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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往事书49 死亡阴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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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重天边陲的云海，云层遮天蔽日，浓厚的雾气彻底掩盖了绵延万里的天国之门，即使在夏日也不会被灼热的阳光洗去。再往下就是天堂之外的领域，第一狱的镜湖，黑色水面倒影着只露出尖顶的金门，影子浓重而悲戚。
一个牛头人从云层下方的树林里钻了出来，阿撒兹勒正想挥刀上去，一个火球就在那牛头人身上炸开。凄厉的惨叫声一下就传了过来，他握着镰刀在头顶挥过两圈，开始不耐烦起来，“莫兰西，这是我的猎物。”
淡蓝长发的法天使一样骑在天马上，伸手指着远方树林里逃窜的魔族，掌心金光点点，“他们离你太远，殿下说了尽量不要深入第一狱。”
“切，那这不就是你们法师的游戏。”阿撒兹勒收回镰刀架在背上，一踢马肚就朝前冲了出去，云海的冷风带着一股湿气，但不得不说狩猎这件事让他异常兴奋。神族的信仰，光明与和平，其实都是屁话，他从主天使升到炽天使早就看透了光明种族根深蒂固的优越感，所有的异族都是敌人，即使同为天使，也有阶级至上的鄙视链。所有人都有一种不凌驾于别人之上就不舒服的基因，但他成为炽天使之后也觉得这感觉真是太棒了，倍增的力量和长久的寿命，无度挥霍的钱财和权力，无数萦绕在他周围的女人，除了更靠近圣殿，那地方总给他一种压迫感之外，一切都是美好的。
曾经撒旦叶统领着地狱的时候，一重天就骚乱不断，但耶和华从未下令进攻过地狱——他很能理解这件事，荒凉阴冷的地方对于神族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并不像哥布林部落和怒龙之谷那样值得收服。圣战之后魔界成了一盘散沙，全然不是天国的对手，为神主献上地狱领主的头颅能换得封赏，只要不引起战争。
眼下这种时候，杀了谁都不会引起战争，沙利叶的眼线遍布整个地狱，他知道还没有谁能成为黑暗国度一呼百应的王者。
“是是是，我们法师的游戏，那为什么你的马屁股后面挂着最多的恶魔犄角。”莫兰西也策马追赶上来，再往前一点就是云海的边缘，马上要离开天国之门了，“殿下说最近第一狱不太平，利未安森在和玛门抢夺这块地方。”
“利未安森那个猪脑袋是不行的，他的手下，牛头人和骷髅，深入镜湖对抗玛门的树妖水怪根本就是找死。用不着他们出手，我想找一找利未安森，然后提上他的头颅”，阿撒兹勒大笑起来，“大恶魔利未安森，听起来可比前几天雷切尔和弗朗斯送上去的战利品厉害多了。”
“这怕是不可能”，莫兰西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看向远方，森林边缘安静的有些过分。他们已经脱离了云海的边缘，雾气却还是浓厚。并不是什么好事……光明越少的地方越克制神力，光元素对法师的影响会比对战士更大。狩猎的活动只会在第一狱，再往下深入硫磺火山的地方危机四伏，会进入那里的只有沙利叶和乌利尔，前者为了情报，后者为了战功，大天使的力量跟他们不在一个层次上。“雾气太浓了，来之前就听说利未安森是乌利尔殿下的目标，就算你能拿下利未安森，也打不过雷之天使。”
“谁说？”阿撒兹勒皱起眉头，细想了一下又转了话，正常人都不会想着跟大天使作对，何况殿下一直想拉拢他。他转头看到了莫兰西凝重的表情，嘲笑起来，“你们法师是不是到了没有光的地方就害怕，哈哈，莫兰西你还是回去吧。”
法天使只是摇了摇头，同样加快了跟上前来。“这里已经是镜湖的最北区，路西法殿下和拉哈伯去了南区，拉斐尔去了西南，桑杨沙和安士白去了东南，乌利尔去了西北方，沙利叶去了湖中岛。所以，利未安森要真在这里，我们必须拿下他。”
“我就说嘛，拿不拿下另说，打不过还可以跑。要是有机会，猎物谁看见的早，就是谁的。”
前方的雾气好像越来越浓，没有受到指令，天马的脚步却慢了下来，羽翼收起了踏落在地上。太重的湿气不适合飞翔，树冠往上完全淹没在了雾气里，什么也看不见。
“太安静了。”连阿撒兹勒都开始觉得这块地方不同寻常，但是没有拿下足够多的战利品之前他是不会回去的，现在跟在至高天军事学院的时候不同了，他的对手可不只是莫兰西，还有安士白，桑杨沙，甚至乌利尔和拉斐尔。
水晶天就是这样一个地方，不够强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送进天使牢狱去了。神不缺对他唱圣歌的人，天籁之音拉斐尔作为御前天使，靠的也不是歌声。大圣堂是至圣之地，它不为培养好看的皮囊，只倚重武力和强权。
“嗯，得小心点”，莫兰西翻身下了马背，拍了拍天马不停摇晃的脖子，这只灵兽陷入了莫名的恐慌。四周安静到诡异，外袍粘上雾气凝成了水，袖口已经沾湿，镜湖的周围不可能这样。
背后突然起了风，然后是一记兵刃相交的巨大声响。
“我靠”，莫兰西回过身去的时候阿撒兹勒也已经跃下了马背，握着剑帮他挡开了什么东西，嘴里骂骂咧咧，“这什么东西。”
确实，没有东西，只有一团黑色的雾气，但他分明听到了巨响，那黑雾有生命一般被剑砍中后断成两截，一部分落在了地上，还有更多依旧萦绕在周围。“黑魔法”，这附近有堕天使或者骷髅法师。
莫兰西吟唱起了咒文，火焰像蛇一样从周身升起，吞没了黑雾然后追逐着那雾气的源头，隐没在水雾里的大树背后。这黑魔法看起来只是雕虫小技。
树后面一个人影慌张的跑了出去，慌不择路的往森林更深处逃窜，脚步不稳，跌跌撞撞，没有几步就被他们追上了。
阿撒兹勒一手掐着那黑法师的脖子把他提了起来，黑法师看起来不过是小孩子，瘦的像个猴子，但不像个堕天使，也不是骷髅。脖子被卡住的黑法师涨红了脸，双腿在空中踢着，双手抓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深灰眼睛简直要瞪出来。这力气小到像抓痒，阿撒兹勒更加确信了他不是个堕天使，没有哪个神族会这么弱不禁风还想着堕落。黑法师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光着脚，一看就是个奴隶。
“无聊，这战利品一点意义也没有”，战天使收紧了手，打算结束这个魔族的生命。
“先问一问，松手点，让他说话”，莫兰西把他拦了下来，火焰在那黑法师周围划出一个圈，把他和阿撒兹勒都围在了里面，“小奴隶，谁是你的主人。”
黑法师落了地剧烈的咳嗽起来，没有回答。签订了奴隶契约的人无论如何都不能背主，否则会被毫无疑问的杀死，在黑暗国度里力量是生存下去的唯一依靠，没有力量的人只能依附在领主的身后，而背主的奴隶不会被任何人接纳。
“谁是你的主人，或者直接点，利未安森在哪。”
“不是利未安森。”
阿撒兹勒和莫兰西对视了一样，同时点了点头，然后阿撒兹勒又伸手掐住了那奴隶的脖子。不是利未安森的奴隶就没有利用价值，镜湖依旧归玛门所有，地狱里的领主也没有多少敢在毫无筹备的情况下贸然攻击他们。“小东西，马上就送你去死。”
五指用力起来，那黑法师的脸涨成紫红，眼睛里血丝密布，张了张嘴像在说什么。但阿撒兹勒没耐心去听了，他还要去找点更强大的猎物。
血肉突然从那奴隶的脸上塌陷下去，露出了森森白骨，颧骨在一张一合，发出咔哧咔哧的声音。“骷髅法师？”，阿撒兹勒冷笑了一声捏的更用力，就算是骷髅法师被捏断了脖子也必死无疑，但预料中的脆响没有爆开，他竟然发现自己捏不动那根细瘦的骨头。
被火焰吞没的黑雾又一次卷土重来，浓重到看不见手中所握的白骨，跟之前的完全不同。阿撒兹勒把那具骷髅往地上一扔就挥剑去砍周围的黑雾。莫兰西的火焰已经被吞没了，灌注了神力的长剑泛着银光，挡开了周围的所有雾气，但是不多时又聚拢起来，这东西是切不完的。
莫兰西又一次吟诵起了咒文，阿撒兹勒在挡开逼近他们的雾气，但这不是个办法，必须要让自己能看见黑雾的源头。他感受不到任何魔法波动，这或许都不是黑魔法。火焰被黑雾吞没，数次释放更加强大的火系魔法也是一个效果……
“莫兰西，快点火啊，看不到又没声音怎么打？这是黑魔法，半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你tm不是个法师吗。”
“我tm主修火系魔法，再等等，我要吟唱出红幕，这黑雾不简单”，红幕已经是火系大魔法，会烧毁这一整片的森林，整个第一狱都会感受到魔法波动。红幕近乎会耗尽他的法力，他没想到要在这种地方释放。
漫长的吟唱过后莫兰西的手心升腾起了光柱，火星缭绕着金光朝上空喷薄而出，接触到云层之后整个天幕都被染成赤红。高温扭曲着空气，黑雾被蒸腾起来慢慢消去，满天红光之下，那个黑法师依旧是倒地不起的骷髅，没有任何动静。
也没有任何人从森林里走出，树木都被燃烧成灰烬，整个区域都在崩塌，镜湖北部的林区将要焚毁。“这个地方没有人，走”，这么大一块地方没有任何藏匿的魔族，不可思议，但有脑子的人都不可能躲着直到自己被烧成灰，如果利未安森在附近一定会一把大刀朝他们砍过来。火魔法将要结束，他们得在自己被波及之前离开这块地方。
不远处的天马仰着头发出急切的嘶吼声，马蹄狂乱的蹬着地，飞跑起来直接越过了他们。莫兰西看到赤红天幕的尽头连接着一大片更诡异的血色雾气，天幕下方突然出现了无数双睁开的巨大眼睛，漆黑的瞳孔盯着他和阿撒兹勒，还有昏过去的骷髅法师。
“不好……这是……”
“不知道！”阿撒兹勒吼了一声，他也看见了那无数漆黑的眼睛，他是个破格晋升的战士，圣人历从来只有三十分，但那模糊不清的记载上称这些东西吞噬灵魂，漆黑瞳孔越大越强，听起来像吓唬小孩子的故事。现在天上那些黑色的眼睛，明显比他整个人都大。
“死灵！”，莫兰西惊叫到，他的火魔法还没有结束，但杀不死这些东西，现在已经来不及再吟唱出究极魔法了，他的神力也已经不够。
“愣什么啊跑啊”，阿撒兹勒已经挥着剑冲了出去，只身穿过了火焰一下刺穿了前方涌过来的黑影，但这没有用……那些影子不会退却，它们不是活物也没有知觉。
太多了，挥砍不完的巨大黑影，莫兰西也是一边挥剑砍着一边念出咒文，至少要吟唱出光翼，不然没有机会走出这里。他左边的黑色瞳孔在不断逼近……
大片羽翼挥动的声音用远方传来，四周炽热的温度一下就降到了冰点，他的红幕已经被更强大的魔法压制。潮水突然从视线的尽头涨起，在空中结成无数冰柱，整个天空都被厚厚的冰层笼罩，远方的血色迷雾被挡在外面。地面上同样升起了无数冰刃，刺穿了周围不断靠近的黑影。
漆黑的瞳孔不依不饶的搅碎了寒冰，所过之处一切都被吞噬……身穿白底金纹军服的大批天使涌入了战区，和那些黑影搏杀起来。惨叫声此起彼伏，周围不断有白六翼的天使倒下，智天使和座天使……倒地的瞬间已经失去了呼吸。这样的制服和那么多上三阶的天使，这是黄道十二宫的军队。
阿撒兹勒已经冲在人群里杀出一片张狂的大笑，他找到了压制这些黑影的方法，只要在那影子接触到自己之前用灌注神力的剑刺穿漆黑瞳孔的中心。
莫兰西开始彻底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那个昏迷的骷髅法师醒了过来，血肉回到了他的脸上，那张稚气的脸睁大着眼睛惊恐万分。于是莫兰西把剑抵在了那奴隶的脖子上，挟持着他找到一块尸体少些的地方。
他看到另一个方向还有以为比阿撒兹勒动作更快的天使，金色的大波浪卷发在脑后飞舞，剑锋划开道道蓝光，所过之处冰霜凝结。水之天使加百列，光翼在背后燃烧，神力的释放已经达到了最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