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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寻找长腿叔叔(十三) ...

  •   来者不善,林野缩了缩脖子,扭头要走,袁先生呵斥:“去哪?看到了也不知打个招呼?过来。”
      林野看他一眼,抿着唇站得笔直。
      “过来!”袁先生又唤他。
      林野低垂下眼眸,慢慢走过去。

      袁先生像是第一日认识他,视线在他脸上摸索着什么,眼神古怪地自上而下打量他,从头到脚一丝不落,细看之下却似是商人在评估着物品的价值,总之不是看人的模样,更不是看亲生儿子该有的目光。
      大约是沉默太久,气氛怪异到极点,连粗枝大叶的袁太太也觉得奇怪,不禁侧首看他。
      “这些天成日里早出晚归,就是跟那个男的厮混?”袁先生沉着声呵道。

      林野怔了怔,呆呆地抬头看他。
      袁先生却不直视他,走到沙发那儿径自坐下,取了烟斗和烟盒,夹了烟草往烟斗里塞,略微掀起眼皮等着他说话。客观来说,袁先生点烟的姿态并不难看,还因相貌不俗甚至颇为优雅,加之长期处于差使人的高位,自然是有着不怒而威的气势。当年漆夫人能看上他,漆老也受他蒙骗,和他的长相脱离不了关系。

      林野看着他的手,眼前是秦同学干净修长的手指,这才想到秦同学是不抽烟。他忽然迷惑起来,这一世的秦同学太过完美,连着两辈子的偏佞固执、蛮横霸道,现如今怎么模仿起阿拉丁神灯,一面无欲无求地匿名送东西,一面还谦和有礼地辅导作业、帮找老师?那些强势占有和伪装欺骗,难道都是他的臆想?
      又或者,爱人被他感化了不成?
      林野头顶圣母光环,蓦地心里一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完好无损,脑袋还好端端地顶在上头,怎么想法都像没脑子一般?

      袁太太早盼着这出好戏,没等他回应,此刻迫不及待出声:“云楼啊,你也真是的。咱们家什么时候短缺过你衣食?怎么和一个男人……你看把你爸爸气的。”袁太太说着便要拉他的手,被林野躲过,脸沉了一下,接着笑道,“你这孩子,要不是远亭看见你天天坐别人的豪车,竟不知道你被人给哄骗,犯了糊涂。”
      喜欢男人,甚至和同性结婚,虽是合法合规的,但在圈子里依旧称不上体面的事。袁先生最好体面,当年儿子被打断腿,他都还记挂着给警局送去锦旗,这要是叫人知道儿子和个男同学勾勾搭搭,还被人给包了,脸皮子都得给人扒下来。
      袁先生理当气得七窍生烟,但听了袁太太的话竟没用烟灰缸将林野砸个头破血流,这倒叫袁太太生出几分怪异。

      林野听懂了她的意思,却装着不懂的样子,活脱脱一个懵懂无知的失足少年。
      袁先生隔着灰茫茫的烟雾再度打量他,哼笑骂道:“小畜生。”说着指使两个在旁看热闹的佣人,“把大少关进楼上的客房,这段时间不许他出门。”
      袁远亭看看兄长被人强硬地架上楼,又回头看到父亲盯着兄长时专注估量的神色,莫名心中发寒。

      二楼的客房比起他的房间还大,地上还铺了柔软的地毯。林野本来是坐在床边惶恐不安,奈何床实在太软,他忍不住背叛革命舒舒服服地爬上去躺下。
      书包被拿走了,连带着作业本也被带走。林野暗喜不用写作业,接着表情一时很是惆怅。手机也在包里头,此刻联系不上他的长腿叔叔,不知道那人该急成什么样。
      第二日他被锁在房间里,出不了门。袁先生如往常出了门,袁太太也打扮靓丽地约了人,袁远亭似乎也有约,戴着棒球帽出去了。家中一片沉寂,家里的佣人少了许多,袁先生喜欢排场,有客人来就前呼后拥的,很是体面,现在竟削减了佣人。

      入了夜,白兰市连夜泼雨,噼里啪啦的雨声连着呼呼的狂风,合奏成一支催眠曲。迷迷糊糊中,梦里一阵一阵的砰砰砰响声,凌乱的节奏打乱雨夜的曲,生生将他给敲醒。林野揉着眼睛爬起来,睡梦里觉得震天的响动,实则即使是这样的雨夜并不如何突兀,循着声音去寻,竟然是窗玻璃在震。
      砰嗒。
      有东西砸在窗户上,滚落在外头的阳台上。
      林野摸开了灯,窗外忽然没了动静,他是睡糊涂了,只以为还在梦里,重新躺回去。这才刚躺下,窗户似乎被人给扣响,砰砰砰的,有条不紊,显出敲窗人的绅士风度。

      雨夜里小腿抽搐一疼,林野蓦然醒过神,确实是有人在敲窗。他不知怎的,一时间愣在那儿。满脑子都是大灰狼和小白兔的童话故事。
      大灰狼看到屋里亮起了灯,在外头说话了,压低音量的嗓音,像一把大提琴在黑夜里拉响:“云楼,开开窗。”
      小白兔骤然惊醒,跳下床,只穿着条裤衩,光着脚丫子飞跑过去,哗啦拉开窗帘,和落地推拉窗外的人直面相对。

      风急雨骤,夜色沉沉,秦同学穿着黑色的雨衣,帽子被吹开,满头乌发已被雨水打湿,凌乱不堪。他微微垂首,漆黑的眸子一点晕黄的亮光,那是屋内的灯亮在了他的眼里,而眼畔的泪痣竟是熠熠灼灼,直直烧进林野心里。
      明明该是狼狈透彻的,秦同学站在那里,作祟的风和雨都成了映衬他的背景。他愣了愣,旋即深深望着他,微微一笑,屈起骨节明晰的修长手指,举止温雅,轻轻敲在窗户上,复又说道:“云楼,开开窗。”

      林野打开锁,推开窗户,视线落在秦同学脚边,滚落的一堆小石头,不知这人在楼下站了多久。雨丝裹挟寒气飞进屋里,秦同学闪身进来,关上窗,连着窗帘一并拉上。
      林野傻了眼,没料到秦同学会来爬他的窗,手足无措地扒他的雨衣,却被秦同学反手抓住他的手。
      “衣服凉。”秦同学松开他的手,将雨衣解下来,环顾一圈丢进了浴室,回来时拿着条毛巾,边擦头发边大步朝他走来,空闲的一只手拦腰一把将他扛上床,塞进了被窝里。
      林野被折腾得气不顺,钻进窝里裹着被子,清澈的眼睛专注地望着他,探出一只白嫩的手臂摸了摸秦同学的衣裳,满手的潮湿。秦同学全身都湿透了,他不禁心里一酸,拍了拍旁边的位置:“里面暖,要不要进来?”
      秦砚怔愣看他,心头一跳,唯恐林野反悔,便要拉开被子。忽而白皙的手指扯住他拉开的被角,他怅然,抬眸一望,少年却怯怯地看着他,指了指他身上。他又是一个怔然,立刻反应过来,胸腔中一串不争气的悸动,然而眼神却一错不错地盯着床上的人,站在床侧宽衣解带。
      那熟悉的透着几分露骨的眼神,看的林野一阵心慌,不禁侧过眼,不敢看他。

      被子掀起又落下,隔着些微距离,秦同学就躺在他身侧,因靠得近,身上的热度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明明没有直接的肌肤接触,却比之更令人煎熬难耐。
      “秦同学怎么会在这里?”林野决定说话,给自己分分神。
      秦砚道:“来检查作业。昨天的题目,做完了吗?”却是不说怎么就知道他被关在家里,又是在哪个屋子。
      林野讷讷:“没、没写……”他的书包都被没收了,哪儿还有作业可以写?
      秦砚“哦”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听得林野心如擂鼓。“没写作业,是要惩罚的。”
      “我、我的书包……”林野试图解释,视线一对上秦同学带着戏谑笑意的眼眸,忽而便没了声。
      严厉的秦老师并不想听他的借口,支起上半身,倾身朝他压去,中间还隔着被子。
      两人静静对视,秦同学一手遮住他的眼睛,轻轻吻在手背上。隔着手掌,手心下是林野泄露了心事,正剧烈颤抖的睫毛。

      秦砚抬起手,看到林野茫然而柔软的眼神,指尖一顿,躺了回去。他面露疲态,探手隔着被子将人包住裹紧,收入怀中,“吹了风,头疼。”
      林野思绪被岔开,一心不能两用,光顾着心疼秦同学了。他忙从被窝里钻出来,拽过仍在一旁的毛巾:“那你歇息,我……我给你擦头发。”
      秦砚眼含笑意,闭了眸皱着眉头,似乎难受得厉害。林野将他的脑袋抱进怀里,一绺一绺地擦头发,还时不时扭头看他的表情,生怕弄疼了似的。
      擦了半天,秦同学眉宇渐渐舒展,也许是真累了,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林野小心翼翼将他放到枕头上,下床将秦同学的衣服捡起来。
      他拎着衣物到洗手间,将积水拧干,抖了抖,都出一条裤衩。
      林野:……他刚刚居然完全不知道这混账把衣服脱光了。
      这家伙不要太自觉。
      林野禁不住脸红气喘,哆嗦着将衣服挂上,捏着裤衩看了半天,偷偷瞧了一眼洗手间外的秦同学。
      睡着的。
      他咽咽唾沫,捞起衬衫埋首嗅了一口。
      秦同学清新的气息沁入心脾,虽是好闻,却似乎没有那种让人着魔,甚至冲昏头脑的怪异感觉。林野似是要验证自己的猜想,他斜眼觑了亲同学一眼,一顿操作猛如虎,飞快地嗅了嗅秦同学的裤衩。
      熟悉的浓烈气息直直钻进他脑子里,震得大脑一晕,心头猛地一跳,吓得他匆忙松开爪子。
      他定了定神,恍惚地想,果然是和性激素有关,那气息就像烙印,已经烙在他身体深处,简直像吸了毒一样,闻一闻便如四肢百骸淌过暖流,舒服得很。若是再有一场□□,将轻易地勾起他的心魔,影响他的心智。
      林野神思不属,爱人难道是几把成精了?
      他踮着脚在床边徘徊一阵,这才犹犹豫豫地爬上床,悄悄关了灯,没注意到秦同学耳根泛红。

      夜渐深,秦砚睁开眼凝视着林野的睡颜。
      原想温水煮青蛙,熬得干弟弟再次向他吐露心迹,但今日见不到人,煎熬的却是他。明知并未出事,却担忧心上人心情不佳,冒雨前来敲窗夜会。
      哪知道,干弟弟没心没肺地在家睡大觉。
      秦同学原是怅然若失,但是干弟弟竟然……
      秦砚难以描述那令他震撼的场景,微黄的光线前来烘托昧然气氛,将干弟弟的背影描摹了个透彻,那微微伏下的背脊,修长笔直的腿,全都端呈在他面前。他看不到干弟弟的神态,反而因微微颤动的蝴蝶骨愈发能想象那张脸上会是如何的惶惑沉迷。
      他喉头干涩,乱了呼吸,久久不能回神。
      他决定给干弟弟送一份礼物。

      翌日醒来,身侧没了人影,秦同学挂着的衣物不知所踪,推窗紧闭,拉开窗帘,阳台上连一颗石子也无。
      好像昨夜只是一场梦。
      直到他看到,浴室的浴缸边,一条黑色的裤衩,孤零零地被主人遗忘在那儿。
      林野:……
      这TM是定情信物吗?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深海鱼的地雷~~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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