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芳菲》十一笑

8、传言证实，尴尬初遇

　　所有的沟通文件终于在最后时刻确定下来了。那天，美国时间的早上10点，中国地区的晚上，林芳菲收到了一份总部统一发出的全员邮件，告知公司与BO生物科技公司就收购一事达成协议。一份英文的邮件，但是附带了几十个不同语言的链接，林芳菲点击了中文版，发现就是自己帮助翻译的那份，只是把“鳄鱼项目”改成了“BO 公司”。

　　第二天一早，叶总就把林芳菲叫进办公室，分派下一步的工作。

　　“叶总，原来外面传的都是真的。”

　　“是的，我们收购的就是BO公司。”

　　“他们都是怎么知道的啊？我们签了保密协议都不能讲，那外头的人怎么会知道的？”

　　“这个么，一个收购项目牵涉的范围很广，不是只有我们买方卖方两家公司，一些第三方，比如投资公司、律师事务所，还有政府之类的，早期就会有人参与的。人多了么，当然不能保证没有信息透露出去。”

　　看到女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叶美欣又说道：“放心，这类消息等传到我们这儿，差不多这事情都已经定了的。一有风吹草动，华尔街最先知道。”

　　叶美欣找出了一张名片，递给她：“这个是BO公司的总裁，我们核心工作组上周已经去苏州与他见过面了，我们提到了下一步的工作安排。”

　　她顿了一下，打开电脑，把屏幕转向林芳菲这边：“这是关于收购的沟通计划，已经与总部确认过了。现在比较要紧的是Day 1 那天的员工大会。明天我要去北京，周五直接从北京去苏州。你周五早点去苏州，先去看看BO推荐的酒店是不是可以用来开会，然后我们一起去见萧总。这是萧总的名片，你去复印一下吧。”

　　林芳菲接过名片，中间醒目位置印着 “萧华” 二字，背面英文名是 “Howard Xiao”。

　　一会儿她复印好回来，叶美欣又要她坐下。

　　“这次见面还是处于敏感时期，所以，关于收购本身你不要去问对方。”她顿了一顿，“这个收购项目双方已经谈妥了，但是还有很多程序要走，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能保证不会有变化。”

　　“现在好多人来问这件事……”

　　“你就要完全按照我们文件上的指示回答。外面有人询问的话，你就转给我，自己不要回答。”

　　……

　　……

　　CEO的这封邮件还是引起了一阵骚动。

　　“听说这家公司的基因测序全球第一啊！” 某女同事声音中充满了赞赏。

　　“他们的细胞治疗发展也很快的。这几年他们的业务都是几倍几倍的增长。”一个男同事眉毛都扬起来了。

　　“那买过来我们的增长都不用愁了。”

　　“是啊，我们全球的增长才5%，中国算好的，也就15%左右，他们一下200%到 300%，那绝对拉高平均值啊。”

　　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一个男同事压低了声音：“听说咱们公司三年前就去找他们了，那时候人家不卖。”

　　“是吗？”

　　“人家本来是个家族企业，家里两个儿子呢，都等着子承父业。”

　　大家都安静下来，一副流着口水等待八卦的样子。

　　“那家的老爷子萧大伟当年留学去的德国，后来成了生物治疗研发方面的专家。十年前咱们中国政府推出优惠政策，吸引这些人回国创业。不过BO的总部还是注册在了德国，但是大规模的工厂和研发都在苏州，老爷子是苏州人啊。”

　　“后来呢？” 大家都等不及了。

　　“老爷子年纪大了想退下来，两个儿子争的那叫一个厉害……”

　　“那把公司卖了，不是谁都没了么？” 大家都一片惋惜。

　　“对啊，小儿子萧华是现在的总裁啊。小儿子掌权了，大儿子不服，最后老爷子卖了公司拉倒。”
　　“噢––––” 大家异口同声地拖了一个长长的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好了好了，人家公司变现了钱多得花不完，咱们还得好好打工才有饭吃。散了散了，回去干活。”

　　……

　　……

　　林芳菲坐着出租车来到苏州皇冠酒店的时候，销售经理Ella 早就候在大堂门口了。

　　“林小姐，欢迎欢迎！一路上辛苦啦，行李箱我来拿吧，” 说着就接过了林芳菲手里的拉杆箱。

　　“谢谢你今天接待我！我们直接看场地还是我先check-in？” 由于赶了早班的火车，她有点疲倦，很想先办理入住，至少能洗把脸，醒醒瞌睡。

　　“林小姐，是这样的。这两天我们这里有好几个会，房间都住满了，今天一个大团队会离开，但他们要中午才能退房，暂时没有干净的空房间给您。”

　　“那先看场地吧，没关系的。”

　　“好，您在这儿稍等，我帮您把行李先寄存一下，还要取一下会议室和房间钥匙，” Ella 说着向礼宾部方向走去。

　　林芳菲在大堂的沙发上坐下，环顾了一下四周。酒店带一点点洛可可风格又不失现代感，穹顶上挂着巨大的水晶吊灯，铺设着绘画壁纸的墙面还规则地镶嵌着镜面，映射着水晶灯的光辉，使整个大堂看上去富丽堂皇。

　　“我们酒店去年才开业，很新的。” Ella手里拿着钥匙走过来了，“这附近我们这家酒店的条件最好了，所以很多公司都喜欢来我们这里开会。”

　　林芳菲跟着她先去了三楼，整个楼层都是多功能厅，最大的那个有4000多平米，容纳他们1000人开会是够了。除了有人正在开会不便打扰的，林芳菲把大大小小的会议室都仔细看了个遍，还拍下照片。叶总说过，这是离BO公司最近的五星级酒店了，如果各方面条件都可以的话，会长期使用。不过，老板们要求高，各方面一定要符合胜美公司的标准才行。

　　一圈转下来，她的腿也酸了，肚子也饿了，Ella倒是贴心，早已安排了自助午餐。

　　“林小姐，您正好试试我们这里的餐食，好不好的，您心里就有数了，我们对自己酒店是很有信心的，” Ella 在西餐厅里找了个靠窗的位子。

　　午餐选择十分丰富，中西结合应当能够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了。总体看来Day 1 会议放在这里召开是没什么问题的，林芳菲松了一口气，我自己先吃饱肚子吧，下午晚些时候还要和叶总一起去BO 公司拜访他们总裁萧华呢。

　　用完午餐，Ella陪着她来到前台办入住，没想到房间还是没有好。看着她满脸的疲倦，Ella 有点不好意思：“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带您去行政酒廊休息一会儿。等房间好了就打电话通知您。”

　　“好的，麻烦你了。” 林芳菲又跟着Ella来到行政楼层。行政酒廊的接待人员一看来客人了马上微笑着站了起来，听说她要找地方休息，领着她进了一个房间。

　　“这个会议室是给行政楼层住客开短会使用的，现在空着。这里边还有一个独立的休息室，您可以先在这里休息。” 她推开会议室里面那道门，确实还有一个小小的休息室，而且还有一张长沙发，太好了！

　　休息室里很安静，她困意上头，斜在沙发上眯着眯着就睡着了。

　　……

　　……

　　怎么好像有人在哭？嘤嘤的哭泣声渐渐变得清晰，真的有人在哭，是个女的。林芳菲意识慢慢清醒，惊了一下，一看手表，还好才不到两点，也就睡了半个多小时吧。外间的哭声又传来，还夹杂了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她屏住呼吸，轻轻地走到门口侧耳听，隔了一道门，声音不响，却还是听得十分清楚。

　　一个男人语气冷冷的，却是斩钉截铁：“给你这点钱算客气了，识相点，就赶紧拿钱走人。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女人抽泣着：”……我没有办法……求你看在这么多年的份上，不要赶我走……”

　　“哼！别妄想了。我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你不走我走。”

　　“啊！你不要走……求求你了！” 女人突然大哭。

　　“你需要帮助吗？！” 鬼使神差的，林芳菲突然冲出去大声问道，会议室里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她自己。眼前一个女人扑跪在地，双手拽着男人的裤脚，满脸是泪，妆都花得看不清本来的面目了。而这个男人本来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吧，这会儿瞪大眼睛看着忽然冒出来的她。

　　“你是谁？你怎么会在里面？” 这个男人还很年轻的样子，最多不过30岁吧，穿着长袖白色衬衣，打着领带。哼，长得挺斯文啊，不，应该说挺英俊的。

　　既然已经出来，也没法再退回去了，眼看这个女人被欺负，她也不忍心不管。

　　“你需要什么帮助吗？” 她清了清喉咙，更加干脆地问地上的女人，又狠狠地瞪了几眼男人。

　　女人愣在那里说不出话，只是迷茫得摇了摇头。男人抽回脚，深吸一口气，忿忿地看着林芳菲：“你不知道偷听别人谈话很无耻吗？你知道什么就想来管闲事？！”

　　林芳菲胸口涌上一股滚烫，烫红了脖子、脸颊甚至额头，她毅然走上前扶起了女人，可对方却挣脱了她的双手，眼神充满狐疑。

　　这时，手机响了，是酒店前台的声音：“林小姐，房间为您准备好了，您来前台领取房卡吧。”

　　“好好，我马上来。” 林芳菲冷静了一下，那女的看来并不需要她帮助，那还是走吧。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她说着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

　　……

　　与BO总裁萧华的会议约在下午5点，那时候其他人都快下班了，但总裁比较忙，只有这个时间段有空。会议室在五楼拐角处。

　　“Hi Shirley! 再次见面了。” 叶美欣一到会议室门口，就有一个高大的身影迎了过来。林芳菲一抬头，恰巧碰到对方也转过头来，两对目光相遇，瞬间石化。天啊！是刚刚会议室里那个男的。

　　“这位是我team的Faye 林芳菲，以后BO这边的沟通工作她会来支持。” 叶美欣在一旁介绍。

　　“欢迎欢迎！”萧华显然已经回过神来，眼神中早已看不见讶异。

　　林芳菲的额头却止不住地渗汗，整个人魂不守舍了，接下来叶美欣讲的PPT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就在祈祷会议赶紧结束。

　　“……我OK的，我这边不会单独接受媒体采访，由你们统一安排。” 萧华向座位后边靠了靠，双手一摊。

　　“您这边收集到的问题，可以根据我们给您的文件来回复。如果文件里没有，您可以让小曼转给我，给Faye也行，我们会跟总部商量，然后给出合适的回复。”

　　叶美欣合上了电脑，继续说道：“ Day 1 那天，我们基本确定会在皇冠酒店召开员工大会，需要您这边组织所有员工参加，具体哪天还不确定，程序过得顺可能会早一些。”

　　“OK，我们会配合的。” 萧华嘴唇上扬，露齿一笑。林芳菲心里却一个激灵，这与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如果不是之前所见，眼前的萧总简直能成她崇拜的偶像了，举手投足无不儒雅风流，眼神炯炯透着自信能干。可是刚才那一幕，仿佛是让她看穿了某个人的伪装。

　　当然，无论如何，工作还是工作。想到这里，她又振作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