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决斗吧！假婶》猫不生

44、城户纱雾之死（六）

　　对人类的态度，这是一个很大的命题。如果要和纱雾讨论这个问题的话，也许她会说上一整天。她不算一个心理很健全的人，对于“人类”的态度，用一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自然”。
　　不欢喜，不憎恶，不珍惜，不小觑。
　　如果一个高位者有这样的想法，那自然无可厚非。但作为人类，对人类的态度却是如此，说是傲慢也丝毫不为过。
　　纱雾清楚得知道这些，却无法改变自己的想法。
　　在她眼中，人类并没有比其他存在高尚很多。人类是可爱的，拥有治愈别人的力量；但人类也是可怕的，拥有伤害别人的能力。
　　纱雾对纱雾说出那些话，其实理由并不像纱织说的那样高尚。她只是想为自己的放弃找一个借口：已经不会有人来救自己了，这样痛苦的事情坚持下去也是没有希望的，不如现在就放弃抵抗吧，那样就不会痛了。
　　身体的控制权被夺走的瞬间，恐惧的情绪淹没了她。而在那之后，立刻伤害了鹤丸…那是她最后看到的景象，随后，最后一缕光从她的视野中消失了。无论她怎样伸出手，身边都仍旧只有阴冷潮湿的让人透不过气的黑暗。
　　就像是陷入沼泽地里，一点一点窒息，却不会在那样短暂的时间内死去。不可名状的疼痛就像是身上的经脉被一根根剥离身体，不仅如此……哪怕张大嘴也无法发出声音，伸出手也什么都触及不到。外界的声音还可以透进来，但她却无法将自己的存在传达给世界。
　　大概这就是自己一直以来摆出高高在上的姿态的报应吧……纱雾这样想到。坐拥庞大的资源，有一个女神姐姐，在大家的人生遇到各种各样的痛苦时，她总是以旁观者、援助者的姿态出现。
　　她知道凉子的事时，不止一次将自己代入凉子的立场，想象着，自己撕烂樱子母女虚伪的面容，让忍足露出悔恨的表情，这种爽快的事。但这是凉子想要的吗？她在其中受到了怎样的痛苦，她想要的，并不是惩罚别人，而是自己得到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尊重也好，感情也好，她只是想这样的东西而已。
　　双叶也是亦然，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无疑是悲剧。然而这种痛苦，纱雾又能领会多少呢？
　　如果不是她的条件太过优渥，那她或许会长成樱子那样的人吧。她抱怨双叶不懂她的痛苦，但她从未想要去体会别人的痛苦，别人自然也不会懂她的痛苦。
　　因为太过痛苦，痛苦得要崩溃了，所以才会在那个时候爆发出来。就算一开始还能装出游刃有余的样子，但她的对手却是无暇的神祇……毫无胜算的对手，按理来说早该放弃了，但也许是身居高位的自尊与骄傲，让她一直不愿意屈服。
　　就算对手是神明，但那又如何呢？她并没有直接抹消“城户纱雾”这个存在，只要纱雾还存在着，就算是痛苦煎熬的存在着，也要坚持到最后一刻，不是吗？
　　厚重的黑暗之中，纱雾几乎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了。
　　“谁来……救救我……”

　　在车上小憩了几分钟，纱织从梦中惊醒过来。副驾驶的位置上，蓝发青年回过头来：“离城户财团还有半小时的车程，您可以稍微再休息片刻。”
　　纱织抬手将垂下的刘海捋到耳后，她看向窗外：“加隆，我梦到纱雾消失了。”
　　“她不会那么简单就认输的，这也是她被选上的原因，不是吗？”加隆道。
　　“你听说过支配之神吗？”纱织轻声道。
　　加隆皱起眉，作为圣斗士，多少都上过希腊诸神的课。但是“支配”这种抽象概念的神格，从来没有听说过。
　　“没有吗？这也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她根本不能算是神，她甚至不能算是存在。”纱织道，“但她又确确实实是存在的。”
　　“我不懂您的意思。”对于这位年幼女神代行者，加隆回归后对她给予了相当程度的敬重。哪怕这个小女孩有时会说出一些惊世骇俗的话，他也会耐心得听下去。
　　“不明白吗？那我就从起源开始讲吧。”
　　“……”加隆十分想不通，纱织语气中那明显的“为什么都说到这份上了你还是听不懂呢”的疑惑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有意的。
　　“众神之王并非生来如此，而是通过各种斗争，由最后的胜利者担任。克罗诺斯打败第一任神王乌拉诺斯，成为第二任众神之王。而宙斯则是第三任——他们的地位是十分明确的，但却始终没有公认的第四位神王的诞生，你认为这是为什么？”
　　加隆配合得问道：“为什么？”
　　“因为在神明漫长的战斗中，衍生出了一股纯粹的意志。”
　　“原来如此，支配的意志吗？”
　　“没错。”纱织轻轻点下头，“所谓斗争，不过是支配者与被支配者而已。当神明开始互相残杀时，想要支配对方的欲望与力量都达到了最大。一直到第三代，这股纯粹的意志进化出了‘我’的概念。”
　　见加隆露出疑惑的表情，纱织只得继续解释道：“这股意志不再只是作为存在于天地之间的一种力量，它不只是存在，而是变得想要存在。它是众神力量的衍生，这股力量强大又纯粹，几乎可以媲美卡厄斯。但卡厄斯本身已然是存在的了，所以它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能引起诸神的警惕。直到有一天，它支配了盖亚。”
　　“你是说，盖亚之所以会对抗宙斯，并不是因为宙斯把提坦神族打入地狱，而是因为她被支配了？”
　　“这么说也不尽然，宙斯虽然蠢，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得罪提坦神族与大地之母。尽管没有证据，但最有可能的历史是，支配女神其实支配了整个提坦神族，并支配了大地之母盖亚。从其他人的视角来看，它可能失败了。但对它自己来说，则不然。当它被从盖亚身上剥离出来时，你能相信吗？它幻化成水，变成光，转化做无性的婴儿，以各种各样的姿态出现。它并没有想要让盖亚去‘背叛’，它无意识得想要存在，然后肆无忌惮的使用自己的力量。以这样灵智未开的力量，便几乎毁灭了世界。”
　　加隆偷偷翻了个白眼，希腊诸神的黑历史的确很多。但从雅典娜嘴里听到这样的事，还是让人感到匪夷所思。这些与历史相去甚远，但加隆是个聪明的人。他稍微仔细想了一下，就能明白雅典娜没有骗人。
　　多半是因为这件事，所以希腊诸神才停止了这样大规模的斗争，并且使用某种力量将支配这个存在封印了起来。然而神明的劣根性都一样，都是些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蠢货。在几千几万年过去后，对支配的恐惧淡忘，各种争端再起。而成熟的支配，也从“它”变成了“她”。她不仅逃出了封印，而且还选中了自己的宿体，想要来这世上大闹一番。
　　纱织抬起头，平静得看着加隆的后脑勺：“一个数万年前就让诸神感到恐惧的存在，如今正在侵占我的妹妹。你认为纱雾不会认输，我也相信她。但是，这不是认输与否就能解决的问题，加隆。我正在失去她，也许，我已经失去她了。”
　　加隆没想到城户纱织居然在这当口又绕了回去，她居然为了表明自己的担忧并不过度而说了这么多话，这让加隆对她的粗线条感到无可奈何。
　　强大的圣斗士不自觉叹了口气，当初就应该让沙加来当这一趟的护卫，而不是他加隆。但他又实在不想和拉达呆在同一个空间……加隆从后视镜里看向城户纱织，他的女神太过疲惫，已经闭上了眼睛。这几天，她的小宇宙覆盖了整个星球，穿梭了遥远的过去与未来，却没找到半点关于纱雾的信息。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那支配之神现在躲在什么地方，又在策划着什么呢？雅典娜的转世在出生之时就是被预定好的，那么城户纱雾在出生之时，就已经可以确定是支配之神的转世了吗？如果是的话，是支配之神自己做到的，还是有其他神在背后搞鬼？如果不是的话，她是怎么选择宿体的呢？为什么是城户纱雾？
　　诸多推测都没有结果，加隆隐约觉得也许纱织知道些什么内幕消息，毕竟她也算是当年的当事人，否则不会连支配都变出了些什么都说出来。但纱织绝口不提这些事，一定有她的用意。这些信息对营救纱雾没用吗？雅典娜想要找到支配之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支配之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单纯只是为了成为众神之王吗？那她不该来支配纱雾，而是该直接找上宙斯……加隆的脑子转的飞快。
　　在到达城户财团，看到不知为啥等在门口的拉达时，加隆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亮光。他感觉自己摸清了这个谜团的形状，也许，事情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复杂——

作者有话说

　　鹤球：掉线两章了.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