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泼猴，还债！》南山菊

135、第135章

　　归墟又恢复了平静，敖寸心虚弱的神魂极力保持着清醒，侧着耳朵听了半天，除了水的声音，再听不见其他，便知道孙悟空又走了，她也再撑不住，不再抵抗圣池的压力，睁开一条缝的龙目重重合上，放松下来，重新陷入了沉睡，任由圣池中的力量游走全身，洗刷筋脉，凝聚神魂。

　　圣池于她，既是生机也是筋骨，池中的力量像茧一样，将她捆了起来，除非痊愈，动弹不得，她若像方才强行睁眼，圣池中的力量未完成循环，这股力量就会像最严厉的执行官，强迫陷入沉睡，她要快快养好，或许下次醒来，便能张嘴说话了。

　　而天庭的司法天神府，杨戬看着孙悟空篮子里的几个桃子，仍是他一惯板着脸庄重威严，这会儿眼角也忍不住抽了抽，这猴子去西天取了回经还真学了不少人情世故，每次上门做客倒没有空着手的，只是别的神仙送礼都是送酒送仙药送仙器，附庸风雅的送花送草送几幅字几幅画也是有的，孙悟空不一样，只送桃子，回回都是桃子，不拘是他，八仙、太白金星、托塔天王一家子这些他熟悉仙家也全送桃子，有回梅家兄弟还见到他在南天门给守卫分桃子，让大家一度怀疑是不是他那花果山是不是桃子种的太多，泛滥成灾，才让大家帮忙消化消化。
　　不过杨戬眼角抽也只抽那么一下，人带礼上门，自然还是要好好招待招待的，收了桃子便命人整治出一桌酒席招待他。

　　这司法天神府别的不行，厨子手艺倒是不错，据说是厨神的弟子，神仙们早就脱离了饮食需求，研究吃食也不过是为了满足口腹之欲罢了，天庭不乏无欲无求的老神仙，但大多数还是要找个爱好的，毕竟天规条条框框多，神仙受的拘束也多，恋爱都不让谈了，再不发展点其他爱好，日子怕是没法过了，封神一战上来的神仙，大多是五大三粗的练武之人，高雅的爱好没啥兴趣也养不出来，吃喝总没难度，故不知道不觉，这天庭的美食倒成了一大特色。

　　杨戬看上去不怎么重口腹之欲，偶尔夹个两筷子也就罢了，只陪着喝酒，酒也喝的不多，一杯能喝上半刻钟，孙悟空倒是不客气，翘着二郎腿，大快朵颐吃了个精光，只觉今日这菜味道尤其好，样样都合他心意，酒足饭饱之后，从离开归墟便有些低落的心情倒是恢复不少，见杨戬还是那么一幅喜怒不形于色的清冷模样，啧啧两声，道：“杨小圣，你说你这日子过着有甚趣味？也没看你有个啥爱好。”

　　杨戬纹丝不动，反问道：“堂堂斗战胜佛，既喝酒又吃肉，佛门清规戒律违了个遍，你倒真不怕传出去？”

　　杨戬曾经是用素菜招待过孙悟空的，不过在孙悟空很明显的对菜叶子表示了嫌弃之后，便作罢了。

　　孙悟空似模似样的双手合十行了个佛礼，摇头晃脑道：“酒肉穿肠过，佛自在我心，不曾拿起，何谈放下？万般皆是修行，看破一切，方得自在。”

　　说完问道：“你会传出去吗？”

　　杨戬摇头：“万事有因，各有各的故事，杨某并非多舌之人。”

　　孙悟空凑过去：“那你的故事是什么？说来老孙听听？”

　　杨戬愣了下神，随即摇头，拿起桌上的酒杯，缓缓饮尽。

　　孙悟空眼珠转了转，又凑近了两分，形容很有几分猥琐：“仙嘛，总得有个爱好，你看太白爱吃洞宾爱酒采荷贪玩仙姑爱打扮，倒是你，不中意吃也不中意喝，平时也没什么消遣，总不能喜欢抓仙吧？莫非，中意哪个小仙女？！”

　　杨戬眉头一皱，斥道：“休要胡言！我看你是喝多了！”

　　说着便要去夺他手中酒，孙悟空往旁边一偏躲开他的手：“看你小气的，这里就咱两，又没其他人，我喝酒吃肉都不怕，你怕个啥，随便聊聊嘛，老孙我来的路上碰到月宫的仙娥，说是给你送月饼，难不成，你跟猪头那呆子一样，中意月宫的嫦娥？！”

　　杨戬顿了下，手下再不留情，劈手躲过酒壶。

　　杨戬平时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却有些恼意，让他冷玉一般的脸都生动了不少。

　　“你若再胡说，下次我便不招待了！”

　　孙悟空忙道：“行行行，不说就不说。”

　　嘴里这样说，心里却微微一松，西行之时，路遇妖怪十有六七都跟天庭有关系，他时常往天庭跑，杨戬也助过他几次，一来二去才熟悉起来，之前的过节自不再提。

　　只是打了这么多回交道，他始终觉得看不清杨戬，所有神仙都说杨戬心狠手辣，铁面无情，一行皆依天规，一言全是律法，是没有感情的机器，可是孙悟空依然记得，当年来花果山抓自己的二郎真君，对猴子猴孙都肯网开一面，英姿神采，哪怕立场相对，他也要说句大好男儿。而西行之时帮自己抓妖精，也并非传言中的目中无人，面对猪头的阴阳怪气，他都能忍住不揍他，直觉告诉自己，杨戬并非是众仙口中的那样。

　　可是杨戬对自己妹妹和外甥又是真的好不容情，恨不能杀之而后快的模样，不过以杨戬的手段，他那傻徒弟真有机会从他手下逃脱？自己当年七十二变都使完了都没逃掉呢。

　　孙悟空很迷惑，总忍不住去探究杨戬身上的矛盾，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而且他总觉得杨戬身上有种莫名的气质很是熟悉，就像他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悬崖边上吹风听水，也像独自走在杂草丛生的原野，除了虫子看不到其他东西，还像猴子猴孙都下山了，他自己趟树上摘桃子吃桃子。

　　孙悟空不知道这种气质叫寂寞。

　　总之，他怀着探究好奇，还有一点点复杂和心向往之的心情与杨戬交往，那年花果山上与自己大战数日的二郎真君何等意气风发，让他这山野长大的猴子也忍不住羡慕，怎么能变成玉帝王母手中的刀呢？！

　　不该是那样！

　　他常在天庭游荡，知道神仙私底下都会有点小癖好，可杨戬就没有，这会儿杨戬外露的情绪，可孙悟空反倒觉得他真实了一点。

　　虽然他抢了自己的酒，这酒好喝，甜滋滋的，还有股桃香味，入喉不烈，神清气爽，喝了还想再喝，孙悟空寻思着等会儿得让杨小圣“送”他两坛，他拿回去埋土里，等寸心好了喝，她一准喜欢。

　　想到到时和寸心坐在花果山顶那颗石头上喝酒吹风的场景，孙悟空嘿嘿笑了两声，不过这酒甜归甜，后劲儿还挺足，就这么一会儿，酒气就上来了，他两颊飞起红晕，头也有点昏沉沉的了。

　　他手手肘撑在石桌上，手掌撑着下巴，头一点点的，不知不觉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杨戬瞟他一眼：“你这泼猴，还当真是不客气，吃喝不算，还要拿走。”

　　孙悟空嘿嘿笑：“咱什么关系，那可是过命的交情！两坛酒算什么？”他说着小小打了个酒嗝，嗯，拼过命也算过命的交情。

　　“没有。”

　　孙悟空翻个白眼：“真小气，那你说说这酒怎么酿的，老孙自己回去酿去，我花果山别的没有，桃子多的是。”

　　杨戬把壶中最后一点酒倒出来，拿着酒杯在掌中摩挲，也不喝，知想到什么，竟微微一笑：“却不是桃子，是桃花，春日开的最盛的桃花，配以冬月树梢落雪，一杯灵泉，以灵气除杂封存于玉坛中，埋于桃树之下，十年取出。”

　　杨戬说这话的时候，周身凛冽杀气散尽，看上去不像是严面杀神，倒像是人间翩翩佳公子。

　　或许是气氛太好，又或许是酒气，孙悟空彻底放松下来，趴在桌子上，念道：“杨小圣啊杨小圣，你图啥呢，位高权重？可我没觉着你有多快乐。”

　　孙悟空的话很突兀，杨戬听明白了，沉默了下方说道：“生在世间，总有不得已。”

　　孙悟空“哼”了一声：“管他什么，打就行了，最多把天捅个窟窿，有你手中刀，怕甚！”

　　杨戬默了下：“若是如此，你如今该在花果山，该在归墟，该在西海，也不会在我这司法天神府了。”

　　孙悟空也沉默了，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也是因为世事纷扰像线团，密密麻麻不透风，忧于未来，如今却又什么都做不了，浑身不得劲儿，才总跑来寻乐子嘛。

　　“我是没啥办法，可你这么聪明，主意多，还想不出办法来？”

　　杨戬奇道：“你觉得我聪明？”

　　难得交心聊一聊，孙悟空感觉跟杨戬的关系进了不少，也该是好友了，便坦然道：“啊，你虽然功夫差了点，但脑瓜子还是挺灵的，书读得多，知道的也多，也不怕你笑话，老孙我西行路上被灵族耍的团团转，当时就想，若是你，定能看穿她们的盘算，不会被骗，怎么样，没事也传两招给老孙？”

　　杨戬笑了：“行，那我就教你两招。”

　　他拿出一个卷轴，递给孙悟空，说道：“打开看看。”

　　孙悟空接过去，好奇道：“莫非这便是秘籍？”

　　双手一拉，将卷轴打开，霎时间，空中灵气结成一团，卷轴闪过白光，光线交错参差将孙悟空缠绕起来，他意识到不对，却为时已晚，仿佛被定住了动弹不得，震惊的看向杨戬，为什么，我们不是朋友吗？

　　空间扭曲，很快光线便将他拉入了卷轴之中。

　　卷轴像是活了一般，无风自动，

　　杨戬站起来，伸手拂过卷轴，对着方才孙悟空坐的位置说道：“我教你的第一招，就是别相信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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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想当年，二郎神可是三界第一男神呀，岁月如刀。
刚写完，还没来得及检查，先发出来，回头再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