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看两厌》念鹿鱼

3、3

　　老张作为缴了蹇韵最多课外书的老师，实在忍不住特意去问李健，“老李，这个蹇韵，是不是对我这个数学老师有意见，她上你的课，也会看一些乱七八糟的书籍吗？”

　　“看书倒没有，但会乱写乱画啊！”
　　当你知道这个学生爱开小差，上课时候投去的关注目光频率自然也要高一些，李健发现蹇韵上他的语文课，倒是坐的端端正正，一支笔握在手中，随时低下头刷刷在本子上写着东西，他很是满意，应该就是写着笔记吧。

　　直到有一次他心血来潮说检查一下她做的笔记，拿起她放在课本旁边的笔记本一看，又一下气得不轻，本子第一行大咧咧写了一个标题《梦三则》

　　梦一：我昨晚梦见一个湖泊，一个碧绿色湖，那种绿不深沉，而是发亮，清透。一下就抓住我的眼球，我心情很特别，尝试走近这个湖，我就这样一直走一直走，直到走到湖的中央，月亮也从灰暗的天边升起，朦胧胧的淡白色撒在湖面，这样的风光，不自觉就想让人旋转跳跃，闭上眼。“啪—”我忽然坠入湖底，玛德，吓醒了······

　　梦二：是的，我又梦见水了，这次不是碧绿充满神秘的湖，而是一条河，一条又宽又浅的河，河的一边站着一群人，我站在岸边，不断看见有人从河的这边要过对岸，我拉着一个人问，“为什么？”—“不知道啊，你没看见大家都是朝着这个方向走，我们还是快点，等下也许会涨水。”听到这样回答，我也迈出脚步，一遇见水我发现我的双腿就开始兴奋起来，我拼命跑，拼命跑，到了河中间，河的水位突然增加，玛德，我又被冲醒了······

　　梦三：我常在想是不是因为那件事情，所以我总是梦见水这样东西，总是被淹醒，这次的梦不是湖，不是河，而是海了，我遭遇海啸了，这次我没被淹醒或冲醒，直接被浪给拍醒了。

　　李健当着全班人面前把蹇韵写的东西念出，尤其是用一种调侃的语气念到玛德被吓醒，全班其他人一下就“哈哈哈—大笑开来。
　　“老师，下次不要这样做。”蹇韵的脸上笼罩一股阴郁，她一把将笔记本抢回，一双眼狠狠和李健对视。
　　没有一如往常的敷衍、无所谓，好像真得触到她的逆鳞。李健似乎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语气讪讪道，“上课还是要认真听讲。上课时间就不要写日记了。”

　　“好—”
　　干净利落地回答。

　　李健摇摇头，他知道蹇韵是一个很喜欢文学的姑娘，而且阅读量也是很惊人，各类书籍也会涉猎，但就是没有一点约束力，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心里一点概念都没有。唯一让他欣慰地就是，次次的认错态度，积极诚恳，不考虑后期再犯，那就是再听话不过的一个学生了。

　　喜爱文学，绘画，李健觉得蹇韵应该来自一个书香门第家庭，或许她的父母也许就是他的同行，他甚至觉得她的父母是不是就是本地大学的老师。
　　谁知还真是，从事的职业和文化产业一点挨不到边。

　　高二上学期期中考试结束，学校通知各个班级的班主任组织一场家长会，好好和家长沟通学生一下学习进度和学习态度问题。
　　全班54人，每个同学就算不是父母来，也请了亲戚代替。
　　就蹇韵那天自己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李健觉得奇怪，问她，“蹇韵，今天家长会。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我之前做调查的时候，你不是写的准时能到吗？”
　　“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啊。我爸妈在外省做生意，本来他们也已经买好车票赶回来。但是临行前，我妈好像生病了，他们打电话给我，让我和你解释一下。然后让我自己来开家长会，再把你说的话转告给他们也可以。”蹇韵一脸歉疚认真。
　　“你身边难道没有其他监护人吗？”

　　“有啊，我外婆啊。可是我外婆已经80岁了，在乡下。要做好几个小时车，我实在不忍心她这么辛苦。”
　　李健还准备好好能和她父母聊聊关于她的学习态度问题，和她说，她会一字不落告诉父母，谁信啊！连给个家属联系电话，都是给外婆的。他一接手这个班，就给这个班的每个同学的家长打过电话家访。

　　蹇韵当时的家长电话是一个说话声音颤巍巍，耳朵也不太利索，李健问了好几个问题，电话对面都是一个劲，“啥，你说啥！”他只得无奈挂掉电话，他现在对这个学生的家庭情况一点都不了解。
　　“老师，你有什么要对我家长交代，直接和我说，我会一字不落转告我父母的。”蹇韵见老班面露怀疑，立即又出言保证了一遍。
　　“去～去～回去吧。和家长开会，一个学生凑什么热闹。”
　　蹇韵立即喜滋滋转身出了教室，每次学校要开家长会之前，会提前通知同学，如果有人的家长到不来要提前说。

　　以前她也是老实和老师说，父母在外地工作，实在没时间赶回来。老师全部不理解，工作再忙也要关心孩子的成长，然后问蹇韵给到父母的电话，准备亲自邀请。

　　当然老师没有打通蹇韵父母电话，因为号码已经停机了，老师很震惊，问蹇韵是不是乱给一个号码。
　　蹇韵只能老实说，“没有，也许他们换手机号码然后忘记通知我，也有可能我换了手机号码他们没有及时知道，然后就没了联系方式。下次等他们回来以后，我一定让他们主动联系老师。他们工作忙，不定什么时候回家。”

　　她和父母并没有多少联系，一般都是母亲会隔一两个月会打个电话问她，学习怎么样？有钱用？她没有什么话要问他们，回答这些问题也只需要两分钟。
　　她讲的是真话，但似乎当时听到这个理由的老师并不相信。后来蹇韵决定不为难自己也不为难老师，想到一个折中办法。就是假装家长会那天是有家长来。
　　她发现一个规律，只要在开家长会那天，老师就会变得很好说话。他不会纠结你的父母怎么没能到现场，他也决不可能让学生坐在一起和家长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