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月》未容云憩

11、漠北孤城（二）

　　“婆罗科努山！”

　　戚十六眼前突然出现铺天盖地的烈烈火焰，火焰后是连绵不绝的巍峨雪山，她仿佛突然身处冰与火的炼狱中。

　　“……戚小公子！戚小公子？”霍逐曜的声音远远传来。

　　啊！她猛然回神，心跳如鼓，不由握紧手中袖玉剑，为什么？只在睡梦中出现的幻觉，在她清醒时也出现了？

　　“好……”她勉力开口，声音竟是沙哑的，连忙清了清嗓子，努力镇静道：“如此，就麻烦霍护法了！”

　　“呵呵！戚小公子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霍大哥！”虽然有点惊讶她这么容易就答应了，他仍不动声色地摇着折扇，温文尔雅地笑。

　　“好的，霍大哥也叫我十六吧！”她从善如流，既然婆罗科努山在她的预感中出现了，不妨就去一探究竟吧。

　　两人对视，均是一笑，收回手中武器，又坐回桌旁。

　　戚十六把大包袱放下，桌上的酒壶、酒坛和酒杯都还没有在刚才的打斗中打碎，她执起酒壶，往那象牙镶金的酒杯里倒满酒，双手递给霍逐曜：“霍大哥，此去一路艰险，还望霍大哥照拂十六，先以此杯敬霍大哥！”

　　霍逐曜却面露难色，接过酒杯，并不饮下。

　　“霍大哥？”戚十六不解道。

　　“十六对我□□和北戎的连年战争有什么看法？”他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问道。

　　她见他神色端肃，也正色道：“北戎连年进犯我□□边境，劫掠百姓，屠杀村庄，十六身为□□子民，当与北戎誓不两立！”

　　虽然实际上她并不觉得北戎真是什么不开化的嗜血蛮族，北国风俗粗放，自然条件极为险恶，在雪荒季节若不劫掠关内，只有活活冻死饿死的份。她知道在连生存都无法保证的时候，一切文明礼节教化都是废物！若换作任何人，都会选择先生存下去！所以对汉族和北方游牧民族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征战，她的看法也是这样的，只是当然不可能对任何人说，连对师父都没有提起过。无论在什么样的年代，两国相争，最惨的只有百姓！

　　霍逐曜眼中闪烁着精光，接着道：“十六果然忠肝义胆！如今，正有一个可以重创北戎的机会，凭我和十六两人，就可以一举成功！”

　　她知道他是临时起意，拉她下水帮忙，也合作地双眼一亮，喜道：“哦？真有这样的好事？霍大哥快说，只要是为国为民，十六当效犬马之力！”

　　霍逐曜瞥了钱柜方向一眼，压低声音，戚十六靠前附耳，凝神倾听：“在北戎的北边，还有一个疆域比□□还要广阔的罗刹国，这个罗刹国虽然地域广阔，但因为比漠北还要寒冷，百姓只比北戎多一些而已，但却有非常厉害的神器，攻城掠阵无往不利！眼下北戎将要与罗刹国联姻，罗刹国公主将于下个月与北戎王的大王子成亲，而这个罗刹国公主嫁妆中，便包括这厉害无比的神器！”

　　神器？戚十六眼前突然显现出巨大厚重的漆黑铁制圆筒，横放在同样漆黑铁制基座上——火炮？这就是神器？她用手捂住眼，冷汗涔涔而下，怎么回事？又看见幻觉了？

　　他毫无所觉，继续道：“如今送嫁队伍已经从罗刹国都城出发，半个月后就要经过婆罗科努山。倘若神器和公主被人半途劫走，北戎固然得不到神器，公主在北戎被劫，罗刹国必不会善罢甘休，两国轻则断交，重则会挑起战争，对我□□是百利而无一弊！”

　　“所以，霍大哥是打算在婆罗科努山动手吧？”她了然地道。

　　“不错！而今天，我在这里约见了一个对这次行动至关重要的人。”他摇着折扇，“只是他至今未到，才让我和十六不打不相识！”

　　她暗自思酌，霍逐曜的话到底有几分可信？关于神器的那一部分可能是真的，她确实“看见”了这个时代刚刚出现在东方的火炮，那么罗刹国公主出嫁北戎的事呢？这事若是真的，朝廷应该会有所风闻，并且会封锁这有可能动摇民心的消息。可惜她两个月前离开京城以来，一直没有和京城联系，现在也无法马上和师父联系，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那么——”戚十六瞥周围一眼，“这些穿着很没品的黑衣人，就是霍大哥的人马啰？”

　　穿着很没品？霍逐曜还真没听过有人这样评价“一言堂”！虽然不知道什么叫“没品”，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他忍不住笑出声：“幸好不是！我的手下，无论如何也不至于如此‘没品’！”

　　戚十六笑道：“我想也是。那么今天要到的关键人物又是谁呢？”

　　霍逐曜神秘一笑，“你马上就可以知道了！”

　　远远一阵马蹄声传来，急促地踏过街市上铺就的青石砖，刚到川行客栈门前，马上之人猛地一拉缰绳，座下马一声长嘶，立即止住步。

　　戚十六心下一声喝彩！知道自己骑术很差，她就特别欣赏骑术绝佳的漠北人，这位骑马之人的御马之术显是极为精湛，身姿矫健，令行禁止！

　　待那人下马之后，却不见店小二出来牵马，略略一顿，将一个小小的身影从怀中放下。

　　她这才看清那人，是一中年大汉，粗犷的满脸胡子，身着北戎的传统胡皮短袄，粗肥马裤，腰间挎着弯刀。他小心翼翼放下的小孩却是一身精致，黑亮的貂皮坎肩下着月白的绸缎新褂，才五、六岁的样子，大大的眼睛怯怯地看着客栈，小手紧紧拽着中年大汉的衣襟。

　　“小二，牵马！”他连唤几声，不见有人从客栈出来，声音渐渐带了火气。

　　霍逐曜向钱柜后瞥去一眼，正和掌柜的对上，掌柜的一抖，忙推搡缩在旁边的店小二出去牵马。

　　他在戚十六耳边低声道：“此人是北戎的第一勇士，北戎王麾下的巴鲁图。”

　　巴鲁图见终于有人出来牵马，骂骂咧咧地牵着小孩进来。看见客栈中的阵仗，却是眼前一亮，喜色浮现上来。“抱歉，我来晚了！不过霍护法你还真是言出必行，这么快就召集到人马了！”

　　霍逐曜摇着折扇，笑着请他就座，“成就大事，当然不可以拖泥带水。不知大王子那边的消息如何？”

　　巴鲁图将小孩放在长凳上依着自己，刚要说话，却看见还有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孩在座，以为是霍逐曜带来的人，也不在意，回答道：“大王子那边的消息已经确凿，确实是四月二十到达婆罗科努山脚的苏岩部，到时苏岩部的胡图灵阿会亲自出迎。罗刹国本国的护卫队会在那里打道回国，送嫁队伍就暂时在苏岩部等待和大王子的迎亲队伍会合，那时是行动的最好时机！霍护法这里的这么些人，若都是极乐宫的好手，必然可以一击得手！”*胡图灵阿是每一个部落最尊贵的长老，通常由部落里地位最高的巫师担任。

　　霍逐曜问道：“苏岩部那边的情况呢？”

　　“苏岩部虽也是一个大部落，但最近嘉峪关战事吃紧，主力被牵制在库尔勒附近，剩下的只有老弱妇孺和少数战士，他们也决计不会想到会有人越过战线偷袭送嫁队伍！”

　　“一路上的行程都打点好了吗？”

　　巴鲁图从怀中取出一个羊皮卷，在桌上铺开来，“这里就是北戎的绿洲分布，大致是半年前的情况，这是最新最详细的地图了，到手时还颇费了一番功夫！”

　　戚十六看了一眼这“最新最详细的地图”，只有大概的地貌特征和几处绿洲在图上标了出来，而在图的最西北端，一片连绵的雪山，就是婆罗科努山！

　　霍逐曜把图收回怀中，满意地拍了拍巴鲁图的肩，“辛苦第一勇士大人了，来来，这是特地从南方带来的佳酿，大人也尝尝？”

　　他亲自执起酒壶，在另一只象牙镶金的酒杯中倒满酒，端给巴鲁图。

　　巴鲁图接过酒杯，一仰脖子就干了，“说句话不怕得罪霍护法，这南方的酒好是好，就是不够劲！淡得跟蜜水似的！还是北方的烧刀子，酒烈！够劲！掌柜的，上烧刀子！喝了好上路！”

　　“怎么？大人马上就要走？在下还想和大人好好聊聊呢！”霍逐曜似是有些意外。

　　巴鲁图面上浮现一丝狠厉，自己又倒了一杯，一仰脖子喝下去，“哼！大王子这几日每日召集近卫，说是加紧为迎亲作准备，实际上还不是防备着其他王子在婚礼中暗中捣乱，搅了他的好事！”

　　“哦——”霍逐曜再为他的酒杯加满酒，然后摇着折扇缓缓道：“听闻大王子最近突然冒出了一个六岁的私生子，母亲好像就是北戎的‘百灵鸟’，叫什么名字来着？”他折扇一敲脑袋，“对了，叫嘉那亚！为着这北戎的‘百灵鸟’，大王子还曾经私自出兵灭了一个小部落，才抢回美人，这好像在八年前曾经闹得整个漠北都震动了。大王为此大为震怒，责令大王子解决这件可能会影响联姻的‘丑闻’！如今罗刹国的送嫁队伍都已经出发了，偏在这节骨眼揭出这八年前的旧账，也难怪大王子现在这么紧张！”

　　巴鲁图浑身一震，“嘉那亚……嘉那亚！”他喃喃道，竟然完全忘记了场合。

　　身边的小孩子却揪着他的衣摆，突然止不住地轻颤，轻轻呜咽起来：“娘亲……娘亲……！阿朵要娘亲！”

　　“啊！”他猛然回神，抱起那孩子，笨拙地拍抚着，“乖！阿朵不哭，大叔马上就带阿朵去找娘亲！”

　　旁边一直没出声的戚十六眼中划过一丝不忍，霍逐曜不动声色地摇着折扇。

　　良久，阿朵的哭声慢慢停止，在巴鲁图怀中睡着了，“霍护法，巴鲁图有一个不情之请，请霍护法一定要答应！”

　　“大人请讲！”

　　他苦笑道：“这是我个人的请求，算是我和霍护法相交一场，想请霍护法……”巴鲁图咬牙，下定决心道：“请霍护法送这孩子离开北戎，在南方找一户普通的人家，让这孩子平平安安的长大成人！”

　　霍逐曜手中的折扇也不摇了，惊讶道：“大人这是为何？这个孩子有什么特别吗？以大人在漠北的势力，难道还没办法保护这个孩子平安吗？”

　　“不瞒霍护法，这个孩子就是大王子和嘉那亚的私生子，名叫朵瀚图阿，嘉那亚在三个月前带着这孩子找到大王子，希望大王子认这孩子，好让朵瀚图阿认祖归宗。谁料在那个时候北戎和罗刹国的联姻刚刚提出来，大王子为了不让嘉那亚母子阻碍他迎娶罗刹国公主，就将他们关了起来。前几日嘉那亚的侍女冒险带着这孩子逃出来，正巧被我救下。如今，嘉那亚恐怕是凶多吉少……这孩子……朵瀚图阿无论如何不能再待在这北戎了，还请霍护法，若真当巴鲁图是条汉子，相信我，就帮我这一次！”

　　霍逐曜并不马上答应，沉吟道：“巴鲁图大人这是从何说来？若有所托，霍逐曜定不容辞！但是大王子再怎么凶残，也不至于杀自己的亲生儿子，顶多隐瞒他们母子的身份，为何一定要小王子逃离北戎，隐姓埋名的生活呢？”

　　巴鲁图似乎是被问到了痛处，浑身一震，面上的表情一瞬间说不清是悲哀、痛楚、还是愤怒、凶狠！旋即苦笑道：“因为大王子根本不承认阿夺是他的亲生儿子！”

　　霍逐曜不语，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隐秘，并不容外人探问，若他急于追问，反而招人疑窦。
　　一时客栈中沉默下来，巴鲁图再不多言，一杯又一杯的灌酒。

　　待酒壶已经见底，他才起身，向着霍逐曜拱手，恭恭谨谨深鞠一躬。

　　他忙起身扶住，却觉巴鲁图双肘下沉，硬是一鞠到底，方道：“霍护法若是答应我，便是巴鲁图的再生父母，今生若不能报此大恩，来生也定当作牛作马，万死不辞！”

　　戚十六有些震动了，她知道这草原上的汉子，性格直莽，定是说一不二，这番重誓，足以证明他今天定是要达到目的！只是这样交代遗愿般的重托，难道说，他已经明了自己的命已经不长了吗？

　　她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酒壶，那壶酒，已经被下了一种极为残忍的毒——“回光返照”。正如它的名字，这种毒可以让人在死前迸发出最后的火花，只是，这火花，却是以生命为代价，让人在死前发狂伤害自己和眼前所有人，直至力竭而死！

　　戚十六幼时跟随师兄学过医理和毒术，虽没有师兄风无定那样一身医毒之术冠绝天下，却也有所小成。而这种毒，在她刚才错把酒当茶喝下去时就已经察觉了。方才她也没有阻止巴鲁图喝下这壶酒，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的武功还无法敌过霍逐曜，另一方面，她也并不想干涉巴鲁图的命运。

　　眼前的这个人，在她眼中，已经是在交代他生前最后的遗愿了。戚十六的心中，忽然涌起奇怪的感觉，若是她阻止了，这个人的命运一定会有所改变，那么历史，是不是也会跟着改变？

　　霍逐曜肃穆道：“大人请起！大人的重托，在下无论如何一定办到！我这就差人将小王子安全送回中原！”

　　巴鲁图却抓住他的手，“我希望由霍护法亲自送阿朵去中原！因为在这北戎，我相信只有霍护法可以保阿朵周全，请霍护法不要推辞！”

　　他有些为难：“这，在下马上就要启程，此去路遥千里，不知有多少艰险……”

　　巴鲁图急切道：“我知道我是强人所难，但我知道这巴彦高勒城里有一处绝对安全的地方，霍护法可以先把阿朵安置在那里，等平安归来后再带阿朵去中原。”

　　“绝对安全的地方？哪里？”他问道，似乎已经决定接受巴鲁图的托付。

　　巴鲁图面露喜色，“城主的别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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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彦高勒城本来是没有城主的。

　　北戎人尚武，轻文，自然更瞧不起商贾，这个自由商城向来是北戎的三不管地带，连征收商税这样的事情都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

　　但是连北戎王都不得不承认，巴彦高勒城在北戎占据着不可或缺的地位。不可或缺，却又不肯承认，这样一种暧昧不明的地位，偏偏造就了巴彦高勒城比其他任何城市都自由放纵的独特风格。这里聚集着南来北往的各国行商，他们带来的各种货品在这里交易，交换得来的异国货品又被他们带回国，成为当地极为难得的奢侈品。

　　在这里的商贾都是来来去去，交易达成便回国，长期驻留的商人并不多。但即使如此，城中仍然有自己的行会组织——商会。

　　和任何城市一样，巴彦高勒城也有自己的商会，但因为这个城市的特殊处境，这里的商会权力更大，地位更高，其实已经等同于官府，维持着城市的日常事务。而商会首领一向被人叫做“城主”。

　　这些在戚十六来北戎的途中，已经听带她通行的商队领头说过无数遍了。但是她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她好好的大门不走，要和身边的这位翩翩佳公子一起缩在城主别馆的房梁上，和老鼠、蜘蛛、灰尘一起偷窥城主大人寻欢作乐。

　　下面是城主大人宴请各国大商贾，眼看酒过三巡后，胡姬的艳舞越来越放荡露骨，酒客的眼神也随着胡姬舞裙的褪去越来越狂热。甚至已经有两个人已经拉住胡姬，直接撕扯起舞姬的衣服来。

　　虽然早就知道这个时代这种事情并不算奇闻，但她仍然第二十五次叹出气。她现在的身份毕竟只有十三岁，这算不算残害国家幼苗？

　　旁边的霍逐曜瞄她一眼，拍拍她的肩，悄声安慰道：“唉，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只是偶尔作一下‘梁上君子’，无伤大雅，无伤大雅！”

　　她瞄一眼下面，再横他一眼，如果只是作“梁上君子”，她就不会叹气了！而且她又不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干什么要“能屈能伸”？下面阵阵惹人面红的呻吟传来，真是污染她纯洁的心灵！

　　他看懂了她的眼神，轻笑，一直觉得这小孩太过冷静，如今终于有不一样的神情了！

　　在客栈分别后，巴鲁图先带着朵瀚图阿潜入城主别馆，她和霍逐曜尾随在后。在离开前，黑衣人竟然突然出手格杀客栈的掌柜和两个小二，若不是戚十六出剑阻止，那个看起来老实忠厚的猎户也难逃一死。霍逐曜在一旁，只说了一句：“杀人灭口！”

　　戚十六当场忍不住一个激灵，他冷酷的眼神是经历过无数死亡后的平静，是已经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淡漠。这样的浊世佳公子，配上这样的眼神，竟仿如判定生死的死神一般，冷冷俯视万物众生，轻易决定无数性命的终结。这样的人，不会有丝毫的犹豫彷徨，倘若成为敌人，那必定是最可怕的恶魇！

　　而戚十六，一个才十三岁的小孩，面对眼神冷漠的霍逐曜和他身后的几十杀气外泻的黑衣人，也只是淡淡一笑，然后举剑，平挡在崔木头的前面。

　　巴鲁图的死她没有阻止，是因为他已经必死无疑，她干涉便是违抗历史，她冒不起这个险。而这个猎户只是个微末的平头百姓，微末到激不起历史长河中甚至最小的浪花，这样的人，她无论阻不阻止，都不会影响到历史。那么她便决不会眼看着这样无辜的牺牲在眼前发生！

　　虽然看起来矛盾，但她并不想成为对生命冷漠的人！能阻止的她一定会阻止！

　　霍逐曜看着她坚定的眼神，知道这孩子认定了就一定会坚持到底，便妥协了，给崔木头喂下一颗“忘尘”，让他失去近三天的记忆。最后还跟她说什么一颗“忘尘”价值一两黄金，要她记得欠他一两黄金……

　　下面的场面已经逐渐失去理智了，一具具□□横陈一地，满室□□的呻吟。

　　戚十六再也呆不下去，起身欲走，却被他拉住，“等我一下！”他扬手，一粒弹丸出手，在下面爆开一蓬白烟，迅速弥漫到屋子的四周。

　　下面的人一阵惊惶后都软软的摊在地上，动弹不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们跃下房梁，她眼睛四处乱转，不知道应该看向哪里才不会长针眼。

　　城主像猪一样摊在铺满熊皮的主位上，一身肥肉不知是气愤还是恐惧地乱颤，她厌恶地别开眼。

　　霍逐曜轻笑地慢慢走上主位，步履悠闲得彷佛周围那些完全不存在，在城主耳边俯下身，轻柔道：“城主大人，听说大王子不日就要来巴彦高勒城置办大婚事宜，城主大人可是已经准备好进贡的奇珍异宝了？”

　　主位上的人只顾发抖，一双小眼充满怒火地瞪视着他。霍逐曜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他嘴里，捏着下颌逼他吞下。这下他眼中的怒火变成了恐惧和哀求。

　　霍逐曜拍拍他肥得放光的脸，“不用担心，这是解药，你现在可以说话了。来，告诉我，你把那些奇珍异宝放在哪里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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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篇番外会有点长，但是第三男主已经出来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说他鲁莽，－_－|||||
　　难道我是外星人所以我写的文也是外星文？小霍明明是一个精明到阴险的人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