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地球人抚养手札》糕米果

51、寻找长腿叔叔（十二）

　　晚餐依然是在秦家用的，用完餐后，秦砚带着林野绕到后院，从庭院的后门出去，沿着白兰湖的堤岸散步。
　　等他被送回到别墅外的大门，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一场骤雨之后，空气里带着树叶和泥土的清香，夜风微凉，漫步着满心皆是舒适。
　　秦砚亲自将他送到距离别墅十余米的地方，深邃的眸子凝视着他，一言不发。
　　林野胸口的位置烫烫的，秦同学像个高中生，舍不得分开又青涩地抿着唇不开口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发短信恐吓他的魔鬼啊……

　　微黄的灯光下，少年侧仰着脑袋，欲言又止地偷眼看他，脸庞被晕黄的光线映照出釉质的光洁感。
　　干弟弟舍不得离开他。
　　只是一个晚上罢了，现在是八点半，到明天早上见面六点半，只有十个小时，六百分钟，三万六千秒……而已，时间一点儿有不长，但是胆小得像只兔子的干弟弟，夜里只怕辗转难眠，想他想得无法入睡。

　　两人的脑电波诡异地拐到一处，纷纷怜爱地瞅着对方。
　　林野伸出食指糯糯地戳了戳他的肩膀：“秦同学，书包。”
　　秦砚拇指摸索两下磨损严重的书包带子，将书包递过去，动作自然地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发丝从指尖掠过，满手丝滑触感，他背在身后缓缓摩挲，那丝丝扣扣的痒一路缠绵进心底。“明天见。”
　　林野点点头，白净的脸上露出一点略带着笨拙和稚气的笑容。“明天见。”他背着包，爬了个小坡和台阶，走到门边掏出钥匙，不忘回头朝秦同学乖乖巧巧地招招手，这才回屋里。

　　一路径自回房间，打开窗还能看到院子的草坪外，长长的道路上，一抹路灯下立着的修长身影。秦同学朝他挥了挥手，林野心底一股冲动，朝他做着夸张的嘴型，“晚安”二字淹没在喉间。
　　“晚安”是多温暖而暧昧的两个字，他从不轻易和人说晚安。好像在说，感谢今天有你，希望明天也有你。
　　不知道秦同学看到了没有。林野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小路上，才关上窗户，方才冲昏了脑袋的突兀举动，此时纷纷化作难言的赧然涌上心头。秦同学大概会觉得他幼稚透了。

　　林野在房间里复习功课，突然窗户被人敲了敲，他起身过去开窗，外头空荡荡的，只有淡淡的路灯。
　　他左右环顾，没看到人，正要关窗，忽然看到地上一个大纸袋子。
　　他弯腰将纸袋子拎进屋，打开来是一个新书包，上面还贴着张纸条。

　　【小野兔，明天起我要看你背着它。】

　　林野的书包已经旧了，却一直没换。
　　他指尖摸索着那人故意写丑的字迹，心中熨帖滚烫。

　　第二日如约再见，秦同学满意地看了眼他的书包，没有说什么，先领着他到外头去吃早点，然后让司机驱车前往白兰市最好的高校N大。
　　暑假期间，大多数学校都会因为假期学生回家而人流量骤减，但N大的建筑风格独树一帜，几个校区都是知名的景点，校门外反而排起了长龙。
　　秦砚显然是有备而来，校门的安保人员没有阻拦他们的进入，直接放车子进去。司机缓缓开在校园的大道上，停在一座以大面积黑白方块为主要元素的建筑前。
　　林野早在到校门口时就猜到了来意，跟在秦砚身后下了车，站在建筑前难掩心中的激动。N大美术学院是全国知名的景点，由艺术大师林肖岳老前辈一手设计和督建，采用黑白水墨元素营造东方意境。
　　秦砚见他似是傻了，眼中流露浅淡笑意，探手攥住他的手腕，领着他往里走。林野连挣扎也忘了，只知道马上要见到敬佩已久的大师，满是手足无措。

　　甫一进去，钢筋和玻璃架起天顶，阳光倾斜而入，洒落在中间的水池上，满眼皆是粼粼波光，而池边正站着个老人，背对着他们，弓着腰低头看着水池。
　　那老人听见脚步声，转了过来，一身长布衫，满头华发，还蓄着白胡子，很是仙风道骨。
　　“林老师。”秦砚率先打个招呼，为林野介绍，“云楼，这是林肖岳老前辈。”
　　林野猝不及防见到心中偶像，脸蛋激动得通红：“林、林老师，我是漆云楼……”
　　老人温和的目光犹如凛冬的阳光，暖暖地落在林野身上，微微笑着点点头道：“秦砚早前便说要为我引荐一位才俊，昨天我看了你的画，确实是后辈可畏。”
　　林野被夸得不好意思，连连摆手。“我、画的不好。”
　　“不用紧张。”林老笑了笑，道，“今天找你来，是想问你愿不愿意跟着我学画。”
　　林野吃惊地瞪大了眼，嘴唇轻轻颤抖，憋不出一个字。
　　“看得出你很有天分，但是路子太野，失了章法，白白浪费了好天赋。以后跟着我学画，你愿意吗？”林老捋了捋胡子，那双沉淀着岁月的慈祥眼眸静静看着他。
　　他怎么会不愿意？这样的好机会，不知道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大概是被老人的眼神安抚，他渐渐冷静下来，认真地点了点头。

　　三人一起用了午餐，权当是交流感情，林老让他暑期每天早上到N大来找他，两人便踏上归程。
　　林野上了车，脑子里还未从方才的惊喜里回归，感激地和秦同学道谢。
　　“你不用谢我。林老先生见你，是因为看了你的作品，而不是我的功劳。”秦砚目光专注，深深望着他，“他老人家中年丧妻，老来丧子又失去独孙，此后闭关鲜少见人。虽然我向他引荐，他却没有答应邀约，是你让他有了惜才之心。”
　　林野怔住，秦同学看他的眼神太过深邃，像是神秘的黑洞，想要将他卷入其中，全然吞噬。
　　倏然，他看见秦砚的眉眼一点点柔和，那眸子里闪烁点点亮光，如同揉碎的漫天星河。
　　“云楼，你很好。”磁性的清凉嗓音缓缓道，“比你想象中还要好。”
　　“秦同学，谢谢你。”林野诚挚道谢。
　　“不用客气。你叫我母亲一声妈妈，以后你就是我的……”秦砚瞥了眼他的发旋儿，咽下“媳妇”二字，吐出三个字，“干弟弟。”
　　林野憋了憋，憋得两泡泪眼无语地看着他。别以为他听不出这是第四声。

　　这天晚上，圣诞老先生又敲响他的窗户，林野收到两套簇新的衣服。
　　袁太太哪能记得年年给他换新衣？倒不如学校更惦记着他，每年必换新校服。他日常的衣服大多都不合身，那人送了新的来，竟连裤衩和袜子也没忘记。
　　第二天穿了新衣服，林野显得精神气十足，前来接他的秦砚看着少年清隽温润的模样，微微出了神。
　　“换新衣服？”秦砚若无其事问。
　　林野眉眼一弯，道：“嗯。”他略一停顿，接着道，“一个叔叔送的。”
　　秦砚脑中莫名浮现出少年红着脸庞叫他“秦叔叔”的模样，嗓音必定是清润亲昵的，忽然指尖一颤，耳根通红，立刻背过身去。
　　林野望着他，心中唤道：长腿叔叔。

　　一连一周，林野每天早上都要早起出门，秦砚先带他吃早餐，再送他去N大和林老先生学习。林老就住在N大的家属区，先是领着林野在市区看了几个画展，接着带他外出采风，作画前和画好之后略加指点。
　　九月底有一场四年一次的焦书平青年画展大赛，本是为纪念已故近代西画家焦书平而创办，如今却成为重量级西画赛和西画展。比赛将由二十位德高望重的画家共同评审，获奖将由画协开展全国联展，冠军作品还将被C国国家艺术馆收藏展览。要知道活着时就能将作品挂到国内最高现代艺术宫殿墙上的，哪一个不是画坛的重量级人物？这个比赛的含金量自然不言而喻，林老有意让他送画参赛，林野得知老师对他寄予厚望，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
　　如此一来，学习文化课的时间便缩短了，他只能每天晚上回去以后再看看书。秦同学专门为他出了习题集，他晚上回去写完，第二天交给秦同学，白天时批改完了，晚上回家路上略略讲解，他再带回去自己复习。
　　可惜这样的学习效率没能提上去，林野对此很是苦恼。这天回家途中，秦砚提出一条建议。

　　“住、住到你家？”林野低低重复一遍。
　　秦同学顶着一张“沉迷教学不可自拔”脸，淡然点头：“晚上你自学的效率不高，不如住到我家。”
　　林野显然很喜欢这个主意，眼睛晶亮，随即迟疑：“可是，会不会打扰……”
　　“如果你想考A大，那就搬过来。”秦砚护送他下车，提着他的书包陪他往家走，“有问题吗？”
　　林野摇摇头，虽是沉默着，但眼睛愈发的亮，几乎亮到惊人的程度。
　　秦砚匆匆一瞥，目光慌乱逃开，维持着表面的淡定平视前方。
　　“秦同学？”林野挠挠耳后根。
　　“怎么？”秦砚倾下视线。
　　林野欲言又止，摇了摇脑袋。秦同学原来喜欢走路顺拐啊。真的是非同一般的爱好，他还是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面对干弟弟胆怯而不敢诉诸于口的爱，秦同学竭力抑制住疯狂往上扬的嘴角：干弟弟越来越爱他了怎么办？

　　两人一如往常走到别墅外才一起停下脚步，林野接过秦砚递过来的书包，便要转身，被秦同学拉住手腕。
　　“等下。”秦同学清冷独特犹如玉石相击的嗓音扣在他心口。
　　林野站在原地，诧异地微微仰起脸等着秦同学说话，目光和对方的视线直直撞上。两人对视几秒，秦同学竟略略倾身朝他的方向压了过来，迫近的阴影逼得林野下意识想要后退，然而肩膀却被对方按住。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得秦同学的呼吸落在了他的脸上，那细细密密难以言明的痒，搔挠在他心口。
　　秦同学看着他，忽然张嘴，呼出一口凉气，吹在他前额的头发上。林野额发重重一飘，眼角余光一团阴影，直直往下一坠，掉到他鼻子上。他下意识抬手将鼻尖上的东西一拂，东西掉了下去，低头一看，地上一条又肥又软的青虫盘曲蠕动……
　　林野：……
　　秦砚英雄救美而不居功自傲，眼神里略带几分嫌弃地睥睨一眼虫子：“脏。”
　　林野嘴角一抽，心想着秦同学是凭着实力单身，除了他谁敢要？

　　两人约好明天再见，林野回了家，像往常一样就要回房间，忽然旋梯上一阵又急又重的脚步声，他扭头看去，袁家三口人都在，袁父强忍怒火，袁太太嘴角压不下得意的笑，袁远亭则面无表情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