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22、探望

　　转眼就是大年，然后是一家家去拜年，还有就是招待亲戚朋友到家里来玩，枫一如既往地被妈妈拖着东奔西跑，只是今年没了往年随意的心态，时常一个人发呆。

　　枫记得那天醒来看到夏娜睡在自己身边，他简直吓傻了，跃起身站在床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夏娜也醒了，看着刚睡醒的枫，说：“好帅啊，枫，来个早安吻吧。”

　　枫大惊失色，呆呆站在床边不知如何是好，手足无措脑子里全是浆糊，最后他说：“对不起，我没有做什么吧？”

　　夏娜看他真吓到了，脸色苍白，酒已经完全醒了，夏娜有些抱歉，起身说，“我们都穿戴整齐，能怎么了？只是吓吓你啦，我昨天不在这里睡，早上醒了就过来看看你，然后有点困就躺床上了。”说实话枫的睡相真好，她看得都快流口水喷鼻血了，想着什么时候要是能每天看到清茶睡觉和睡醒的模样，她就可以傻笑着流着口水安然死去了。

　　“对不起，我……我先回去了。”枫迈开步子才有些踉跄。

　　“好啦，林大少爷，我找人给你弄点醒酒汤来，你喝了吃了早饭再回去吧。”夏娜看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和他开玩笑了。

　　“不了，我先给家里打个电话。”枫说着就转身去拿电话。夏娜在他背后失神地看着他，他那么紧张，是因为那个人吧，可是，昨天她也给凄月发过短信了，结果凄月不说打电话问一下，连短信都没有回一条……

　　林竹枫，他真的等得到柳暗花明，等得到拨开云雾见青天吗？夏娜觉得眼睛湿湿的，走出去，安排下人端了解酒汤，然后吩咐司机在门口等候。结果枫没有吃早饭，喝了醒酒汤就谢过夏娜走了。

　　夏娜送他到门口搭车，严肃的过分，看着他说：“以后不要喝太多酒，不论是为了她还是别的什么。”

　　“我知道了。”枫是彻底了解了，这样太不安全了，可能做出什么他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那时，他还有什么脸面去见她。

　　“枫？！”林妈妈拍他一下，“又想什么！别想了，没看到方伯伯吗！”

　　“啊，方伯伯好，新年快乐。”枫赶紧打招呼，方伯伯是爸妈的同事，此时笑着看着他拍了拍他的肩。

　　“枫长大了，在想女生吧？以后别总被你妈‘欺负’了，你女朋友见了要吃醋的。”那位伯伯开明地说。

　　“啊？谢谢伯伯。”枫惯性道谢，然后又被妈妈拧了耳朵。

　　“老方，你这话很成问题啊！还有枫，你说，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吗！”林妈妈冤枉啊，委屈啊，泪眼朦胧的看着枫。

　　枫垂下头，现在不就是吗？“没有啦，妈，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我知道啦，不要这样说嘛，会不好意思的。”林妈妈笑嘻嘻的。

　　枫看着自己母亲，哪有不好意思？而且，是妈妈自己一定要他这样说的嘛，只要他犯了错，这样说一定可以摆脱长时间教育，反正也不是撒谎，他就只好照办了。

　　正月十四，枫第四次说要去买车票。

　　“林竹枫，你个混小子，今天才多少号？你说说你，回来才多少天！每天嚷着要去买票，你去学校要做什么？你就这么舍得你妈妈，你爸爸，舍得让我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说说你还有没有良心，让我看看生你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给你孝心了……”

　　枫沉默，继续听下去，他实在等不了了，已经二十几天了，他看完了所有的书，也实践过一遍了，再待下去他觉得自己要生病了，不是身体上的，是由于看不见她，他觉得世界变得苍白了，空虚了，不真实了。

　　“明天就是元宵了，枫，好歹过完明天吧，后天早上去买票吧。”林爸爸看枫的模样，实在不忍，虽然妻子一直努力让枫和以前一样，可是效果实在不怎么明显，恐怕还不及凄月对枫说一句“你好”来得有效。

　　“知道了，爸爸。”枫回话，林妈妈呆呆地停止了说话，叹了口气不再说什么。

　　元宵佳节，早晨凄月在小区里散步回来，听到手机铃声，拿起来看，是枫家里的电话，她偷偷记下来的。

　　“是凄月吗？”林妈妈的声音，焦急里透着慌乱。

　　“是，阿姨，怎么了？”凄月的心猛地一紧。

　　“是这样的，你叔叔他病了，现在在住院，很多东西都不能吃，就得吃清淡的，你也知道我这水平，咸淡不由我控制的，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速成的？你教教我，他最近食欲差，我都没了个主见，枫现在在医院里看着，我……你说我怎么办才好！”林妈妈心慌意乱，前言不搭后语的。

　　“阿姨您别急，我现在过去，您去照顾叔叔吧，我大概晚上就到了。”凄月安慰着。

　　“凄月你真的要来？那就好了，那我就放心了，我让枫在家等着你，凄月，你说要是他爸爸出了什么事有了什么三长两短你让我们娘儿俩可怎么过啊？”林妈妈说着似乎要哭出来，凄月觉得自己词穷了。

　　“阿姨您放心，我马上就过去。”凄月说完挂了电话就开始收拾东西。严重到这种地步吗？隐约就看到枫守在医院里神思恍惚的模样，凄月深吸了口气，背起包出门，只留了张字条在桌上，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回来。

　　她都没有注意到，今天是元宵啊……

　　“枫，今晚家里有客人要来，好好在家守着哦。”林妈妈出门时笑着对枫说。

　　“哦。”枫点头，拿了衣服去洗澡，有客人？那爸妈还现在一起去看电影，说什么回顾往年的浪漫生活……既然元宵节没打算和他一起过，为什么不让他回学校？至少他可以感觉离凄月近点。

　　晚上九点十一分，门铃响了，枫穿着睡衣去开门。

　　冬天的风吹进来，凉飕飕的，他正要说话，整个人就僵住了，看着门口风尘仆仆的人，半句话没有，只是一直那么站着看着她。

　　凄月看他没有让自己进去的打算，又发现他穿着睡衣，不可回避地看到他瘦了，没有说关心的话，开口问：“叔叔现在怎么样了？阿姨还在医院里吗？”

　　“爸？我爸怎么了？我妈和我爸去看电影了。快进来吧，外面冷。”枫拉了凄月进门，关了门就说，“等等，我去倒热水。”

　　凄月发现他的手比自己的还要凉，是刚才吹了风的缘故吧，接过他递来的水杯暖着手，坐在沙发上看着他。看来阿姨说得是假的了，她都忘了他们家只有枫是不会撒谎的，其他人……她真不该这么信任。

　　“阿姨和我说，叔叔病重住院了，需要吃清淡点的食物。”凄月冷冷地说，眼睛却无法从枫身上移开，隔了水杯上空的白色雾气，枫变得虚无缥缈起来，但是他的确是瘦了！他究竟是怎么搞的，过年不是一般都会长胖吗！竟然把自己整得那么憔悴，像是被人虐待了的！她好像都嗅到他身上有股忧伤的味道，他什么时候不再是她的阳光了吗？

　　“啊？没有的事！我知道了！”枫明白妈妈的用意了，凄月现在不是出现了吗！枫讪讪地笑了笑，“凄月你一路辛苦了，去洗个澡休息吧。”

　　“哦。”凄月起身，拿了衣服往浴室走去，发现她对这个家熟悉得过分，比对自己家里都更加稔熟。泡在热水里，水汽氤氲，凄月迷迷蒙蒙快要睡着，在车上颠簸了九个小时，早就累了，看到枫的瞬间差点以为自己就是来探望他的，如果不是那阵阵冷风，她只怕当场就要借他的怀抱取暖了。

　　穿了睡衣出来，推开枫的房门看到他正在看书研究什么，也没有穿外套，虽然房子里开了暖气，还是不太足。凄月走过去看到桌上地上到处都是医学书籍，电脑上开着的网页，是关于调理月经的。

　　“不是寒假都在补习，所以瘦了吧？”凄月有些迷糊了，快要睡着的感觉，脱口就问出来。

　　“啊，是啊，因为有些跟不上进度。凄月你先去休息吧。”既然凄月来了，他就可以好好改良一下上次的药方给凄月试试，说不定这次可以味道好些。他是用妈妈来做实验的，被臭骂了好多次，每次都是说太苦了，而且妈妈很奇怪他的所作所为，枫也不好解释。

　　“别看了，我们睡觉吧。”凄月说着关了灯，钻进他的被子里，“枫，好冷啊，被子这么薄，你睡着不冷吗？”

　　“很冷吗？”枫关了电脑，伸手进被子里，想着是否给她换一床厚被子。凄月忽然抓住了他的手。

　　“我们睡吧，好困啊。”凄月闭着眼，说着拉了他一把，枫跌倒在床上，看着已经半迷糊的凄月。枫看了很久，好像看见她后，就发现这些分离的日子都消失了，好像他们从不曾分开过一样。凄月还是和任何时候一样，没有改变，没有出事，也没有忘记他！

　　枫笑了笑，真好啊，他起身锁了门，钻进被窝里，再让凄月冻一会他就该抽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