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6、告白

　　“爸爸爸爸……呜呜……”小时候的凄月，其实很爱哭，因为爸爸和哥哥都很宠着她。那时候的她，哭起来像小猫一样，发出呜呜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可爱，娇小红润的面容加上眼睛里的水光，简直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一个年轻清爽的男子放下手里的书，从长椅上站起来，穿着休闲服的身姿显得挺拔而强劲，走过去抱起摔倒在地上的凄月，安慰着回到座位上，书已经掉落在草地上，他也不管不顾，抱着凄月坐到他腿上。

　　“很疼吗？凄月不哭，爸爸给你呼呼，马上就不疼了。”男子微微扬着嘴角，俯身在她伤口上吹气，又用手轻柔地揉搓着，最后就是凉凉的吻落到凄月的伤口上，凄月痒得吃吃笑起来，男子才抱了她站在自己腿上，问，“怎么样，还疼吗？”

　　凄月摇头，两个羊角辫随着左右摇摆，伸手搂住男子的脖子，在他怀里撒娇。

　　尽管短暂，但每一次，凄月都记得清楚，每一次！父亲一直很忙，在家的时间有限，多数时候都会和她一起玩。凄月现在想起来，那时候，经常看到哥哥站在一边看着，表情是她不理解的，是一种无法抹去的羡慕，还是，嫉妒？

　　爸爸很少亲近哥哥，哥哥总是在一边站着，似乎是怕哥哥会被宠坏了，就像妈妈对她一样。妈妈每次回家来，都只会伸手去抱哥哥。只是，哥哥比她懂事，早就看穿了她的小心思，总是尽量避开母亲的示好，妈妈回家后想和哥哥独处的时候，哥哥也总是带着她。虽然有时候看到妈妈气恼的表情，但是，哥哥还是不动声色地坚持握着她的手，那样的温暖，贯穿了五岁前的所以幸福时光。

　　哥哥……

　　“这位同学，回答一下这个问题！”老师指着凄月说。

　　枫吃了一惊，凄月第一次，在课堂上睡着了……枫正要站起来作答，凄月却醒了，清醒地站起来，看了看幻灯上的题目，开始回答，答案条理清晰，准确而且完整。

　　老师颇有些惊讶，凄月从没主动回答过任何问题，这样的学校，其实，从来不会有点名现象发生，所有人都会争取表现自己的机会。凄月坐下，从枫那边拿过自己的笔记本，一个黑色封面的本子，枫已经把刚才的笔记给她写好了。枫自己的本子是白色的，很干净的颜色，他一直用一管银黑色的钢笔，握在他手里非常有质感。凄月拿出自己的钢笔，银白色的笔身闪了闪。这套笔具和本子，都是枫买的，他买了一打，每次都是他自动带给她。

　　元旦过后不久就要考试了，所以气氛有些紧张，下课后有个女生过来问题目，枫正收拾书本，不得不停下来，看一眼窗外，凄月正站在外面等他，看着他这边。枫仔细讲解着，想着快些讲完才好，不时回头看看，却看到凄月右边有个人正在对凄月说什么，而且手里似乎拿着一个信封，只是……凄月没有注意到那个人，仍旧发着呆看着他这边。

　　那个女生终于明白了，枫快步走出去，也不知是要告诉凄月有人在和她说话，还是要快些带凄月离开，他才走到门口，没来得及做任何事，说任何话，凄月冷冷说了句：“走吧。”枫看看凄月，跟上她，又回头看那个男生。那个人也吃惊了一般，握着手里的信封，张大了口看着他们。枫不知该做什么，解释一下，还是别的什么？

　　“看什么？”凄月侧过脸看看枫，问他。

　　“啊，没什么。”枫回头继续往前走，到楼梯口了，又一次回头，看到那个男生还站在那里，紧紧攥着那个粉红色的信封。枫惊叹凄月的拒绝方式，或者，她根本没注意到，刚才有人和她说话，有人向她表白吧……枫有些明白，为什么一直没有人纠缠凄月，实在是有些无法纠缠，她甚至看不见你的纠缠……

　　枫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如果他一开始就明白自己对凄月的心意，如果他也以这样的表白去认识凄月，会不会也是同样的结局……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人赶上来。

　　凄月看到正前方伸出的手臂，一个止步，停下了，就仿佛她一直是站在那里，并没有活动一样。

　　“楚凄月，就算你自恃长得漂亮，聪明绝顶，就算你家世再好，优秀绝伦，你也不需要这样高傲吧！你凭什么一副清高的模样，好像别人都是白痴傻瓜一样！你凭什么瞧不起人，这世界上又不是只有你一个女人了！我告诉你，就算这世界上只剩你一个人了，我也不会娶你的！……”男生说了一堆。

　　枫看着他，没有阻止，他想看凄月会怎么处理，至少目前为止，凄月一言不发而且脸色不变。那个男生，好像是站在刚才表白的那个男生后面的，应该是来助阵的吧……他似乎见过类似的事情，由于信心不足，所以男女生去表白的时候都会带一个好朋友，如果失败了还可以一起去喝酒或者逛街……

　　“那你现在在做什么？你这样特立独行，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吗？”凄月终于忍无可忍，她是完全不知所云，那个男生的重点和重心她都不明白，“那我告诉你，我不会喜欢你的。”

　　简直是一针见血……那个男生哑然，自己……真的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吗？明明只是陪人来表白，可是，见到了凄月，看到她的反应，竟然忍不住想要让她注意到自己……

　　凄月绕过他要走开，撞到了一边的枫，才想起来他还在身边，微微吃了一惊，看到枫的笑容更是奇怪，快步走开去。枫却是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凄月处理事情的方式，还真是一贯得可以，所有事情，甚至感情问题，她都和解方程一样解决。真是——干净漂亮！

　　“不好意思，凄月她没注意到你朋友在和她说话，带我向你朋友道歉。”枫说着小跑跟上凄月，想着要不要告诉她刚才有人告白的事，想了想决定算了，凄月应该不会有兴趣知道。

　　那个男生看着枫说话离开，茫茫然呆在校道上，他刚才怎么没注意到，那个女生，有个这么优秀的男朋友……难怪，对所有人都不屑一顾，有了那样的男朋友，又怎么会看得见其他人……

　　凄月咬了咬下唇，刚才枫真是笑得太灿烂了，她受了感染，笑容都收不住，幸好枫在后面逗留了一会，她才调整过来。虽然不知道枫是在笑什么，可是，那样开朗的笑，她好像很久都没见到了……或许，如果他以旁观的角度，或是外人的角度来对待自己和自己遭遇的事情，就不会总是像现在这样担忧，无法开心也无法自我……以前的枫，似乎不是这样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是担惊受怕的？凄月看到前面走来的人，终于知道了。

　　“凄月，好久不见。”矢夕照打招呼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