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our seasons》雨欲钰烨

7、第二章 序

　　序章
　　“你生病了。”
　　这是自记事起就常能听到的一句话，或者，只能听到这一句话。
　　所以，我才会在医院里，洁白的床单，床头柜上一束开的并不灿烂的红色康乃馨。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只能躺在床上输液，所以都不能轻易地自由出门。现在看来，更可能是担心我当时的年纪不够。
　　从某个时间段起，每天会有一位老师过来，告诉我外面的事情，教我认字，继而教我看书。
　　自那以后，平时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等老师，不用和那群白衣服的人聊天，也可以看一看书。那个时候并不知道这种感情是对自由的渴望，只是单纯的享受老师身上的味道。
　　不带着消毒水的味道，外面的味道。
　　随着年纪增长，我能活动的地方越来越多，从最初的屋子，到了外面的走廊，其他的楼层，以及大楼外的小花园。
　　到了上中学的年纪时，我才得到了出院许可，一堆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都过来庆祝，在这个房间里开了一个盛大的派对。
　　被关在监狱里很久之后出门的犯人是什么感觉呢，初次面对这个幻想中的世界，恐惧反而是最先涌来的情感。虽说优秀的家教没让我落下一点基础知识，但对外界的知识，都是从别人嘴中听闻到的。自己亲身体验，难以用语言描述当时复杂的心绪。
　　“你生病了。”父母却还是妄图把我留在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边上所有的大人都走过来，男的拉着父亲，女的缠上了母亲，两个团体都悉悉索索地说了很久，之后母亲也是如此，拉着我聊了很久。
　　这个过程长到不可思议，从上午一直到了凌晨，从饮食到穿衣，每一点都细致到了极点。但是我觉得有了勇气去面对这一切，没有觉得繁琐。
　　他们都擅自认为，我是一个聪明而又坚强的孩子，呵，多可笑的理由。
　　所以说，没人知道，元筱对于我而言多么重要，因为最初，她就是我的勇气。
　　外人总说，我和阿筱形影不离，两人互为对方的影子。
　　听到这样的评价，内心除了诧异之外，更多的是开心。
　　因为那孩子和我出乎意料的相似，虽然我们对外表现没有一点儿的接近，但内里的部分，大概是，让人觉得可悲的一致。
　　影子，很不错的形容词。无关于时间的变换，彼此交替出现，很明显，她才是我的影子，面对外界卑劣又腐朽的阳光，能让她在阴影之中藏匿，又有何不可。
　　我这样的想保护她，结果，
　　为什么会背叛我，为什么会从我身边溜走。
　　她是我的影子，我们失去彼此都不能生活于世。但是听到她在舞台上传出的歌声之后，维系着身体行动的执念开始晃动。
　　天降霹雳，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却被从天而降的闪电击中。分析出来的结果过于震惊，我举起杯子想喝水抑制一下喉头不断上涌的焦灼。
　　水杯空了，残余几滴的透明液体仿佛回到了在病房挂药水的时期。
　　和元筱的初次是在医院里，这是对我而言的记忆，她对我的记忆说不定是从来到这个学校才开始的。
　　夏天闷热的病房带着消毒水特有的潮湿感，站在走廊尽头的阳台上，拉动式的玻璃门遮住了作为孩子的我。干枯的风顺带着未散尽的高温。气温很明显低于房间，但一旁传来的喧闹的声音却使人愈发焦虑。
　　微微侧过头，眼前的光景化作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我的咽喉。
　　漫长的走廊，不知所措的女童，大人的争吵声，白色的床单交替被血色染红。
　　这绝对不是一个适合初次相遇的场景，小女孩带着异邦特色的金色长发，双眼肿的只剩下两条缝。
　　想要保护她。
　　当时脑子里出现这个念头，在双脚踏出医院的第一步时，便化为了我的执念。章瑕在外界存在的最初始的源动力。
　　没有找到她，中间的过程的繁琐光回忆就让我想吐。所以我直接说结果了，在放弃之前，盛装打扮，想用这个执念的最后一丝武装自己踏入新校园。
　　我们在教室相遇了。
　　在中学遇到她的时候，差点高兴的惊呼出声，元筱，这个名字我必将铭记一生。
　　看她笨拙的介绍自己，然后颤颤巍巍的从讲台上走下来，我花费了全身的勇气对她竖起一面微笑。在元筱看来，这才是我们最初的见面。

　　寂静的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但确实有声音在流动。
　　原来是我的呢喃，“她是我的，从一开始到最后都是。”声音带着浓浓的依恋和坚持。年华正好的女孩子应有的嗓音将柔美和坚毅映照在一起。
　　我本来就是她的保护者，所以我也属于她。
　　“没错，我们来在最棒的舞台上进行演出吧。”
　　镜子中映照出来的早已不是在会场那个奋力鼓掌的章瑕，长发遮住了大半张面孔，透过发丝看到的反射面，嘶哈嘶哈的喘着粗气，面颊泛红。
　　“是我的，全是我的。呵呵呵，啊~哈哈哈哈哈哈”在寝室中肆意回响的夸张笑声，不可以让旁人发现的痴女般的面容。
　　他人无从得知的女神另一面，只展现于窗外的风卷。
　　无意侵犯少女的隐私，微风拂过窗帘。昏黑的夜晚，也该就此谢幕。

　　“匣子姐姐，不得了了，我的演出服呢？”急躁的少女推开房门，章瑕揉了揉眼睛，熟悉的房间，并不熟悉的风景，焦急的元筱横冲直撞地闯入少女的闺房。
　　视线对焦了半天。嘴里不知道神神叨叨的念了什么，睡意一段接一段的袭来。
　　也就是几乎睡到半才有的梦话，却让元筱炸了毛，“什么！是那个人，我要去找他。”头也不回地冲出去，和来的时候一样。
　　飞奔出门的少女都顾不上想要睡个回笼觉的章瑕，没听到接下来传出的含糊不清的梦话。
　　“刚才我说了什么来着，唔~~算了，应该没说错。”
　　章瑕闭上了自己的房门，外界开始吵闹的上学声便与这个房间隔断。
　　“反正很可爱就好了。”
　　迷迷糊糊念出的“被拿走”三个字，尚未清醒的章瑕也不知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麻烦，毕竟少女的美梦中总是有着粉色的幻想，这这种现实不可能出现的才比现实更加的美味。
　　“嘿嘿嘿，别走嘛，再过来一点嘛。”含糊不清，漏出来的梦话声。
　　咳咳，但是有时候，人还是很忠于自己的欲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