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 seasons》雨欲钰烨

8、第一幕 冲突

　　“说到夏天，男学生的脑子里都会是什么呢？热裤，超短裙还有比基尼。”元筱一本正经地用红瞳盯着我，“但是，我和他们都不一样，冰激凌就好了，匣子姐姐。”
　　“别岔开话题，还有你根本不是男生。”
　　“这可是少女抛开了所有羞耻心向你提出的请求，匣子姐姐！给我买。”
　　“……要什么口味的”
　　“橘子~”
　　章瑕对着扑上来抱住自己的元筱，只能笑着反手抱回去，夏日的酷暑并不能影响到元筱，她的身体仍旧有点冰凉，所以抱着堪称夏日消暑神器，元筱型抱枕，晚上要不要骗到自己房间来呢？
　　“既然吃到了这么美味的冰激凌，校庆的时候我就一定要上台演出。”
　　“这么跳跃的聊天方式真亏我们聊得起来。”
　　“欸嘿嘿，匣子姐姐不要这么夸我。”
　　沉默着捏住少女不安分的耳朵作为回答。
　　树边的蝉鸣，来往不休的行人，打着阳伞的少女们。没有任何一点能让人感受到这是一场庆祝仪式的前奏。可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在这酷暑下，校园庆典也被安排上了日程表。
　　让不少学生都怨声赞道，但又想到严厉的校规，只能祈祷校庆要在晚上进行。
　　对于大多数观众来说，校庆，要是减掉校长的演讲，那还算是一个不错的文艺节目。有些用心不良的都愿意付门票钱，去看看各种表演社团的美女。
　　但是校庆对于参演社团来说，就是一场厮杀。人气投票出来的胜者必然会带动接下来的招新活动，学校也会给予更多的社团预算，这可比在外面和别的学校比赛来的轻松多了。
　　在利益的驱动下，在两个月前报名早就结束了。
　　元筱听到消息后，就“委婉”地表示自己要参加。拉着章瑕一路从上课的教室奔向指导老师办公室。
　　那个以严格出名的老师根本没料到会有学生来，尤其是在报名结束之后，彩排开始之前的空窗期。本来这个时候就应该是躺在办公室里发霉啊，这两个人是从哪里来的啊。
　　所以刚才老师微妙的表情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嘴角挂着两条方便面，带着幽怨的“你在逗我？”的眼神。
　　在打扰了指导老师吃饭并且还看到了他难看的一面，少女如愿以偿的获取了上台的资格……那是不可能的。要真是这么简单，从此以后这老师只能躲在厕所吃饭了，得到消息的学生会把他的办公室拆了。
　　她们必须要和学校内的一个音乐社团沟通，对面的位置让出来，你们就上台。
　　啧，这个老师以前多半是卖保险的，这一手转接责任玩的真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纵观往届庆典，歌舞类节目只有三个，作为压轴的必然是教师大合唱，另一个则是天鹅社的芭蕾舞团，一直以来都是学生心中的无冕之王。
　　现在章瑕便是带着元筱去往剩下最后一个不起眼的社团，也就是暖场演出的表演团队，南极星闪耀之吉他演出集合会。
　　我知道大家都很想吐槽这个像是60年代杀马特脑子里冒出来的名字，可他们以前确实很有名气，只不过换届之后衰弱了下来。
　　既然以前的名气不在了，生性严格的老师也就抱着让主持人少受点苦的念头决定让出名额，在这么严肃的场合念这种羞耻的名字，心理素质太差的司仪可能会哭出来。
　　否则，作为严肃校规的化身的老师可不会这么通情达理。
　　恩，他应该没被章瑕腹黑的假笑吓到，大概。
　　“匣子姐姐，你说那个吉他社团会不会让出自己的名额，有人会放弃自己坚持这么久的事情吗？”
　　“阿筱不要担心这个，这个社团自从创办开始就是一直不温不火的，而且，我还恰好认识他们的社长，很有意思的一个人，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因为社长是黄子谦，这么说，你懂我意思吧。
　　作为最没有节操的社长，这条黄鱼充分的阐释了什么叫做，有事秘书干，没事，咳咳，调戏秘书。常常有学妹因为他阳光的外表和能唬得住外行人的演奏技巧吸引，紧接着在一个星期内了解其本质之后逃之夭夭。单单是副社长，就在半个学期里换了11个。
　　凭着他的油嘴滑舌，这个名字带着浓浓中二气息的音乐社团才没有被解散，还顺便占据了新音乐类社团的建立名额。
　　社团守则第一条：不得建立在活动上相同或是相似的社团。
　　凭着这条校规，使得全校所有老师都知道，有这么一个不上进的小崽子像个肉刺扎在社团顾问心里。可就是在对他发火之前就会被逗笑。
　　元筱伸着舌头一点点舔着橘色的甜筒。一路被牵到浅黄色的音乐教室前。
　　爬墙虎盖住了半边的墙面，看着就显得十分清凉。
　　“有人吗？”吃完甜筒的元筱一马当先，反牵着章瑕拍进社团大门。
　　本来坐在板凳上玩手机的黄子谦虎躯一震，一张惊吓过度的脸转到两人面前，在看清面前的音乐系才女之后脸色又瞬间变得兴奋起来。
　　“hello hello美女你好啊，想要加入我们南极星闪耀之吉他演出集合会的吗？放心，我们一定……”见到美女连骨头都软了的社长，油嘴滑舌像是生了锈一样吧嗒吧嗒的上下闭合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
　　章瑕默默带着微笑从元筱后面走出来，嘴角的笑意却是要把空气中的炽热吸干换做透骨的寒气。万幸的是，元筱一往无前的势头还没结束，没让空气一直沉寂。
　　“啊，不不不，我们不是来参加社团的，指导老师和我们说了，要是你让出演出名额，我就可以以替补的形式登台演出。可以请你们把名额让出来吗？”元筱无视空气中诡异的气氛，穿过一连串老旧的乐器。走到了小腿开始打战的黄子谦面前。
　　“小姐这是不可能的。”傻乎乎的社长回到了状态，看来还记得自己身为将领的责任。
　　“哦~是这样吗？子谦同学？”章瑕插入了刚开始的对话，挂着的那丝微笑更是让黄子谦的额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出汗。
　　“这个，这个。就算是您这么说，也是有点问题的。”显露在外的手臂都开始起鸡皮疙瘩了，说话语气也像是溺水的鱼。
　　我呸，哪有鱼会溺水的。
　　“我，毕竟身为一社智障，啊不，一社之长。”
　　“其中有更深层次的理由吗？”章瑕玩味地眯起眼，“看来你的社长地位，貌似比很多东西都要更重要啊，比如……”
　　“噫，没有没有，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啊。”总所周知，黄鱼就算是被摁在案板上都还能临死挣扎一下，这个外号配合现在的黄子谦用天作之合都不过分。
　　“比如说你的，很重视的，不能给别人看的，诶，接下来是什么来着。”
　　“千万别啊，要其他的我都可以给你，这，大姐你要不换一个啊，我给你揉肩捶腿好不好啊。”衡量一下自己的处境，黄子谦果断认怂。
　　你说底线？底线就是用来降低才存在的啊。
　　“黄~子~谦~真看不出来，你这么有骨气啊。”换以前，这个在面前赔笑的男孩子早该献上所求之物，露出谄笑凑过来准备试试能不能占便宜。看来这个事情对他而言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决的小事，或者说，这次真的踩在了他的底线上。
　　章瑕收起了玩心，思考着另外的交涉方法。
　　“你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中途就一言不发的元筱用快要消失的声音默默发言。
　　“现在难道不是练习的时间吗？难道你们真的就安于这个场面，历届的暖场演出者，没人观看都要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小丑一样的演奏。”元筱生气了，本该在他们之间圆场的人被出乎意料的闹剧所震动，不顾章瑕的拉扯，站立到黄子谦面前。
　　“你这样也算是演奏者吗？”
　　完了，章瑕因为思考的走神，没能拉住这个肆意发散自己愤怒的少女。而元筱太过天真的思维，已经打破了前面玩笑的氛围。
　　“啊哈哈，小姐这么说就头疼了啊，但是不管怎么说，不行。”一扫前面的害怕，怒瞪回来的目光对上正面二人的气势。
　　黄子谦收起了讨好的笑容，放满了语速，正式的认定了这两人，并不是以玩笑的心而来的。既然是面对掠夺者，那就要有保卫自己领土的气势。
　　上一秒还像个打杂的小喽喽，现在就如同出征前的勇者。
　　颇有点战场上两军对垒的杀气。
　　“我，不，我们……”
　　一字一字蹦着冒出，黄子谦脸上挂着的假笑开始染上怒意。
　　到了这种程度已经没法阻止了，不行，好歹要让元筱冷静下来，她不能经历接下来的责难。
　　手足无措的章瑕已经做好了被面前这个男生揍一拳的准备。
　　这次，阿筱可真是踩了地雷了，已经超出用言语能够解决的范畴了。
　　“社长，饮料买回来了。”章瑕想对这位敢于冲杀到两军阵中的勇士行注目礼，微微一偏头。只看到一瓶水径直砸向自己。
　　侧身闪过。
　　“切，”咂舌声，“啊，真对不起，我没想到还有客人。”
　　原来不是第三方势力，从背后包抄过来的敌军，黄鱼还真是成长了。
　　万幸的是，在最糟糕之前停住了。
　　继续飞行的水瓶没到指定目标，还在和元筱对视的黄子谦理所当然的吃下了这一击。
　　咚。
　　在物理意义上“吃下”这次攻击之后，元筱面前那人就软趴趴地装作中弹的士兵，带着大无畏的牺牲眼神倒了下去。
　　真要是有士兵被这样可笑的攻击打倒，第二天绝对被自己的司令枪毙。
　　太丢人了。
　　不知节操是何物的黄子谦看装了半天没人理自己，刚回来的女孩正在和章瑕对视，就只好腆着脸重新站起来。
　　“小叶子，下次麻烦不要扔，用递的方式可以不。”话语间没了刚才的气势。
　　从将军变成了中年危机的大叔，脸上还挂着那种被新来的上司点名批评之后露出尴尬又无力的笑容。
　　丝毫不在意自家的社长，刚来的叶桦径直踏入了这个领域，毫无修饰的眼镜，显出精明干练的单马尾，以及一脸面瘫的吓人气势。都能让人预见到几年后的职场女强人。
　　“请不要这么亲密的称呼我，社长，”捡起水瓶摆到桌子上，又从塑料袋里掏出两罐果汁，这个戴着眼镜的少女反过来盯住章瑕，“不过我记下了，如果有下次的话呢！”
　　元筱被刚才的一幕吓住了，还保持着前面的姿势没变，眼神中的怒火消失殆尽，留下了愣神和惊讶。疑惑的表情都能在A4纸上写满问号。
　　章瑕倒是没被吓住，现在算是让元筱一个全身而退的机会，抓住这次机会，那是当然的事啊。
　　一念至此，她对着刚出现的女生，抛过一个挑衅的眼神。
　　“哦~你们的社团就是这样衰弱的啊，带了眼镜都看不见客人的副社长，叶桦。”
　　“啊，原来还有客人在啊，真是不好意思啊，我的眼睛没有问题，对于客人，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前，天鹅社社长。这次是带着自己的新团员来寻找合作的吗？”叶桦刻意念重了“前”这一个字。
　　刚沉寂下的气氛，比之前还要更紧张。
　　“所以，你们不可以主动退出这次的演出吗？”元筱受到忽视，使用了天然呆式继续补刀。
　　“对不起，请回吧。”连客套话都懒得奉送，叶桦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元筱，原来这个副社长有一米七八的身高。
　　“请听我……”
　　按住元筱的肩膀，章瑕直面叶桦，“我们还会再来的。”
　　“我们不会同意的。”伸手做了一个送客的动作，叶桦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黄子谦。

　　“阿筱，不能说这么过分的话哦。”
　　“匣子姐姐你看到了，他们一点干劲都没有，为什么还要继续，没有身为奏者的自尊吗？”
　　“先反省一下，前面说的话很过分。”
　　“对不起，匣子姐姐，我看到这幅样子，就……”
　　章瑕按住了元筱还准备继续说的嘴巴，轻轻敲了她的脑袋。“表面现象和内在不是一样的，我们先回去吧。”

　　与此同时。
　　半开的窗户带进些许凉气，叶桦双手环抱看着眼前还在卖萌的社长。
　　“我和你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真的是赞，大姐姐我想再看一次。”黄子谦说着说着就贴了过来，不停勾动的双手把自己打上变态的标签。
　　“啧，说正事。”叶桦毫不留情的后退三步，用看垃圾的眼神表露出内心的不耐烦。
　　“那个小姑娘想让我们退出校庆演出。”
　　“答应了？”
　　“没有。”
　　“喝点水吧，等下继续练习。”
　　“恩。”
　　空旷的音乐教室只有两人，老旧的房子，被时间洗刷过的乐器。
　　一尘不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