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惨遭变故 ...
-
红艳的花瓣贴在阙樽嫣那冰蓝色的指甲盖上，凉风一抚，荡出了高塔，春深塔下，横着百十南门卫的尸体，旧都城内，四处金光闪闪。
“没想到李家还有这样一位狠角色。”阙樽嫣身后的中年人叹道，“才不过半日，便将数量多于己身的流寇赶回到了无浪滩。”
“哼，区区毛头小子而已，本宫这就带人下去擒杀之。”另一个年轻的声音接着响起。
阙樽嫣回过身来，问候了身穿金色蟒袍的太子赵星，又向身穿蓝袍的太师肖伟康致礼。肖伟康捋着胡须微笑道：“嫣儿啊，你怎么看？”
阙樽嫣思索了片刻后道：“嫣儿恳请义父放了李安过。”肖伟康出手示意她接着说下去，阙樽嫣平平道：“殿下和义父的行动来得突然，嫣儿先前闻所未闻，可若嫣儿没有猜错，皇上本意没有杀督师李炎一家的意思。”
肖伟康点头同意，阙樽嫣又道：“可义父为了太子殿下日后的锦程，为了肖家，必须将督师除去，”肖伟康再次颔首，“李炎的儿子李安康，天性聪颖无比，义父的做法倘若被他察觉，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义父为了永绝后患，自然也不会放过李安康。”
“你说得对。”肖伟康赞同道。
阙樽嫣摇了摇头：“义父要督师的命，要李安康的命，可若是李家无端灭绝，届时义父如何向皇上交代？”
“你该不会是在南门庭道和这李安过黏糊得多了，对他日久生情了吧？”太子赵星此时插口道。
“并没有，”阙樽嫣冷冷地回应，“太子殿下对我如此上心，嫣儿一言一行，太子殿下想必极为知晓罢？若是没有那晚李公子的闹剧，怕我还是一直无知。”
“我那是担心你的安全，瞧你这般说的。”赵星面露尴尬，悄然止住了声，小太师肖伟康思索了片刻后，又转头朝着身边的另一个青年人问道：“陆松啊，你怎么看。”
那叫陆松青年人谦谦回道：“属下赞成阙姑娘的说法，先前我们并没有考虑到李炎的这个子嗣，所以才一直犹豫不决，但是此番一想，有了李安过在，老爷那头便可以安心的去除掉李安康了，而且，”陆松抿了抿嘴接着道：“这李公子还救过我的性命。”
“可是你们又能保证这李安过就一定安全么？他可也是李家的后人！”赵星道。
“他是得死，不过不是在这件事上，日后会有他的归宿的，此刻就先放他一放，让陛下宽心。”肖伟康冷笑道，这时一名士兵上塔来报：“禀太子殿下，宰辅大人，羽林卫和龙武卫已经在无浪滩边布好包围。”
“好！”太子殿下摩拳擦掌，“且让本宫大展身手！”
肖伟康哼了一声道：“太子殿下还是留在此处吧。”
“为什么？老师，是您说，要我趁着这次剿灭南门卫的契机在军中积累威望么？不亲领冲锋，这威望从何而来？”太子赵星不解问道。肖伟康摇了摇头，严肃道：“太子殿下，南门卫战力凶猛鲜有人知，与其战斗凶险万分，太子日后乃一国之尊，还是留在安全的地方吧。”
“呵？倘若我今日畏于强敌，日后又怎能强硬于四海？况且阙姑娘今日在此，我怎能让她小瞧与我，”说罢朝着近侍大喝一声：“盔甲！”肖伟康看得无奈，只能继而对陆松叮嘱道：“太子就交给你了。”陆松点了点头：“老爷放心吧，我会让最忠心的羽林卫护在他的身侧。”
阙樽嫣看着兴致勃勃套盔磨刀的赵星，面色冷冰冰的，始终一言不发，赵星穿戴好盔甲，将龙纹佩刀刷地一声入鞘，神采奕奕地来到阙樽嫣的身前拱手道：“嫣儿，本宫去了。”
阙樽嫣轻叹道：“李安过的队伍里有平民，你不要伤害他们，他的性命还望太子殿下高抬贵手。”
“好的，不忘姑娘所言。”太子打了个响指答应道，一抖金色的披风，步履轻快地走下塔去了，不多时，只听太子在塔下高昂地呼道：“兄弟们，出发无浪滩！目标！南门卫！”几十骑金光在塔下好生闪耀了一番，就此出故宫而去，消失在了南门庭道的城阙之中了。
“虽然南门卫少了许多，但是城中这些都是精锐。山中那些乌合之众，只能派出间者去使诈了。”肖伟康自语道。
阙樽嫣的眼神中露出了无比悲伤的神色，她又叹道：“南门卫杀寇半日，早已筋疲力竭，无论再怎么骁勇，是绝对胜不了的。”
后来李安过才明白了一个道理，那便是当你发觉你已经经历了许多事情疲惫不堪的时候，你会发现会有更多让你疲于应付的事情出现。
纵使战事顺利，却也打了大半日，所有的流寇才被赶到了无浪滩之上。李安过久闻流寇骁勇善战，至死不降，今日所见果然如此，仅存的流寇面对自己手下的一万兵马，丝毫无惧，但李安过此时又何惧？纵使流寇武艺高强，但是在能南门卫那连续击发的三眼鸟铳之下，再高明的剑术，也斩不到他们跟前。
南门三卫已经截断了所有流寇的退路，在越奏越欢快的鼓乐声中，李安过带着南门卫围住了剩余的千把流寇，他跳下了马，朝着那个有过一面之缘的流寇首领细叶真男不住做着鬼脸，细叶真男觉得受到了侮辱，就想着提刀冲上去，却被自己的属下给拦住了。
嘲讽过罢，李安过转身回阵，收起了那欢腾的脸色，自语道：“静儿，大年，我给你们报仇了。”他扬起了手掌，就要下令火铳开火枪决那些残余流寇，却突然看到了令他绝望的一幕。
他的后军垮了。
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惨叫声和喊杀声霎时从后方传来。李安过那生在将门所天生的直觉告诉他，他们遭到偷袭了。所有士兵都瞬间变得惊慌失措，无助地朝李安过的方向看过来。
“看我有什么用，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李安过心道。
后方的炸雷一声接着一声地响起，而那个方向，本应该是对他们感激不尽的旧都百姓。
李安过发誓将所有流寇赶到无浪滩前已经彻查过全城没有漏网之鱼了。
那这是...
“天照贼人来犯之际，南门十二卫弃城不顾，集体叛出投敌，狼子野心，应全部位列叛军之列，放下武器，不诛九族！”一只军队突破了我们的后军，已然来到了我们的近前，为首一人高声嚎道。
“发生了什么？”李安过困惑不已，当下侧首问朱文慧：“他们是谁？”可朱文慧也是一脸茫然，李安过又惊又气，当下扯着嗓门回了一句：“你他妈瞎么？你眼睛呢？没看见我们在杀敌护城？”
“放肆，尔是何人？尔等如今与天照贼人站于一地，何以狡辩，给我杀！”那说话之人浓眉大眼，李安过看到绣着金色巨蟒的披风在那人身后不住飘动，而他所领的士兵，皆清一色的金色盔甲。
“他们是禁军！”不知为何，李安过心惊胆战，但心中还是愤恨道：“这真是扯淡，我们不与这些天照鬼站在一起怎么杀敌护城？”想到这，还想拍马上去继续争辩，金衣士兵就已经不由分说便朝南门卫杀过来了，南门卫战斗了半日，体力早已耗费巨大，此刻又突临巨变，对方又是同样训练精良的禁军，南门卫军阵一下轰然大乱，顿时与禁军隔得近的就有百十人顿时殒命。
“勿杀平民，杀平民者诛杀九族！平民以外一律人等，不留性命！”那浓眉男子高声下令，李安过气得火冒三丈，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只觉得战争如同孩童游戏一般，半日来他轻轻松松地便击溃了天照流寇，现在却又莫名其妙地被自己国家的士兵从背后捅了刀子，甚至没有任何解释，没有任何通告，三岁孩童在打架之前，也懂得道一句我要打死你。这状况已经超出了李安过的应对范围，李安过一脸茫然，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列队！还击！”一直在李安过身边的朱文慧同样惊愕，愤怒充斥于他全身，他那白净的脸此时涨得无比通红，还是他反应得较李安过之快，见得他的小将军无动于衷，便先指挥士兵反击起来。
“小将军快带队突围，这里就交给末将了！”他一边撘弓射击，一边朝着李安过急道。
“这...”李安过默然地摊了摊手，现在的场面太混乱也太恐怖了，他当然想马上逃跑，此刻没有什么比逃跑更加有诱惑了，可是，眼前的这些士兵怎么办。
此前因为他跑了，南门卫数以万计的百姓遭屠，李萍静死了，厉大年也死了，此刻他再跑路，这些士兵怕是也活不成了，他们本来已经要走，但是看到了李安过发出的令箭，才又折了回城，与他共同荡寇，虽只有半日的同袍之情，可是此时却成了李安过心中最大的一道坎。
“妈的，叛出的是那几支人渣队伍，与这些忠勇的士兵又有何干！”李安过一把抬起了长枪怒道，却无意间瞥到了长/枪枪头的那一朵蝴蝶花，他突然想起了临行前阙樽嫣那欲言又止的表情和她说的话，一时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她果然有问题！”李安过顿时黯然，他后悔没有仔细听阙樽嫣把说清楚来，可是...
“这又是什么道理啊！凭什么！凭什么！”李安过心中烧起了熊熊烈火，他啐了一口，对朱文慧叫道：“他娘的，走，走个屁！”他此时只觉得胸腔快要炸裂了一般，心中所想尽是不管对面是不是禁军，也不管他们是不是真的谋逆，他们都要这些金甲士兵对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李安过环视了一圈，一眼便瞄到了那个方才冲他们喊话的浓眉统领就在离他百来步之外，正神情轻松地骑在枣红色的高马之上望着眼前厮杀的人群。不，是神情轻松地看着他的禁军屠杀疲惫不堪的南门卫。
“我要你好看！”李安过暗道，同时将马鞭狠狠地抽向坐下军马，大喝了一声：“驾！”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惨遭变故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