的这套房子，格局并不好，一个朝向的大通房，房间客厅厨房卫生间在一条线上，就像一个个小豆腐块。房子的层高太低，老房子的压抑感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她曾经收到过卖墙纸的小传单，打扮文艺的设计师告诉她，只要花少许的钱买墙纸、柜贴，再去宜家选几样家具，就能将她的房子改造成北欧风单身公寓，时尚又舒适。

　　作为一个年轻女孩，她居然没有动心。大约是程序员的特质在作怪，作为一个码农，她只需要一张床，一个电脑桌，还有一根网线而已。她可以改变自己住的地方，但不能改变这个小区的环境，更不能改变她困窘的处境。住的舒适了，她怕自己会没有动力去奋斗。

　　这样的老房子，挺好的。

　　住在这里，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逼仄都在催人上进。只有在不太舒服的环境里，她才会毫不在乎加班，跑外勤。才会毫不顾忌地将专业书籍堆成一座座小山，保持随手可得的状态。

　　她知道，她不会永远住在这里。

　　门口断断续续传来敲门声，令仪从浴室走出来 ，心底疑惑。

　　父母住在老家，S市她也没有跟什么亲朋好友来往，何况都这个点了，快递员也早下班了。

　　会是谁？

　　打开大门，站在眼前的是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望着她的模样有点呆，却意外的热情，“嘿，你是阮令仪？好久不见啦。”他寒暄两句，红着脖子说明了来意，“我父母出门旅游，家里没人，我刚好又忘了带钥匙——”他搓着手，“隔壁几家都装了防盗网，只能来借你家阳台一用。”

　　令仪这才反应过来，这人是她一个邻居，小时候还是同学，这会子他想从阳台翻回去自己家。于是侧过身子，给他让了路。

　　只是，他姓张还是姓王来着，她却记不大清楚。

　　好像小名叫小东？

　　因为家属楼格局都差不多，这个邻居很快摸到了阳台。

　　天已经完全黑了，令仪给他打开了灯。

　　“小心点。”

　　灯亮的一瞬，张舜东回过了头。

　　她站在门框下，抬起的手腕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白。

　　脑海中刚刚开门的那张面孔，比张舜东以往人生中看到的任何一张都要摄人心魄。

　　暖熏的夜风中，似乎飘荡着若有若无的沐浴剂的香气。

　　他放缓了呼吸，提气跃上了阳台，长腿迈过窗户，三两步翻入了自己家中。

　　落地的瞬间，他两手并用，慎重地理了理自己的发型，然后从窗户口伸出脑袋，亮晶晶地望着那个唯一没装防盗网的人家。

　　“谢——”

　　话未出口，

　　啪

　　对方熄灯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