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晶琳传奇之冷月孤》静扬二七

5、黑衣人1

　　话说玉婷施展迷雾逃脱，与张青和庆纹在一片白茫茫的浓雾里，踉跄着下了大殿的高台阶。四处一片混乱，还夹杂刀剑之声。庆纹急道：“我们什么都看不见，怎么出去呀？而且，他们似乎就在身边，会不会误伤到我们？”玉婷道：“无人可以伤到我们，至于如何出去……你们应该比我对这儿更熟悉。”
　　“不是吧……。”庆纹几乎哭了，“难道我们要凭记忆绕出千石阵吗”
　　“这倒不难。”张青道，“只是不知迷雾可持续多久？”
　　玉婷流露出抱歉的表情：“不会太久。哦，不过，我可连续使用三次，之后需要时间恢复灵力。”张青快速思考：“我们朝北门去。”
　　“北门？”庆纹急道，“北门是最远的呀！”
　　张青道：“正因为最远，她们不容易想到。等迷雾散去，还给我们留有时间。”
　　庆纹道：“可是无论走哪个宫门，都要通过星璀桥。她们会集体在此埋伏。”
　　张青自信道：“我知一处密道，直通阴阳走廊。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
　　庆纹嘟哝着跟上：“如此逃跑，显得我们像老鼠一样，还不如杀出去。”

　　张青果然轻车熟路，迷雾之中也能顺利绕出千石阵。出了北门，迷雾渐渐消失，这里的确人烟稀少。或许大批人马真的集中在星璀桥埋伏，根本想不到这里有密道。
　　庆纹简单击晕几个守卫，众人来到浩浩江边。张青默念咒语，江水朝两边分开，形成高墙，露出一条狭长小路。三人顾不得许多，直径跑去，江水在她们身后铺平，连个浪花都没有。
　　过江后，她们以为成功逃脱，却见对岸埋伏着银甲士兵。他们手持大刀，将三人团团围住，中间一位黑面将军喝道：“来者何人？！”
　　玉婷认出他们是冷月主人部队，试探地说：“你们不认得我？哦，或许当时你们站得太远了，没听见冷月主人的介绍。”
　　兵卒们议论纷纷。将军道：“我们确实知道冷月主人新收一徒。另两位何人？”
　　玉婷道：“她们是我的朋友，要去阴阳走廊。麻烦您行个方便。”
　　将军思索片刻，道：“听白金师言，冷月主人曾传授新徒独有法术，不知你是否可以当众展示。”
　　玉婷愣住。冷月主人才教了一遍，她只能大概描摹动作，至于管不管用……死马当作活马医，试一试吧。她腾空而起，双臂翻花，十指盈光，一个转身，忽地扬起一阵风，吹得草木沙沙，仅此而已。
　　玉婷不服气道：“我还没练好呢！”
　　“呔！休想唬我！”将军举起大刀，“冷月主人有令，今夜不得放走任何人！劝你们缴械投降，否则格杀勿论！”
　　庆纹似乎早就想战场相拼，做好格斗准备，威风凛凛喊道：“杀我们，你也要有这个能耐！”
　　玉婷道：“他们有三千人，咱们不是对手。还是用迷雾逃脱吧。”说罢，她再次伸手往地上一扔，迷雾四起。她们没命地朝东北方向跑，听闻嘈杂声越来越远，终于再也跑不动，停下喘息。
　　白雾渐稀。庆纹喘匀气息，道：“还别说，你这招用来逃跑还真管用。只可惜我祖辈都是宫中第一护卫，只有拼死战场的，从没有脚底抹油的。不过细细想来，只有保存实力，才能日后报仇。唉，但愿先祖在天有知，不要埋怨我一时之退。”
　　张青神色暗淡，面无血色：“日后报仇，谈何容易。国灭亲丧，回天无力。”
　　“不要灰心。”玉婷鼓舞道，“你们还很年轻，只要胸怀大志，一定可以复国成功。”
　　张青感激地抬眼问她：“冷月主人对你传授独有法术，可见你与以前的继承人不同。加上大殿里发生的一切，我能感受到她对你的爱、和传言中的冷漠无情大相径庭。可是你为何离开她，选择帮助我们？”
　　玉婷道：“简单来说，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事实上，我也不能长久的帮助你们。我要去另一个世界……哦，你知道如何离开吗？”
　　“离开……哪儿？”张青试探地问。
　　“离开天灵界。”玉婷仰望天空乌云渐散，透出明月光辉，“在你们这儿我无法腾飞，思来想去，只有从登陆的地点才能回天炙渊去。听冷月婆婆说，那是北法天。”
　　“天灵界正北全部归属北法天。”张青道，“听说那里尽是秃山，绵延数万里，想寻找某个地点谈何容易？”
　　玉婷泄气道：“这么说，我是回不去了……”
　　张青道：“天灵界能人异士很多，总有人可以帮到你。不过，你究竟是哪里人？”
　　玉婷指指月亮，张青和庆纹难以置信地相视一笑。如果刚才她们对玉婷充满崇拜与感激，现在则是哭笑不得的怀疑。玉婷耸耸肩，道：“我就知道，说了你们也不信。那么，你们现在有何打算？”
　　张青道：“既已逃亡，便是流浪。金域北部乃一片金林，我们不如到此藏身，静候时机。”庆纹道：“主人，你从未出过闺宫，怎可在野外生存？我们不如向东，去土域的城镇躲避，顺便还能得到最新消息。”
　　“听闻土域北部国家大都被冷月主人奴役，我们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张青道，“既是逃亡，必定吃苦。况且金林虽野，却物产丰富，宿之算不得苦。庆纹，你我今后姓名相称，一来避免暴露身份，二来你我荣辱与共，情同手足，本无主仆之分。”
　　“这怎么行？”庆纹忙摆手，张青道，“好庆纹，此事依我吧。”二人正推谦，玉婷见西南方低空飞来几只大鸟。她刚要指给张青和庆纹，忽然几道蓝光从天而降，打在她们身边，扬起冲天泥土。三人下意识躲向大陆旁的乱石堆，蓝光跟着击过来，碎石飞天。玉婷当机立断，第三次使用迷雾逃脱。三人不知方向地再一次拼命跑。等迷雾消散的时候，月出崇云，照亮一马平川，空旷寂寥。
　　“这下好了。”庆纹呼哧带喘道，“她们找不到咱们，咱们也找不到任何人。这是哪儿？金域还是水域，或者阴阳走廊？”张青环顾四周，除了一些矮小的灌木丛，再无其他标志物：“此处无边无际。如果我们也能唤来飞鹄，或许行动自由许多。”
　　庆纹道：“如今飞鹄全被沈夫人看死，咱们不可能唤来的。除非……哎呀，刚才真应该和天上那几个讨厌鬼打一架，然后抢走她们的飞鹄！”玉婷轻叹道：“你的心愿会实现的。我现在暂时用不了迷雾逃脱，而她们……追上来了。”
　　玉婷指指天空。明月照见一个小黑点，慢慢放大。原来是五只白鹄，一边飞，一边盘旋。三个人赶紧躲进灌木丛，飞鹄很快而至。上面的声音清晰，仿佛近在咫尺。
　　“想不到她们的迷雾不过方圆五里，而且这么快就消散了。我刚才分明看见下面有动静，她们一定藏在附近。”
　　“你确定那动静是人，而不是别的动物？”
　　“我也看见了。白花花的晃，好像张青。可是咱们飞过来，她们又不见了。”
　　“或许她们躲进了灌木丛。要不要下去看看？”
　　“不！咱们合攻炸死她们！”

　　三人在黑暗中交换惊恐的眼色，庆纹低声道：“她们在空中，咱们作战极为不利，要不还是……跑吧。”玉婷道：“现在跑不正是暴露目标吗？这里这么空旷，她们不一定炸的准。”庆纹急得瞪大眼：“可是万一炸准了呢？你能负责吗？”
　　她们还没商量出对策，半空已然五点相连，形成一个金色圆环。圆环飞速自传，形成金色大球。大球仿佛在夜空中燃烧，逐渐变成熊熊火球。玉婷看傻，明白“炸下来”意味着什么，不管目标是不是她们所在的灌木丛，这一片土地大概都会顷刻粉碎。
　　跑已经来不及。玉婷集中调动体内剩余灵力，打算做殊死一搏。庆纹不相信玉婷可以敌过五人合攻，拉起张青就跑，只听上空声音道：“我看见她们了！”
　　火球有了方向，准准朝她们冲过来。玉婷挺身而出，对准比她大出数倍的火球，一推双手。火球在半空停驻。圣女们来不及反应，火球反朝她们冲过去。
　　天与火球齐爆炸，人和飞鹄共嘶鸣。玉婷见燃烧的东西噗噜噜往下掉，连忙一手变出天泉灭火，一手变出草甸接人。飞鹄落地重伤不起，五个人却只有轻伤。她们指着玉婷的方向，凶神恶煞道：“她们在那！快追！”庆纹冲玉婷愤愤道：“搞什么？你到底是那一拨的？”
　　玉婷没空解释，只道：“你们快跑，我掩护。”对方嗖嗖射来蓝光，玉婷用反弹术抵挡。以一抵五，应接不暇。只听有人大喊：“张青！你跑不了了！大部队马上就到，劝你们束手就擒，免于一死！”
　　“笑话！”庆纹推开玉婷，施展法术，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咔啦啦巨响，劈中对方一人。她全身麻木，再也跑不动，喊道：“保护碧玉公主！”其余四人中，三人挡住一个。而被挡住的那个人尤其嚣张，尖叫道：“你算什么东西！叫张青来战！”
　　庆纹被激怒地再次放电，咔咔几声，前面三人皆全身麻木、瘫倒在地。碧玉吓得不敢再追，远远叫骂：“张青！你以为自己还是高高在上、被人千娇万宠吗？哈！你身边的人同你母亲一起，死绝了！整个金域都是我母亲的天下！张氏族人个个不得好死！”
　　庆纹冷笑道：“碧玉！你光杆一人，也敢信口挑衅？我现在就俘虏了你，看那贼婆是不是心疼！”碧玉尖叫道：“我身份尊贵，不和下人动手。张青，咱们一战！若我输了，任凭处置，若你输了，便乖乖束手就擒！”
　　“好。”张青大步向前，走进碧玉。玉婷和庆纹跟上，看清那碧玉原来年纪也二十左右，长得和她母亲一样鹰鼻薄唇，眉眼犀利。铁铠配红披，银冠坠流苏，外装英武，实则稚嫩。她手持一条金鞭，似是厉害的武器。
　　庆纹惊道：“她有金节索命鞭，主人小心啊！”碧玉挥鞭而至，张青虚步躲闪，袖中丝绦若灵蛇出洞，能量较金鞭有过之而无不及，所到处金花飞溅，声如刀剑蹡蹡。碧玉用至宝不得上风，反被打得手忙脚乱。她虚晃一招，将金鞭抛掷于空，默念法术。金鞭九节展九凤，扑闪着翅膀呼啦啦朝张青飞去。张青施咒，天雷轰隆，闪电嚯嚓，九凤皆被击中，瞬间化为金辉。碧玉大惊，收了金鞭要跑，张青再次抽出七彩璃光绸，此次绵延柔韧，将碧玉团团缠住，裹缚如粽。
　　碧玉越挣扎，捆绑越紧。庆纹狠狠道：“主人，杀了她！替东宫众英灵报仇！”玉婷忙道：“不可以！”
　　“有何不可？”庆纹厉声问。玉婷面对她杀气腾腾的目光，有点慌张：“沈夫人杀人，是坏人。冷月婆婆杀人，也是坏人。”庆纹哼道：“我们杀坏人，就是好人。”
　　“不，不是这样的。”玉婷一时无言以对。张青正在犹豫之时，远处天空一声嘶鸣，只见月亮下十几只白鹄越飞越近。碧玉迎来救星，泪奔高喊：“姐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