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她》眠九宿

13、chapter 13

　　“三岁小孩都知道下床要穿鞋，你可真是比三岁孩子还有童心。”

　　被珊珊说得无地自容，许文成双颊红热，低下头，朝后挪了两步，让出主干道来。
　　胡珊珊走进去，反手关上门盯着僵直的他又开口：“杵这儿干吗？让我抱你进去？”

　　许文成身上一震，怯怯地抬眸望了望她，只一眼看清她似笑非笑的脸色就不敢了。
　　他麻溜地转身，拿了一双拖鞋放她足前，放好了就转身小跑上楼，回到房间躺好。

　　胡珊珊一路看着他进了楼上一间房，才收回视线，看了眼足前的拖鞋，啧啧两声。

　　气得哭笑不得，倒是知道给她拿拖鞋，自己却是没脑子敢赤足来给她开门。
　　换上拖鞋后，她循着刚刚许文成走的路，上了楼，走进那间开着门的房间。

　　她看见床头有药和温度计、水杯，想着医生大约是来过了。
　　再看他躺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脑袋，虚弱柔和的视线投在她身上。
　　模样挺乖，让她怒气也消了些。

　　她坐去他旁边，语气缓和地问他：“你助理呢？”
　　“回公司了。”他轻声回答。

　　“吃药了没有？”拿起旁边的药，她翻看着确定用量和次数。
　　“中午的吃了，晚上的还没吃。”见她脸色缓和，他话也多了些，“医生说要饭后吃。”

　　胡珊珊点点头，回身望了望又问：“你家里都没人的？”
　　许文成没出声，仅颔首回答。

　　她心软，帮他掖了掖被角：“……怎么还和以前一样？”
　　做什么都一个人，看起来孤零零的，怪惹人怜的。

　　许文成抿唇，扬了扬唇角，声音压低些：“珊珊，你刚刚说话好凶……”
　　而且好毒舌……

　　手顿在他被子上，嘴角一抽，她掐住他脸，又凶巴巴的模样：“你应该庆幸我现在生气只是嘴凶，以前生气可是拳头凶！”

　　许文成吃痛，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修长的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捉住胡珊珊的手，握在手里从自己脸上拿下来。

　　他紧了紧手里的柔荑，皱眉说：“你手好冷。”
　　“不是我冷，是你烫，兄弟你在发烧！”

　　“那你帮我降温吧。”
　　他展颜笑，又将她的手盖在自己脸上，细腻的脸颊贴着她的掌心。
　　珊珊的掌心很软，指尖修长，是一双很漂亮的手，可骨骼有些硬，不似高中时候柔若无骨。

　　胡珊珊俯着身看他，抿紧唇憋笑，见他眯着眼睛像只惬意的猫儿，又忍不住手痒，再次掐住他脸颊。

　　见他吃痛了也不松，装腔作势地说：“我倒是想让你脑子也降降温，清醒清醒，之前怎么说的？没两天就发烧了，嗯？”

　　猝不及防又被掐，许文成在被子下一阵蜷缩，抓着胡珊珊的手腕，告饶的姿态。

　　“我没有，医生说伤口没事……感冒是季节变化……”
　　“理由很多啊？”手下再用力，任他怎么扒拉她的手也无济于事。
　　“我、我错了……”原本就因生病而沙哑的嗓音此刻有些泣音。

　　胡珊珊静了半秒，半秒后噗呲笑出了声，松开他脸颊，一看都被她掐红了，又心虚地给他揉揉。

　　许文成脸还皱着，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暴行”里回过味来，可怜巴巴地小心看她脸色行事。
　　胡珊珊被他看得心里一阵舒畅，仿佛学生时期横天横地，霸王般让人愉快的日子又回来了。

　　“医生有没有说你需要忌口？”她问。
　　“说不要吃生冷的食物。”

　　“你家厨房有什么？米和蔬菜有吗？”
　　“有，佣人会定时送一些东西在冰箱里放着。”

　　“你平时还会自己做饭吃？”她抽回了手，吃惊地问。
　　许文成将手藏回被子里，忍不住用指腹摩挲手心，面上如常回答她的话：“有时候会做，但因为一个人，次数不多。”

　　胡珊珊点点头，伸手握了握床头的玻璃杯，里面的水已经凉了。
　　她将杯子拿起：“我去给你换杯温水。”
　　“好。”许文成微笑点头。

　　看着她走出了卧室，他才将刚刚藏去被子里的手再伸出来，举高了瞧，笑容漫上脸颊，眼底一汪春池波光，潋滟无边。

　　胡珊珊给他换了一杯温热的水，便准备下楼做点吃的。

　　许文成见她又要走，撑起上身，还没起来就被她又摁下去，听她问：“干嘛你？”
　　“我想起来……”目光闪烁，他立马又补充一句，“躺久了头晕。”

　　胡珊珊想了想，觉得适当的走动也有益恢复，便表示同意，将他扶起来。

　　“加件衣服。”不容反驳。
　　“好。”穿上了鞋，他乖乖点头。

　　从他衣柜里找出一件大衣，让他穿上了，才让他跟她一起下楼。

　　胡珊珊打开他家厨房的冰箱门，瞧见琳琅满目各色食材整齐堆放，忍不住回头问：“你都做得完？”

　　不是说只偶尔做吗？这么多食材，偶尔做？
　　他坐在旁边的吧台前，冲胡珊珊摇了摇头。

　　“那你做不完，这些食材怎么办？”
　　“扔掉……”怕挨骂，语气很弱。

　　“……”胡珊珊盯了他两秒，实在忍不住送了两个字，“浪费。”
　　许文成闭嘴听训。

　　她转身拿自己需要的蔬菜和肉类，放在案上，关了冰箱门。她将米淘好，肉和蔬菜剁碎了，想做一点粥，再做几样小菜下粥吃。

　　途中许文成找她说话，叫她名字：“珊珊……”
　　“嗯？”

　　“葆宝回来后，你要做什么？”
　　葆宝回来后，就不用她帮忙顾店了，她会彻底的闲下来。
　　胡珊珊没有思考多久，几乎是立马回答：“开个酒吧。”

　　“是想把胡叔叔以前的酒吧重新开起来吗？”
　　“不是，我想开个汽车主题的酒吧，感觉会很有意思。”
　　“有需要我帮忙的吗？”

　　她笑了笑：“不用，这种小生意还找你帮忙，也太大材小用了。”
　　“没关系的。”

　　胡珊珊回头，睇了他一眼：“你啊，还是把病养好吧。”
　　许文成点头，过了半会儿又问：“那你想好要在哪个地段开了吗？”

　　沉吟片刻，她停下切肉的动作说：“我很中意爸爸以前的那个‘地下’酒吧，就是高一我和宝宝过生日的地方，街边的抓娃娃机，背后是一条通道，进去一段路就是酒吧的半腰门。”

　　垂下头，她又有些惆怅：“可惜，那里被查封了，大约已经没了吧。”

　　“还在！”他接话接得太快，显得突兀。
　　胡珊珊听闻扭身看他，一脸困惑。
　　许文成静下来，对她微笑：“我去过，所以知道它还在。”

　　她似乎觉得不可思议，挤眉弄眼地问：“你现在喜欢去酒吧玩了？”
　　“没有！”头摇成了拨浪鼓，他立马给自己解释，“只是对那里印象深刻……”

　　胡珊珊眼睛一转，坏笑：“印象深刻？被泰国恐怖片吓出的印象深刻？”
　　记得那次高一她和葆宝的生日在“地下”酒吧，用看泰国恐怖片的方式度过。

　　全程叫得最惨的就属大胖子张志晨了，其次就是她家小可爱，虽然不叫嚷，却抓着她胳膊，全程不敢睁眼睛。

　　许文成垂下眸，没再就这个话题做延伸讨论。
　　晚上吃完饭后，胡珊珊看着他吃了药才准备离开。

　　许文成将她送到门口，又开口说：“珊珊，要不哪天我陪你去‘地下’酒吧看看，或许业主会愿意转让。”

　　胡珊珊点头：“哪天抽空，我自己去看看就行了，你快进去吧，过几天就拆线了，别乱折腾。”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劝的话又咽了下去，转而微笑说：“好，谢谢你今天来看我。”
　　“别跟我这么客气啊。”拍拍他肩，胡珊珊转身往自己停在外面的车走。

　　车开在路上，等进了城市繁华的街道，夜幕已经降临，而旁边流光溢彩，在车窗玻璃上如水滑过。

　　快到家的时候，她才忽然想起来，有件事本来想要问他的，竟然一时忘记了。

　　白天.朝曼说的关于他受伤那条新闻，肇事人姓萧，这让她想到一个人，只是不知道是她想错了，还是真就这么巧是他。
　　萧子瑟。
　　……

　　胡珊珊离开没多久，许文成的手机便响了。
　　于助理的来电，由于他今天有功，许文成接他电话的心情还算不错。
　　清清淡淡地“喂”了一声，他一面走上楼，一面听助理要说什么事。

　　相反的，于助理却说辞卡顿，有些为难：“许总……萧、萧老先生想见您。”

　　许文成听闻，眸一敛，好心情瞬间消散，面上没什么变化，上楼的步伐也没有丝毫的停顿。

　　他嗓音还有些哑，轻笑问：“萧老先生？”
　　“不，是萧子瑟的父亲萧正肃想要见您。”于助理心跳突得变快。
　　如果不是萧正肃现在就跪在他两步之外，他根本不会打这个电话。

　　“需要我告诉你怎么做吗？”他扬着唇，声音平静。

　　“不用许总。”差点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他就知道这个电话不能打，刚刚心软个什么劲。

　　许文成淡淡的“嗯”了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盲音，于助理尚有些后怕。

　　前方跪着的萧正肃急迫地仰头问：“怎么样？于助理，文成他愿意见我的对吗？子瑟只是一时冲动，不是故意的，文成跟他这么多年的朋友，一定会原谅他的对不对？”

　　他看起来很消瘦，没人能够想象得到三年前，这人在商界也曾风光一时。而如今，骨瘦嶙峋，面容枯槁，完全像个流浪多年的乞丐。

　　听他说萧子瑟跟许总是多年的朋友，于助理就心里发寒，这个可怜的老人家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就是他以为的儿子多年的朋友，一手将他们捧上云巅，又毫不留情地摔入深渊。

　　“你先起来吧，许总受伤需要静养，实在不方便见你。不过对于萧子瑟的事，许总应该不会过分追究，你先回去。有机会我再帮你跟许总说。”

　　“好，好，好……”萧正肃连着三个好，目光呆滞，“我先回去，于助理你一定要帮我跟文成说，我来找过他，找过他……”
　　“好……”

　　萧正肃转身，背影佝偻，走得很慢，一眼叫人看尽凄凉。
　　于助理望了会儿，才坐进驾驶座，心事重重地开车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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