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竹叶青捕鱼

4、你是我所及的江南塞北。

　　后来，嵇道星位居太傅一职，也疲于周旋于世家之中，南方世家皆以高堂嵇家为首，而高堂嵇家的下一辈已经出来了。世家自然要诸多试探打量，也要了解嵇道星到底是站在沦落南方的晋帝这边还是以世家为主。而不仅仅是世家步步相邀，帝王与太子也是如此。更逞论现在的嵇道星已经位居太子太傅之位。

　　而淮西嬴氏自然并没有在京都有什么深厚的底蕴，而嬴珩似乎也就静静沉没下去了。等到一年的新旧更迭之时，世家已经逐渐认可了嵇道星。一切也开始平缓之时，北方突然南下。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及时。

　　嵇道星明白这是有预而来，而也是一场硬战。可此时虽说南方已经平和下来，但底下的百姓希望过个好年，而朝野之中也没有可以打仗的人。今年这个时候却还没有开始下雪，只是北风呼呼地吹刮着狐衣。而瑞雪兆丰年。嵇道星坐在马车中，掀开一小片帘子，看向清冷的京都，只能轻轻地叹一声，又合上了帘幕。

　　等到了帝王殿中，却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帝王看嵇道星迎面走来，“子徼。”

　　“陛下，今年虽是第一年，但......”嵇道星以为帝王要送点东西给北方的异族让他们退回去，准备了说辞。而帝王却摇了摇头，“我已经有合适的人选。淮西嬴氏从钰。”

　　嵇道星听到淮西嬴氏，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想问帝王。帝王却已经背过身了，帝王的背影似乎又佝偻了些许，嵇道星隐约猜出了什么。“厚雪将至，陛下尚且安心。”

　　“你去看看太子吧。”帝王没有再转过身，似乎叫嵇道星过来只是为了告诉他。他准备与北方的异族开战。

　　“是。”嵇道星明白了这位年迈帝王的想法。当然这也是帝王和世家默认协商的想法之一，嵇道星想了想年少的太子。看着走不完的九曲长廊，也终是回不了头了，或许从来没有回头的机会。嵇道星出了宫门之后，见到了一个意想不的人，或者说意料之中。

　　嵇道星看着似乎又高了瘦了许多的少年。两人对视着。许久，嬴珩扭头看向宫门内，“明年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到，太傅大人。”

　　嵇道星没有回答，“兰草之交不敢忘。”嵇道星并没有跟着嬴珩的视线而转移，说完并准备走了。

　　“鱼，可知其乐？”嬴珩转过身。看向嵇道星远去的身影。高呼一句。

　　嵇道星顿了脚步，转过身，看向嬴珩，“鱼，可知其乐？”反问了嬴珩一句。

　　“如鱼饮水。”嬴珩突然感受到额前有丝冰凉，看着有些陌生的嵇道星，狼狈地应了一句。

　　“将军下雪了。居庸关的路不好走。一路多保重。”嵇道星用手接住落下的雪片，走上马车，便远去了。

　　“撑伞，回府吧。”嬴珩看着已经消失的嵇道星，也还是转身了。

　　天禾二年十二月十四日，嬴珩离开京都。

　　天禾三年二月三日，晋军反攻，晋军险胜，击退异族。帝大喜，嬴珩请旨留在居庸关镇守。帝许。

　　嵇道星下朝回到家中，看着又是如斯春雨，室内兰花有些熏人，今年应该是春色独享。

　　天禾三年七月五日，晋南帝病重，嬴珩从居庸关回来，朝内局势汹涌。

　　天禾三年八月十七日，晋南帝驾崩，晋惠帝即位。嬴珩起兵谋反。晋惠帝派嵇道星去平反。

　　而就在第二日要开战之前，嬴珩来到嵇道星帐中，“今天是秋分。”

　　“上巳已过。”嵇道星正在一个人博弈，似乎已经料到了嬴珩回来。“何必那么急迫。”

　　嬴珩面色冷淡，“不知。”

　　嵇道星放下一颗黑子。“我送你去汉都。”

　　嬴珩眉目有一丝不解，“惠安不是明帝。”

　　“从钰，可认为我是清风，还是明月。”嵇道星不再下棋，看向嬴珩。

　　“如今世家空有其名。子徼，你不是......”嬴珩想要解释什么。可是嵇道星的眼神让他停了下来。

　　“高堂嵇氏。就算湮没也不应该堕了风骨。”嵇道星的话语里多了狠厉。

　　嬴珩似乎明白了嵇道星的选择。他尊重嵇道星的选择，就像嵇道星尊重他的选择。

　　嬴珩垂了垂眼帘，还是放弃了这个话题。“等到芍药开的时候，我再来见你。”

　　嬴珩说完，就回去了。嵇道星看着嬴珩的离去，和留下的余音。只是抿了抿嘴角。走出帐。看见满目星辰，星河宽广。嵇道星突然想起，晋南帝一句，“诸国如星。”

　　而世家却也太过长久了。而晋朝也终究到了星辰泯灭的时候。

　　天禾三年九月，嵇道星击溃叛军。而叛军首领嬴珩不知何去处。

　　七年后，汉都统一南方北方。世家也随着新朝的建立而没落。只是战乱前南方那位风姿绰约的嵇太傅，不知和去处。

　　只是后人道一句，世家风骨大概也就只有嵇太傅。而新朝的开国皇帝，也为嵇道星立了祠堂。有人说，因为嵇太傅救了皇帝。只是祠堂的名字唤春风，也只在上巳那一日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