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虚浮》仪歌

112、求婚

　　枫想不到的是，那天之后，凄月依旧是逃避他，不主动靠近是一回事，刻意远离是另一回事。他没有注意到的是，武心儿的寸步不离，凄月之所以和他保持距离，为的就是这个，她不希望武心儿再有任何怀疑。

　　她会和枫保持距离，武心儿应该就满意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和以前的感觉不一样，前段时间是以为枫已经放弃了，可是现在，却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目光。这种些微的庆幸和喜悦让凄月自己都无从诉说也无法隐藏，她明知不该如此，却还是希望他不要离去，哪怕只是再多一段时间也好，她可以再持续一段时间的开心与调节心情。

　　就这样，也好呢，说不定，她就怀着这样一种自以为，持续到枫真的从她身边消失了，她再也看不到他，然后一个人独自疗伤，最后，希望可以记得，但是不要悲伤。总是要被遗弃的，宁可他做的不着痕迹一点。

　　本来平静的生活再起涟漪，是因为沈曼那一句逼问，“楚凄月你打算一直持有我们的股份吗？”

　　原来，她竟然忘记了退股把股份还给清茶，也忘了把钱还给飞，而那两人，竟然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这个事！

　　现在，凄月就在13路公交车上，想起来清茶还真是从来没有告诉过她怎么搭公车到他那里，也没有很明显表示她可以把他那里当做自己的地方。她之所以无法自己解决是因为当时她只负责了把钱转给清茶，没想到他没有用他自己的名字来操作，反而是另外的人名吗？

　　绝不会是她的名字，难道会是荆芥？那也太可笑了，任谁都会查到是个死人。也不会是飞的名字，那究竟会是谁？

　　车开到较偏僻处的时候，后面有辆车看着很眼熟，凄月只是不经意看到了，车上还是很挤的，这里车少，来郊区的人本来不多，但是车很小，就有些挤。在某一站停下来的时候，后面的车忽然超过了他们，然后停在了公车前面。

　　车上的人下车后就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捧花，从后门上了车，还没站稳就伸手勾住了凄月的腰，凄月吓了一跳，她刚才没怎么留意，现在低头竟然看到肖俊飞。

　　“你……”凄月还没说完车就开动了，司机绕开前面的车开了起来，凄月没站稳就摇晃了一下，飞把她揽进怀里，让她站的更稳了些，也轻松了许多。

　　“凄月，我们结婚吧？”飞说着把手里的花塞到她怀里，然后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个锦盒来，也不知他是怎么开了盒盖拿出戒指的，飞只是笑看着她，没有玩笑的意味。

　　“麻烦让一让，我要求婚。”飞笑着说着驱散身边的人，真想单膝跪地来个标准的求婚仪式。

　　“够了，下车再说！”凄月看着他眼里的光芒，他是当真的吗？为什么觉得有种奇怪的悲伤？他好像和平时有些不一样。

　　“好。”今天的飞格外好商量，他答应着在凄月额头上吻了一下，抬头就对着驾驶座的方向喊了声，“师傅停车。”

　　不知为何，车上的骚动凄月都无法感知，只是想体会到飞隐藏的心情，他是在忍耐着什么？为什么会觉得很难受？

　　离他们不远处坐着一位学新闻学的大学生，她简直惊呆了，这么好的新闻素材，就是老师传说中的奇迹了吧？那个男人她认识，寝室里都经常讨论他，年轻又多金的花花公子，和一个看起来也是学生的女生求婚？天啦，她们寝室里常常幻想的画面，竟在她眼前真实的发生了，这就是现代版的王子与灰姑娘！

　　她偷偷拿出这次出来野炊带的相机，拍下了照片，由于凄月背对着她而且被飞抱着，她无法照到凄月哪怕一丝容貌，她好遗憾刚才没有仔细观察那个女生！

　　司机还是在下一站才下车，一站路大约走了四五分钟，那个女生拍了不下十张照片，清晰的只有三四张，车上的光线和稳定度都不好。

　　飞抱着凄月下车了，就站在路边，路边只有花坛，花坛里有树，没有花。

　　“凄月，我是认真的，嫁给我吧？”飞是询问的语气，和刚才一般无二的模样，眼里的星光很漂亮。

　　“究竟怎么了？肖俊飞你告诉我出了什么事？”凄月也着急了，任由他抱着就伸手抚上他的脸，为什么她觉得肖俊飞好像快要崩溃掉了。

　　飞看着凄月担忧的神色，她终于还是就这样露出关心的表情了吧，没有防备，没有掩饰。飞把凄月紧紧抱进怀里，只是抱着她并不说话。凄月觉得呼吸有些困难，不敢推开他，把手里的花丢开，伸手抱住他，她不知道他是怎么了，可是他这么伤心，这样反常。

　　过了多久凄月不清楚，听到他在她耳边哽咽着说，“凄月，我刚从妈妈的葬礼上来，凄月，我……我不……她死了……”飞说着已经无法言语，只剩哽咽。凄月抚着他的背，眼泪也涌上来，听到飞继续说，“凄月……我一直以为……我总是想着……以后……以后可以……可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妈妈不等我，我总以为时间还很长的……我想妈妈会……再来接我……我可以陪她很久……我没想到……再见竟然是永别……凄月，凄月你明白吗？是我太……”飞完全的语不成句了。

　　凄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样沉重的氛围，这样伤感的肖俊飞，她都无法面对。她也在书上看到说，子欲养而亲不待，看到这样的字句也曾眼前酸涩。现在却是真正在身边的人，他忽然告诉你他的母亲去世了，他一遍遍重复，他想要好好尽孝，可是他愚蠢的没有想到离别来得这么早……

　　飞的手放开了些，却还是不动，凄月也就任由他抱着，他是不习惯在人前落泪吧，也不习惯经历这样的大悲恸。凄月甚至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他会恢复正常的，她想着，他很快就会好的，他一向调节能力很强……可是知道他在意的事情，知道他看重的是什么，是他的母亲啊，那个去世的人……

　　出门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下车大约是十一点了吧，然后现在，凄月竟然看到了夕阳，在飞的身后。现在是……下午五点左右吗？

　　飞起身的时候脸上已经带着笑容，没有泪光，没有泪痕，眼睛很明亮，非常的漂亮，凄月有些恍惚，以为是看到了另一个人的眼睛。她印象里一直记得，飞的眼睛带着些纯粹的灰色，很漂亮的淡灰色。

　　“凄月，我们结婚吧，在他们所有人前面。”飞看着凄月，他需要她，现在，以后，他一直都知道，他需要她。

　　凄月看着他少有的认真面庞，好久之后才轻声说，“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只是不能吗？不是别的？”飞很准确的抓到了她的用词。

　　“嗯，只是不能，我愿意，可是我不能嫁给你。”凄月也毫不避讳地回答了他。

　　“谢谢。”飞伸手抚上她的脸，她永远都举止合宜，言语得当，从来不做冲动错误的事，从来不过多表现出各种情绪，你和她在一起，没有任何压力，不需要给她任何保证，她愿意相信你的时候，你就是最轻松最快乐的人。

　　凄月没有动，只是带着歉意看着他。她当然愿意嫁给他，其实，在所有人里面，肖俊飞会是她结婚的最好对象，不会爱她，不会讨厌她，不会干涉她，不会要求她做任何超过的事。沈清茶是不可能的选择，林竹枫，更加不是，哥，当然也不在凄月考虑范围内。如果可能，她也会选择肖俊飞。

　　“凄月，那我想要你，你可以给我吗？你愿意吗？”飞轻声在她耳侧絮语。凄月愣了一下，看到飞起身等她的回答，她轻轻点头，“好。”

　　飞的吻已经温柔落下，沿着额角一路向下，最后吻上了她的唇，凄月试着回应他，她不能帮他什么的话，至少，要补偿他，可以做到的事情，绝不能再放过，以后追悔。

　　当飞的吻继续往下的时候凄月感觉到有种紧张感，她还是没有适应，身体最诚实，她想到清茶说过的话。“至少，不要在这里……”凄月勉强说着，感觉飞的唇正滑过她的颈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