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49、回答

　　枫好像是没看到那样的事情一样，不问也不提，如果凄月有要开口的迹象，他就赶紧转移话题。凄月只好也当作没发生，心里苦笑了一下，他这样的态度，岂不是助长了她所谓的总是把事情当做没发生过的恶习吗？他还曾经义正言辞的指责过她这样让人恼火的习惯，可是现在，凄月微微笑了下，他是在怕什么？

　　怕听到她的答案吗？她还是没有答案，没有选择，不是没有想，是想不出来怎么选，也不知道如何做是正确的，就算不从正误上着手，她也不清楚该怎么做，情感上也没有能够一方压倒另一方，哥看来她是绝对偏向枫的，可是其实她自己知道，让她开口说取消婚约，是不可能的。

　　她从没有想过，取消，在哥没有表露出需要她的时候，她没想过，现在，她已然知道哥的感情，又如何狠心提出来。不只是心软，或许，她下意识里还是不愿意提出来，一旦开口，可能哥就真的再也不是可以叫“哥”的人了，她舍不得。

　　这算是优柔寡断吗？

　　“对不起啊，大妈。”枫在门口探着头和寝室大妈说话，以前是大妈这么做，现在轮到他报答了。

　　“没事，进来吧。”大妈看到他就喊他。

　　枫犹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进去，以前怎么被叫都只是站在外面等，这次却不是来等凄月。

　　大妈还在收拾东西，今天就是限期了，七号，假期结束的这天，大妈真的要离开了，新来的阿姨才三十几岁的样子，看着枫进来只是哼了声，大约是听说了那样的传闻，看到枫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凄月好像是很巧合的出现在楼梯口，看到了门里面的情景，“需要帮忙吗？”

　　枫回头愣了一下，应该，是特意的吧？枫笑着点头，“凄月，如果有空，和我一起送大妈出去吧。”

　　凄月点着头走过去，自顾自拿起两袋东西，没有和大妈说什么，只是打了招呼，喊了声，“大妈。”

　　“诶。”小姑娘声音甜，可是却从没叫过她，大妈笑着答应着，虽然今天要走了，却还是很高兴，曾经在这所学校里工作，认识了很多可爱的学生，他们让她觉得自己年轻了许多。

　　三人一路慢步往校门口走，大妈自己也拿着棉被包袱，在静默里开了口，“你叫凄月是吧？”看到女生点头，接着笑了说，“多谢你帮我找的工作，待遇比这里还好，我还以为是升职了呢。”

　　枫乍听到愣了一下，凄月只是抬起头侧过脸看着大妈，“没有，是……对不起。”本来这次的事情就是他们不对，牵连了不相干的人，凄月觉得很内疚，帮大妈找工作的事情是托付给肖俊飞的，非常有效率的只用了一天时间，是在一栋公寓里当门卫，很轻松的工作，因为小区属于高档地段，工资待遇很好。

　　枫看了看凄月歉疚的表情，这次的事，其实是他的错吧，大妈如果不给他特权，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大妈，真的很对不起，给您添麻烦了。”

　　大妈笑着说，“怎么都不愿意让大妈轻松点啊，这么想让我继续在这里受罪，是不是，还想着进女生寝室？”

　　枫一下子红了脸，他哪有这样想。凄月没有说话，看得出来大妈很喜欢学校的工作，很爱和同学们交流，总是主动找学生攀谈，在她们那一栋里也算是人缘很好，好多女生都会在空闲时去找大妈聊天，那个小休息室里总是有很多人的，很热闹，到了那样一个高档公寓，不知还会不会有喜欢聊天的大妈大婶？

　　到了门口，枫去拦车，凄月站在那里看着他，大妈站在她身边，叹了口气，回头看了看这个校门，轻声开口说，“凄月，真好听的名字，城里人就是有知识，有文化，如果我有孙子孙女了，也希望是你们这样的，也可以有好听的名字。”

　　凄月呆住了，久久没有开口，也没有敢回头，只是看着枫，她不知道大妈是真心还是随口说的，可是，无论什么人，好像提到她和枫，都会是分开来谈，两极分化的厉害。在世人眼里，男生痴情是很少有的事情，如果女方一直很冷淡，会被认为是缺乏人情味，折磨人；而女生痴情则是很自然的事情，好像理应如此，所以男方拒绝的话也不会受人非议，顶多就是女方的朋友会觉得愤愤不平。

　　这就是她和枫处境的不同，她对待枫的态度让大家觉得她很残忍，可是枫拒绝武心儿却不会，受责骂的一直都是她，她和枫之间发生什么，都是她的错。如果太过亲密，是她在诱惑，如果太过疏远，是她在故意折腾……

　　哥哥也曾经这么说过，凄月忽然想到了清茶。

　　清茶曾说，夏娜会认为枫对你的态度是理所当然，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整个的过程，她和你一样下意识形成了一种意识，枫就该是那样对待你，这样的认知。如果有一天林竹枫不再喜欢你，对夏娜来说，是一种美好憧憬和向往的坍塌，而对你来说，是一种无力回天的绝望。

　　哥哥说，凄月，到时候，要告诉我。

　　“小姑娘，大妈有句忠告，不要错过，不要太多顾忌。”大妈说着迎上前去上车，因为枫已经开了车门在等候了。枫微微低头看着在发呆的女生，走过去接过凄月手里的东西。

　　“再见啦，你们要记得来看大妈。”大妈在车里招手，凄月也招手，枫点头答应着，地址问凄月应该是知道的吧，枫这么想着。

　　“林竹枫，有件事想和你说。”凄月仍旧低着头看着刚才的士停靠的地方，夕阳在她身后把她的背影打在身前，拉好长。

　　“饿了吗？我们去吃饭吧。”枫又一次岔开话头，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

　　“先让我说完。”凄月转身抬头看着他，枫掉开头避开视线不看她。

　　“最开始的时候，我答应妈妈，和我哥之间的婚约……”凄月看到枫转身了，他竟然想要走。凄月伸手拉住了他，枫一动不动的，凄月也就沉默了。

　　这样静止了一会，枫转过身来，抓着凄月两边的胳膊，“够了，不要告诉我，如果是那样的答案，直接……”枫止住话头，他在说什么……

　　凄月抬头迎着他的悲伤，依然是平常的脸色，轻声开口接着说，“并没有我自己的意思，我只是答应了，并不是我主观的意愿。”

　　枫眼里的光芒一下子炙热起来，呆呆看着她好像不知如何反应是好，凄月换了口气，总算是说出来了，“我一开始是希望，可以简简单单的喜欢上一个很平凡很普通的人，然后和大家一样普普通通的生活，只是答应了之后，似乎就没有那样的可能了。”

　　“凄月，只要你希望，是有可能的！”枫笑起来，夕阳的光辉在他眼睛里跳动，如火一般的热情洋溢，那样的红色呵。

　　凄月微微笑起来，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