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末雪

3、痴情缱绻（3）

　　她虽被吓得不轻，却也很快反应过来。如此能毫无顾忌，一见面就往她身上扑的，除了那个小古灵精怪外，还能有谁。“十妹，快放开我，我要喘不过气来了。”

　　沈画晴从身后扑来，直接整个身子都挂在她的身上。她一起身，沈画晴双手自然都环在她的脖子上。

　　“快发誓，以后不许一个人一声不吭就离开，否则我绝不放手。”沈画晴反倒是抓得更紧，一副誓不罢休的模样。

　　“好好，我发誓，我发誓。”为了将自己的脖子从沈画晴的锁喉功下解脱，她只得先讨饶。

　　“这还差不多。”沈画晴颇为得意地从她身上下来，别欺负她岁数小，以人类的视觉来看，像个十岁孩童。但她那一肚子鬼心眼，却不比谁少。

　　沈画心这才能够自由呼吸，她这个妹妹什么都好，就是太缠人了，还最是缠她，像一颗牛皮糖似的，怎么也甩不掉。

　　沈画晴忽地凑到她的身边，努力地嗅了嗅，嗅到一身人类的气息，真是比狗鼻子还灵。“九姐又去人间找心啦？”那深邃的眸光，哪儿像个孩童，分明是个小大人。

　　沈画心连忙掩住她的嘴，把她来到一旁。若说去人间本是犯错的话，那找心简直就是大罪。

　　沈画晴就安安静静地被她拖到一旁，直到她放开手，才一本正经地道“早就说过让你小心一些，谁知道你竟能把如此重要的狐心给弄掉，现在好了吧！”

　　听着沈画晴如此一番说教，倒让她搞不清谁才是姐姐了。“嘿，一日不见，你胆子倒是见长了啊，敢说教起我来了。”伸手捏住沈画晴的耳朵，得让她知道知道谁才是姐姐。

　　被人拿捏住，沈画晴再也不敢装大人说话，连忙讨饶。“不敢了，不敢了。九姐你快松手，我的耳朵要被你揪坏了。”

　　扳回一局，令她颇为得意。沈画心心情大好，也就不同她再计较些什么。

　　揉揉自己受伤的耳朵，好不容易不疼了，沈画晴又凑到她的跟前。“九姐，上次那颗心，怕是要失活了吧！我再重新给你画一颗？”

　　沈画心摸着自己的胸腔，能够感受到心脏跳动远不如以前。那里不过是一颗纸画的心，总有墨浅纸消的一颗，哪儿比得上真的狐心。“好。”

　　说起来她这位十妹，倒也是狐族的一个异数。虽因先天缺陷，身子骨弱，却也天赋异禀，得妙手丹青。只要她以己身鲜血所画，皆可变成活物，有了生命。

　　重新装上新画的心脏，再去宴会，怎么着时辰也不早了。宾客早已入席，唯独她们俩还未到。

　　“九姐，等会儿你可得小心一些！”沈画晴神秘莫测地一脸凝重，仿佛那是一场鸿门宴。

　　见她如此神色，倒把沈画心吓得心虚。“怎么了？”

　　“我听姐姐们说，父王举办此次宴会的目的在于，择婿。”最后两个字从她一个小屁孩的口中说出，还真是滑稽可笑。

　　择婿？跟她有什么关系？反正上面还有八位姐姐在，怎么着也轮不到她吧！可看沈画晴那眼神，不会真让她给猜中了吧！“不会是给我找的吧？”

　　沈画晴点头，好心地印证她的猜想。脸上的笑容，分明就像是狡猾的狐狸扮着小白兔的傻笑。

　　“怎么会轮到我？”她险些抓狂。这个问题，任是她怎么想，也是想不明白的。

　　沈画晴又一副小大人模样，感叹万千。“九姐你也知道，大姐武力超群，妖界之中鲜有敌手，谁会娶个比自己还强的妻子回家？”

　　好像也有几分道理，但还有呢？

　　“二姐一心扑在草药上，让她嫁人，还不如让她嫁给一株药草。三姐捉弄人的本事，无人能敌。将近些年来提亲之人，全给吓得不轻。名声早已响彻妖界，谁人敢娶？

　　四姐倒是贤淑，只可惜性子太过软弱，父王恐她受人欺负。至于五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五姐夫伉俪情深。自五姐夫去世之后，她怎可再嫁他人？

　　六姐性子野，一提嫁人之事，她就离家出走。找上几年，也找不到她的踪迹。七姐经历情劫，早已断情绝爱，难道你还指望她去嫁人？至于八姐，我只能说能入得了她眼的人，不是没出生，就是已经死了！”

　　听着沈画晴的分析，她也觉得十分有道理。这样说来，适合婚嫁的，就只有她一个？“我能不能也离家出走？”她无害地笑道，现在走还来得及不？

　　“当然不能。”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还是如此的温柔，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沈画颖脸上都快笑开花了。“九妹啊，你就认命吧！”她还意思意思地眨了两下眼睛，半天也挤不出同情的眼泪。“你若不去，父王就该寻思着替我择婿了。”

　　搞了半边，还不是为了她自己。沈画心心中不断叫苦。就说六姐怎会那么好心地提醒她宴会之事，原来如此。

　　“还有一点最重要，父王说，你的性子，该是找个人好好地管管。”一边说着，她还一边绘声绘色地还原父王说话的模样。“所以，你懂的。”

　　她宁肯不懂，偷偷地想要逃走，却被沈画颖拎回来。“别想逃。”

　　就这样，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沈画颖拎去宴会，看着在场的那些眼熟的、不眼熟的，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头。今天定然是她的劫难，从早上到现在，就没有心顺的时候。

　　“大姐，我将这两个丫头给拎过来了，是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沈画颖一脸讨好，早就想脚底抹油开溜。

　　沈画眉面无表情，眸光落在沈画心的身上，只让她觉得比寒冬还冷。沈画颖识趣，不敢走远，找个僻静的角落坐下，顺便看看今晚这场热闹的戏。

　　宴会之上，沈画心整个人心虚得很，一直垂着头吃东西，两耳不闻其他事。

　　择婿？相亲？算了吧，她宁肯被打死，也不要被人像挑选货物一样地挑来挑去。不就是嫁人嘛，大不了等父王他们选好了，通知自己一声就行。

　　打定这样的主意之后，她又开启偷跑模式。在父王和其他几位族长交谈甚欢的时候，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猫着身子，悄悄地偷跑。

　　王宫月色，与人间是相通的。皎月之下，一片雪莲池，水波浮动，清荷迷香。层层荷叶交叠，遮挡莲池深处。在叠叠荷叶之下，有一叶扁舟，瞧不见。

　　这里是王宫偏隅，一般鲜有人来，故而一直是她躲清闲的场所。那叶扁舟，也是她偷偷放在里面的。每次只要躲进去，不发出声响，任是谁也找不到。

　　妖界之中，绿叶长青，百花不谢。景色日日如一，一成不变。虽是枯燥乏味，却也有这等藏人的好处。

　　瞧着四周没人，如往常一样，飞身直入扁舟之上。刚想躺下，脚却踢到个什么东西。正打算看看是个什么玩意儿，只听得下方传来声响。“安分点儿，别动来动去。”

　　听见声音，把她给吓得不轻。她的船上，怎么多了个人？好在很快就镇定下来。“你谁呀？”

　　那人极为不愿地伸了个懒腰，翻个身，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别闹，我想睡会儿，实在是太困了。”他还应景地打个两个哈欠，睡眼惺忪，的确是没睡好。

　　她的地盘，岂容他人酣睡。当下也无需客气，直接一脚将那人给踢下船去。可并未听见预想中的响声，只见那人打个转儿，又重新躺了回来。

　　“你……”她半天也没说出个什么狠话。对方是个狠角色，她用了十分力，也没能奈何对方一丝一毫。只能是咬咬牙，将这气给咽下去，谁让她打不过对方。

　　“让我睡会儿，别闹。”自始至终那人都未睁开过他那疲倦的眼睛，声音也是倦怠。

　　瞧着自己的地盘被人侵占不说，还被人像是哄猫狗似的，沈画心真是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算了算了，就当他是个死人，不和他计较。小舟虽小，却也能容两人并肩躺下。

　　透过层层叠叠的荷叶缝隙，也能窥看半点儿天空。妖界与人间并无多大出入，日月星辰同样会出现。若非说有什么不同，那便是妖界中花不会枯萎，草木不会凋零。

　　赏着夜景，晚宴酒劲上来，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被莲池旁的脚步声惊醒，伸手却触碰身旁无人，该不会是自己做的一个梦吧？不容她多想，应付这不速之客才是要紧。

　　“你还要躲多久，还不快给我滚出来。”莲池被这一通怒吼惊扰了清净，惊得沈画心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两下。

　　这声音是，大姐？难不成是被大姐发现了？此地如此隐蔽，不应该吧！或许唤的是其他人，不一定是自己呢？

　　“沈画心。”沈画眉极力压制着声音，已说明她是极度愤怒。其他人生气，周身萦绕一股怒火。她生气，十米之内结为寒冰。

　　沈画心再也不敢抱有丝毫的侥幸心理，连忙从莲池中飞身而出，落在沈画眉面前。“大姐。”她心虚地埋着头，就像做错事的孩子。

　　沈画眉一言不发，目光就静静地落在她的身上，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给看个透彻才是。沉默，沉默，良久的沉默之后，才开口。“你莫不是有事瞒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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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超级喜欢这个荷田景色，用来躲藏最好用，不过夏天得多注意吸血鬼——蚊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