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5、夜月

　　枫本来要第一时间告诉凄月，却因为这件事停下了奔跑的脚步，慢慢往女生寝室那边走去。到楼下了才打电话给凄月让她下来一下，他实在不知道怎么整理心情，凄月一直没提过她家里的事情，他没有想到……

　　“凄月，那个……她说，她的父亲不是你的父亲，是别的人……你是想知道这个吗？”枫吞吞吐吐地说。

　　“你们现在在交往吗？”凄月看着他的奇怪表情问。

　　“啊？没有，我……凄月，我向你保证，她没有撒谎。”枫有些急了。

　　“你们没有交往……那，你用什么和她做了交换？”凄月难得的紧张了，拉住枫的袖子瞪着他问。

　　“交换？什么……交换……”枫低头，不知怎么掩饰才好，对凄月说谎，他总是失败，一次都没有成功。凄月没有说话，只是放开了他看着他，等他回答。

　　“你想知道吗……”夜月的声音响起，轻柔地仿佛是最亲近的人，她拖着长音，停顿片刻后接着说，“姐姐？”

　　凄月回头看着她，又把视线调开。枫却是震惊于她的称呼，她把凄月叫——姐姐……然而更让他激动的，是夜月接下来的话。

　　“姐姐，放心吧，我知道枫他什么都不会，所以，我们只是……”夜月笑起来，看起来更加邪气了，“接吻而已。”

　　枫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红一阵白一阵的，拉了凄月要走。夜月似乎还没尽兴，接着说，“姐姐，你会不会介意，我抢了他的初吻呢？”

　　枫气得都快炸开了，凄月却冷冷丢了句：“实在很抱歉，我很介意，但是，那不是他的初吻。”

　　夜月愣了下，枫也停下了拉她的动作，凄月，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姐姐和他接过吻啦？”夜月无比纯真地问。

　　凄月冷静地看着她，这个女生，对自己的敌意，究竟因何而来，她很诧异，她们不过是不同父不同母的姐妹，她们从来没有见过面，也没有任何仇怨……甚至，楚夜月本来就不该知道她的存在的。父亲不可能会让人知道她和哥哥的存在……

　　“与你无关。”凄月拉开枫的手，要离开。这样的争执没有任何意义，她无谓做这样的争辩。况且，她感觉自己脸有些发烫，那样的对话，如果在发生那种事情之前，她可能无所谓，但是……多余的联想，她承受不起。

　　她更加介意的，是夜月说的那件事，枫用来做交换的那件事。她一开始是让枫接近夜月，和她交往，是最好的方式，因为可以避免这样的接触……但是，恰好枫选择了最笨的方法。让枫和她交往，除了她想知道那件事，也是最好的办法，让枫摆脱将要遭遇的一切。夜月对枫的接近，一开始就没有安好心，夜月对她的仇视，她无法了解内情，但是，她不能让枫莫名掉进陷阱里。那样，不如她自己让枫顺从夜月的心理。

　　“姐姐，枫的吻技好烂哦，他会不会伤到你？”夜月认定了枫不可能有这方面的经验，步步紧逼地问。

　　“你不要再说了！”枫回过头对着夜月叫道。

　　“当然不会，其实，枫的技术很好的，可能，是他没有用心吧。”凄月的声音不大，却比枫的那句话震撼人，枫和夜月一时间都楞住了看着她。

　　“枫，是这样吗？”夜月迟疑起来，凄月就是有这样的能力，当她看着你说话时，你无法不相信她所说的。夜月只是看着枫，这个男生，那样生疏，只是因为他没有用心？他甚至都没有回应……她以为，她以为他只是不会……

　　“这……我不知道，只是，凄月这么说，那肯定就是了。”枫是坚定不移的凄月拥护者。他哪清楚那种他记忆里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枫，你答应过我……”夜月完全忘记了凄月的存在，枫对她来说就是一个光源，她无法忽视，他的一举一动，他的每一个小心思，他的任何话语，都可以是她痛苦的来源，十六年了，她从来不曾为了任何人，觉得这样受到约束和牵制。夜月上前，又一次熟练地搂住枫的脖子，踮起脚尖。

　　“不要！”枫一时情急，用力推开她。夜月本没有站稳，枫那么用力，她跌倒在地上。凄月上前了一步，又停下了。枫已经赶在她前面扶起了夜月。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对不起。”只是凄月在这里，他可以忍受那种被侵犯的感觉，可以实现自己的承诺，可以满足她的要求，但是，不可以在凄月面前，绝对，不可以！“你没事吧？”她毕竟是凄月的妹妹，枫也没有欺负女生的习惯。

　　“如果真的抱歉，就补偿我！”夜月借着枫拉着她的手，又一次踮起脚……凄月只是看着，夜月似乎有些失控，她本来只是被逼到极限了，才会反击的，否则，她是不会和夜月冲突的，毕竟，夜月才是父亲现在的——女儿。凄月不知是移不开眼睛还是其他，只是看着他们，她想知道，如果，他真的和别人……接吻，她会是什么感受，虽然光是想到那样的事情，已经心口一阵阵抽疼了，若是真的发生了……

　　“你！”枫别开脸，推开她一些，“我不可能做到的，没办法的，除了凄月，我谁也不想要，我不想和你那样！”

　　夜月抬起头瞪着枫，连凄月都呆住了，看着枫，口微微张开，讶异得无法回神。凄月当然也看过生理学方面的书，现在又是学医学，对于男女之间的事情，比枫要清楚许多，只是，她以为……或者说，没有想过，枫也会想到那样的事情……暑假里枫的表现似乎并没有那种倾向。

　　“楚凄月……”夜月一字一字咬牙切齿地吐出，伸手就要给枫一巴掌。凄月拉住了她的胳膊，看着已经失去理智的夜月。夜月反应很快，几乎是半秒之后另一只手就扬起要打凄月，她更想打的也就是凄月。枫没注意她的第一个动作，却抓住了她第二次扬起的手。然后枫和凄月一起放手，一起说了同样的话：

　　“你可以打我，但是……”两人顿了顿，不再说话。

　　夜月看看枫，又看看凄月，凄月的反应几乎让她震怒，既然凄月可以让枫去和别人交往，又何必在枫面前表现得这样……楚凄月，她分明是用了妖媚的方法把枫给迷惑了，夜月可以肯定。

　　“我讨厌别人抢我的东西，也讨厌抢别人东西的人，所以我不会让别人抢我的东西，也不会抢别人的东西，但是，我绝不会饶恕抢走我东西的人，因为，我的就是我的！”夜月看着凄月说出这番话。

　　凄月只是看着她，脸色如常。夜月的意思她不是很明白，从小时候起，父亲就离开了她，夜月就是父亲的女儿，她没有办法改变，甚至没办法接近父亲，她不可能抢走夜月的任何东西……包括父爱，她都未曾体会多少，夜月才是一直受到父亲照顾长大的孩子，如果说妒忌，说怨恨，她才更该怨恨夜月。甚至，父亲给她起的这个名字，她都羡慕了好久。

　　凄月，你妹妹今天改名字了，是爸爸给起的，叫夜月，你觉得好听吗？凄月始终记得六岁那年的寒假里，父亲这样告诉她。夜月，凉夜里明亮而耀眼的月亮，凄月光是想想，都觉得自己嫉妒得要疯掉了。可是她也只能笑着对父亲说，嗯，很好听的名字，妹妹一定很漂亮。那时的妹妹，应该是五岁。

　　夜月读的是G市特有的预科，可能是父亲出面，学校只接受特殊家世的人读这种预科。是可以直接从初中毕业后或者高中在读中请调过来，读两年预科后，就可以读相应的大学课程了。夜月今年，十六岁了。

　　她是读完初中了，听说G市开设这样的捷径，所以和爸爸提及了一下，很快就进来了。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会遇到凄月，她无论怎么想，也没想到，凄月十七岁就上大学了，而且，是G大。让她觉得父亲没有从中参与，她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