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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痴情缱绻(2) ...

  •   “这个,”他脸上笑意不减,却忽地变得一本正经。“倒是极有可能。”

      沈画心游玩人间三年,还从未见过如此脸皮不薄之人。眼瞧着时辰不早,晚间王宫还有宴会,万万不能迟到。无心跟这登徒子纠缠,手指捏动,使了个障眼法,迅速隐去自己的身形,连忙逃走。

      见沈画心遁走,杨朝泷将折扇一收,啧啧地叹了两声。“可惜了。”

      “公子,有何可惜的?”他的身后,还跟着一玄衣侍卫,墨发浓眉,一身刚毅之气。望着沈画心离开的方向探望一眼,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不过是些障眼法,以公子的修为,又岂会看不破。

      蓝衣公子神秘莫测地一笑,并未回答他的问题,反倒是另有深意的一句。“未漓,你不会懂。”长安繁华,不好好地欣赏一番,岂不是浪费了。

      未漓只着心头诽谤一句,他若懂了,还需要问吗?当然,他没敢说出口。

      ————————————————————————

      见那人没追来,沈画心如此方才松口气。果真只是个骗子,不过是信口胡诌,意图搭讪罢了。还差点儿以为他真能看破自己的障眼法,好在虚惊一场。

      抬头望一眼天,时辰已经不早,跟一个疯子浪费时间,自己还真是蠢得可以。只盼着以后切勿再有什么关联,以免被他坏事。

      出了长安城,她一路向北。于郊外北山瞧见一座坟地,她心头一喜,不退反进,加快步伐,朝着那坟地而去。

      到达坟地之时,刚过未时。远远地便瞧着一人影,粗布麻衣,身形消瘦,仿若风一吹,便可吹散他骨架般的身子。此刻,此人正拿着扫把,清扫墓地。

      沈画心脚下如风,忽地出现在他的身后。“喂,呆木头,你怎么又在扫墓啊?”坟地本就阴气重,能干净到哪儿去,再怎样打扫也没用。

      更何况城北坟地,倒也算得上长安城有名的地方。长安城中有名或有钱的人物,大多是外地来的。死后无法魂归故里,便都葬在这城北,派专人管理。每年节日忌日,方才有大户人家前来祭拜,平时可是冷清得很。清扫得那么干净,又有什么用,能给谁看。

      沈画心的突然出现,他倒是习以为常,显然不是第一次。“沈小姐,在下本就是守墓人,不扫墓还能干什么?”他好笑地摇摇头,继续扫地。

      “叫你呆木头,果真没错。反正又没人来,你偶尔偷几次懒,谁能知道?”死板,不懂变通,看来两人永远不可能成为同路之人啊。反正偷懒这样的事她没少干。

      以前被监督着修炼法术,大姐眼皮子底下,她自是不敢偷懒。可对方一走,自己立即变成‘山中大王不在家,小兵称霸’的模样。

      孟长清将手上动作一停,目光终于跟落在她的身上。布衣不掩其华,气势自成,无比坚定地说道“你知,在下知,还有天地,都知道。”

      为他着想,说他一句,反倒是被他扯出一大堆大道理来,听得她耳朵生疼,好生烦恼。

      今日竟是怎的了,先是遇上一个疯子,又被一个呆子给说教一番,真真的出师不利。若不是为了……唉,她才懒得陪这个呆子浪费功夫,还油盐不进。

      算了算了,别指望这呆子能够开窍的一天。“喂,呆木头,你许个愿望吧,我一定会满足你的。” 沈画心走到他的面前,拦住他的去路。脸上挂着无害的笑容,可快眯成一条缝的眼,却不是这个意思。

      “沈姑娘,你何必将时间浪费在在下身上?”孟长清甚是苦恼。他不过是个守墓人,有什么值得她挂念的。

      “不浪费不浪费。”沈画心笑着摆手,又往他跟前凑了几分。“你就直接说嘛,有什么愿望?”

      面容如小白兔一样无害,内心却如猛虎咆哮。不就是让你说个愿望吗,怎么搞得像是要你命似的。身为一个男子,竟如此扭捏。果然这世间,唯小人和书生难伺候。

      “沈姑娘,在下已经说过,在下没有什么愿望,也请沈姑娘勿要再纠缠。孤男寡女,日后传出去,对沈姑娘的名声不好。”苦读多年,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他还是懂得。他处处避让,可眼前这位反倒是越发纠缠。

      瞧着也像个好人家的女儿,怎的行为举止没有半分大家闺秀的样子。如此女子,他招惹不得,也不知是何处开罪于她,竟死死纠缠一月有余。

      “只要你说出愿望,我满足你后,自会离开。”沈画心怎会因他一句话,就放弃这一月来的坚持。脸算什么,反正完事后,也是两不相见,自无需担心见面尴尬的事情。

      “沈姑娘,你这玩的又是什么游戏?勿要再戏弄在下。”满足愿望?可笑得很,莫非她是神?即便是神,也不可能满足凡人的愿望。
      那些神,只会在高高的天上,过着他们的逍遥日子,又有谁会去理会凡人祈求?

      若真有的话,父母岂会双双怀恨去世,他又怎会落得如此地步?早在三年前,他就对神彻底失望了。

      “我没有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 沈画心只觉得整个肺都要气炸了,世界上怎会有如此固执之人,真想撬开他的脑袋看看,里面都装了什么。

      六姐不是说对付这种呆子,死缠烂打最是有效。怎么她都纠缠一月有余,还是不见起色。难道说,妖和人是不能互通的?应该都差不多吧!

      “那在下还是那句话,没有。”玩笑,他最是开不起,也不喜欢和人开玩笑。

      “怎么可能?我不信,是人都会有愿望。无欲无求,说好听点那叫超凡脱俗,说难听点就是死人。人生在世总会有些求不得的。”人是最贪婪的生物,若说无欲无求,她死都不会相信。

      “名利?富贵?权力?美人?”她一一说着诱人的条件,时时观察着孟长清神色的变化。前三者都无所变化,当说到‘美人’之时,他分明眉头一颤,心在动。

      “美人?”她又拖长尾音,再问一遍。见着孟长清的反应,果真如她猜想一样,是情。知道他心结所在,那么要攻陷他,就容易得多。“只要你说得出,我必定做得到。可你若不说,明天我又来找你,日日如此,看你烦不烦。”

      孟长清被她纠缠得一个头两个大,实在是想回归以往的平静日子。“那好,我想娶徐婉烟。”当说出这句话后,他自己都震惊异常。连忙又匆匆地清扫道路,试图掩盖自己的不安。自己怎可说出这样的话来,若被传出去,以后脸面该往哪儿搁?

      沈画心也是惊讶无比,不是因为他的话有多么令人震惊,而是他终于肯说了。自己一行老泪都快流下来,不枉她辛勤奔波这么久。于黑暗之中,瞧见一缕黎明的曙光。有了目标,之后什么事都好干得多。

      只不过呆木头的这个愿望,的确是有些痴心妄想。瞧瞧他如今落魄的样子,还想着去娶那位大小姐,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她虽懒于修炼,略施法术,也能窥看孟长清的记忆。当年,孟长清曾是吏部尚书家的公子,自幼饱读诗书,学着他父亲的一股子酸腐劲,于长安城中混得小有名气,只说是青年俊杰。

      郎才当配女貌,当时轰动京城的才女,当属徐御史家的千金徐婉烟。加之两家世代交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当定下婚约,以待良辰吉日,再行婚嫁之事。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孟尚书被人弹劾贪污受贿,没收全部家产,贬为庶民。可怜他一生为官清廉,却不想落得如此下场,气郁而终。

      孟尚书病逝,家中所剩无几的钱财都做殡葬下葬之用,再无银两。他自负才气,一般的苦工自是不肯去做。为活计,孟母为人洗衣缝补,贴补家用。可她养尊处优惯了,身子骨经不起如此折腾,不到两个月,也含恨离世。

      短短半年时间,他从尊贵的公子哥变成落魄户,甚至乞丐都比他好上几分,好歹还有口馒头啃。而他呢?饥肠辘辘地行走于街头,无人借给他银两,连给母亲安葬都做不到。

      那时,天无绝人之路。城北坟地的守墓人刚死,四下无人看守,便有人选中他。他正值穷途末路,一身傲气早已被打磨干净。为了填饱肚子活下去,他只能答应,心心念着,能有朝一日替他父亲伸冤。这一等,便已近三年。

      知晓孟长清过去的时候,她也曾为他感伤。只不过,这终归是别人的命,即便再同情,也改变不了他的过往。既然如此,又何必拘泥于过去。

      “好,等我几天,自当完成你的心愿。”沈画心抬头望眼天色,想不到跟这呆木头纠缠这么久,西山黄昏至,也不知道赶不赶得回去。她转身就跑,可不能在他面前使用法术,以免吓到他。

      看着沈画心终于肯离开,孟长清方才松口气。念及徐婉烟之名,心中百味交杂。大约是绝望的日子过得太久,他早已不抱希望。老天早已不眷顾他,又为何在此时派出个沈画心,扰乱他平静的生活。

      至于沈画心,哪里会去管他怎么想的,只要完成交易,两不相欠。个中情由,都如烟飘散。

      当她匆匆忙忙赶回妖界之事,日落西山之下,收敛余晖。算着时辰,只怕宴会已经开始了吧!她面容愁苦,心中不停叫苦连天。“死啦死啦,这次肯定死定了。”

      她猫着身子,极力避开过往守卫,想偷偷地前往宴会。有人忽地朝她扑过来,害她心虚之下,险些摔下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痴情缱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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