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3、舞会

　　凄月一个人在后门口坐了许久，哥没有回来，周围慢慢变成一片苍茫的白色。凄月冻得打了个哆嗦，起身搭车回学校。到了寝室接到矢夕照电话，问她去哪了，忘了晚上的舞会了吧。

　　凄月挂了电话马上准备起来，上次夏娜给她买的化妆品又一次派上用场了。真是纳闷，以前是母亲买的，迟疑了好久，最后才扔掉了，还不到一年时间，又有人送给她，而且，又用上了。

　　那天下午六点时，矢夕照说在楼下等她，去吃晚饭。凄月没有拒绝，只奇怪枫为什么一直没有出现，就算他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放任她和别人私下相处的，凄月可以确信。

　　到了楼下，才看到矢夕照斜倚着门口那棵银杏树，两手抱胸看着前方纷纷扬扬的雪花，路灯照在他脸上，柔柔得让凄月呆了那么一瞬。夕照感应到她的存在，转身看着她，一个笑容自然而然地绽放，伸出一只手邀请她。凄月定了定心神走过去，离了他一步远站定。

　　“你今天，真漂亮。”夕照轻柔地说，如情人间最普通的情话。伸手揉着凄月的短发，俯身要献上一个吻。凄月吃了一惊，一低头，那个吻就落在额头上。夕照不说什么，也不拆穿，似乎本来他就是要做这个举动。

　　枫其实一直在询问最近靠近他的女生，有没有人是矢夕照他们系的，今天很凑巧，有个女生来邀请他，参加圣诞舞会，枫问清楚了那个女生所在的系，竟然这么巧合，她是矢夕照的学妹。枫答应了下来，才问那个女生叫什么。

　　“我们在跆拳道馆见过一面了，我叫楚夜月。”女生提醒他说。

　　“楚夜月？你和凄月……”枫没有问下去，怎么可能会和凄月有什么关系。

　　那天枫一入场就看到了凄月，她穿的是那套晚礼服，因为暖气开得很足，她的羽绒服已经不知去向了。凄月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围在中间，矢夕照一直轻轻搂着她的腰，这样的接触本来她很不舒服，但是，避开了其他人的侵犯，她也就忍了。

　　当时本来不会答应这样的舞会的，尤其是矢夕照的邀请，只是情况恰好特殊，她那时已经心慌意乱了，她误会了枫，又打了他，早就没有仔细思考问题的心思了。

　　第一支舞照例是和自己的舞伴一起，凄月尽量适应矢夕照的碰触，只是抵触他的继续靠近，只要他有进一步的动作，凄月马上自动后退。

　　这是一曲柔和的华尔兹，夕照带着凄月划出一个个漂亮的圆弧，彩色的吊灯发着朦胧的光，灯光下的凄月仿佛表情也柔美起来，略微低下的头让夕照忍不住想拥她入怀，想好好保护，好好疼惜。只是凄月一味避让着，偶尔会咬下嘴唇。小巧的唇散发着馨香，胭脂一般淡粉色的红让夕照越来越神思恍惚。

　　一个下腰的动作过后，夕照没有立刻拉她起身，反而自己俯身过去要吻她。凄月本来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他搁在她腰间的手臂上，现在想要自己起身，除非借助自己勾在他脖子上的胳膊，可是，他现在正俯身下来，即使这样起身，也只是投怀送抱而已。但是，他的靠近给凄月带来的恐惧，让凄月做了一个特别冒险的动作，她放开了勾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借助落地的右脚使劲点地，向外旋转着最后站了起来，维持平衡恐怕是不可能的，伸着的手忽然被人抓住，带着她站稳了，凄月看到是矢夕照，不禁佩服他的敏捷。

　　周围的人看着他们高难度的舞蹈动作，有人鼓起掌来，若是把矢夕照最后那个动作看成事先预定好的，还真是完美的配合，凄月恍惚间被人往里拉到一个怀抱里。

　　夕照没想到她的舞跳得这么好，也没想到自己如此抵不住诱惑，更没想到，抱着她的时候会是这样的舒服，早就已经忍不住要一亲芳泽，没想到她的一再逃避，最后竟然以身犯险，恼怒加自制力的极限，他带着她回到自己怀里，要强吻她。

　　凄月终于知道要发生什么了，这次是真的避无可避，退无可退了，恐惧像花儿一样开放，凄月吓得不敢动弹，噩梦又一次来临。

　　不要！凄月说不出话来，推挡和挣扎都没有意义，她轻声叫出一个人的名字。矢夕照停顿了一秒钟，就是这一秒，凄月被人带离了他的控制。

　　“凄月你没事吧？”熟悉的声音问着熟悉的问题。凄月转头看到林竹枫，一瞬间浑身无力，搂住他的脖子什么也说不出来，靠在了他身上。

　　枫也感觉到凄月的乏力，熟练地抱起她，对矢夕照说：“对不起，学长。凄月她不喜欢别人碰她。”说完就转身离开，没有理会自己的舞伴，也没有理会凄月脚上掉落下来的一只高跟凉鞋。他早该知道，这样的晚礼服，这样的鞋子，都是沈清茶的杰作，沈清茶的审美和品味。

　　矢夕照看着他们离开，脸色一层层冷下来，林竹枫的话很有趣，他忍不住笑出声来，只是脸色的阴沉让人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林竹枫说，凄月她不喜欢别人碰她，但是，为什么林竹枫接近的时候，楚凄月她分明是主动靠近的！甚至离开的时候，他也看到，楚凄月紧紧搂着林竹枫的脖子，把头埋在他怀里。他们俩，真的不是那种关系吗？不知道为什么，他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出了门枫才想起来忘了外套了，又怕她不敢回寝室，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把她放下来，脱了自己的外套给她，口里一直一直说着：“没事了，没事了……”

　　受了点寒，凄月冷静了些，把衣服还给他，要独自回寝室。枫不敢说不，只好远远地跟着，看她进去了，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矢学长，怎么这么狼狈？”

　　矢夕照回头，看到一张漂亮的面孔，微微一笑：“是夜月啊，你也来参加这个舞会，真难得。”

　　“是啊，学长赏脸，跳支舞吧。”夜月伸手过去。

　　“说吧，找我什么事。”旋入舞池，夕照开门见山地问。

　　“就是……林竹枫喽。”夜月巧笑嫣然，眼中的光芒一闪即逝。矢夕照冷冷看着，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