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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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为什么现在才……”
话还没说完，大天狗就恨不得自己抽自己一巴掌，哪里有这么不会读空气的人，这时候，是怪罪对方没有早日将这套极品针女御魂拿出来的时候吗？
没眼色成这样，他没救了！
大天狗正想补救，就听见白晴明坦然承认：“那是因为……想要在大天狗生日之时，和笛子一起送给你。”
“……”
“……”
“生日？笛子？”
大天狗彻底懵逼了。
也许是刚刚的话打破了先前的沉寂，他的眼瞳里中忽然晃动着一点光亮，语气淡淡的，像是在说自己无关的事情：“……博雅说平安京来了一位制笛名匠，制作手法高超，做出来的笛子音色饱满，婉转清澈，是笛中名作。我辗转几位熟人，总算联络到了那位名匠，又耗费数日，才得到这一根竹笛。”
白晴明又推来一个盒子。
大天狗僵在原地。
好在，白晴明似乎也没太期待大天狗的回答：“而生辰之时，我只是恰巧听到博雅提起。人类看重生辰，每过一次生辰，便代表年长一岁，平安一岁，是值得庆祝之事。我便擅自做主，为你准备了生辰礼物，这礼物于我而言，不是什么难以取得的事物，还请一并收下吧。”
大天狗只觉得茫然。
生日啊。
妖怪们大多薄情寡义，即便是父母儿女，也极少如人类般温情脉脉。大天狗似乎和源博雅提过自己的生日，但似乎也只是为了争抢谁年龄更大的虚名而已。而庆贺的礼物，他更是从来没有收到过。
白晴明垂目：“寮中式神们，除了委实想不起生日的式神，大家都会相互庆祝，互赠礼物，以表心意。”
“……”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收下吧。”
白晴明轻描淡写地说，片刻之后，又有新的式神前来造访，白晴明便和对方离开，出门之时，他嘱咐大天狗，好好休息，今明两日不必再去讨伐八岐大蛇的分|身。
房门合拢。
世界重归一片烟雨缥缈的昏沉之中。大天狗这才动了动手指，他不自然地抚摸过手臂上包扎的绷带，似乎，阴阳师的体温还残留在上面。
“晴明……”
大天狗合拢手，尖锐的指甲轻轻松松地刺破了柔软的绷带，直接插进血肉之中。大天狗脸皮抽动一下，似乎只有疼痛，才让他找回了片刻的安详。
曾经，有人对他说——
我想触碰你。
冷冰冰的石头和柔软温热的肌肤相亲，终归是不一样的。就在刚刚那一刻，大天狗忽然明白了，就算他看起来再像人，甚至表现得比大多数人类都高洁，可本质上，他还是妖怪。
是妖怪，就会贪慕更多。
大天狗又在手臂上扎了几个血窟窿，别说是之前的擦伤，就是现在的伤势，也不过是风餐露宿时期的家常便饭。他收拾好长袖，将伤口彻底掩盖好，才打开装着笛子的礼盒。
只见贵重的绒布之上，躺着一根青翠欲滴的竹笛，那笛子颜色娇嫩，好像刚从截取了最鲜妍的一抹纯色。
入手敲击，金玉之声不绝于缕。
大天狗叹了一口气。
白晴明又说谎了。
——这可不是什么普通的竹笛，出自名家之手自不必说，就制作这笛子的素材，就是珍贵的万年竹。而竹生万年，多已成精，能找到这一截没有变成妖怪的万年竹，不知道白晴明在背后花费了多少心血。
大天狗见猎心喜。
他将竹笛放在唇边，轻轻地吹出了一声轻响。
“呜——”
*
*
夜色。
几只年幼的式神端着甜点，从走廊里走过，这时候，他们听到了忽然响起的笛声，悠扬而婉转，明明是轻快的曲调，硬是被吹笛者吹出了一丝缠绵哀婉之意。
辉夜姬悄然趴在窗户处。
“是万年竹在吹奏吗？还是源博雅先生？”
“不是。”
小式神们摇摇头：“是大天狗。”
月夜下吹响笛音的，不是以往的式神万年竹，也不是愿意和小式神们一起玩耍的源博雅先生。大天狗吹出来的笛音，没有万年竹的悠长，也没有源博雅的轻快，唯独那种凝而不散的哀婉，余音袅袅，反而越发动人心弦。
喜欢听笛子的辉夜姬餍足地叹了口气：“大天狗先生，好像有心事呢。”
过了几天，出门办事的源博雅也返回了阴阳寮，他同样也听见了月下笛声。只听开头，他就已经辨认出这是大天狗的笛声。
只有操控风的妖怪，才能在吹笛子的时候，连换气都懒得换。
但一听这调——
源博雅只觉得头皮发麻：“大天狗疯了，他真的疯了！”
白晴明疯得不轻。
紧随他之后，大天狗也跟着疯了。
而唯一的清醒人源博雅，摇头晃脑地感叹，恋爱脑真恐怖之后，就捂着耳朵，拖着疲惫的身子，前去入睡。
可那笛声依旧钻进了耳朵里。
第一天。
源博雅尚且还能忍。
第二天。
稍微没那么能忍。
第三天。
想找大天狗谈心，但得知大天狗已经准点出门殴打八岐大蛇报仇去了。
第四天。
第五天……
时隔一个月之后，夜色正浓，听着窗外飘进来的笛声，源博雅眼眶漆黑，双眼发直，他把枕头往被子里一塞，抄起床头柜上的弓箭，就直冲冲地攀上了房顶：“大天狗，你这个扰人清梦的混球，我今天非要把你射下来不可！”
笛声戛然而止。
“哐哐哐！”
“嗖嗖嗖！”
“康康康——！”
“看箭！”
“风刃！”
白晴明的房顶上热闹起来，源博雅怒揍幼年好友的事情不多见，不一会儿，就有不少式神，端着大包小包，零食板凳，跑到屋顶上来看戏了。同样夜夜聆听笛声的辉夜姬，甚至将家里的小橘猫和三花猫都抱上来看戏。
源博雅越打越生气。
“扰人清梦你还有理了！”
“吹的那么哀，那么怨，你别和别人说，你的笛子是从我这里学到的，简直是丢人现眼！”
“最过分的是——”
说到这里，源博雅简直勃然大怒：“你吹什么曲调不好，我又不是只教了你一首，哦，不对，这一首还不是我教的！”
“你疯了吧！”
“你天天在屋顶上吹《凤求凰》，你真的疯了吧！大天狗！”
大天狗面无表情地甩出了一道风刃。
他的反击力道不算弱，但终究顾及到战场位于阴阳寮，而源博雅完全怒火冲脑，完全没手下留情，一招多重箭直接将大天狗砸下了屋顶。
大天狗被迫摔到了地面。
没受伤。
但很狼狈。
大天狗抖了抖翅膀，抖落沾染的灰尘，一抬头，就看见只穿了一件单衣的白晴明站在屋檐下，眼睛亮闪闪地看着他：“……《凤求凰》？”
“……”
大天狗无言以对。
他不应该在这里，他应该在跳跳哥哥的棺材里，也许，源博雅说的没错，他确实疯了，没疯的妖怪，也做不出天天坐在白晴明的房檐上吹《凤求凰》。
白晴明又问：“这首曲子，是你吹给谁听的？”
“……”
他就应该把半个月前发疯的自己直接戳死。大天狗深吸一口气，慢吞吞地走到白晴明面前，差点踩到自己的翅膀摔一跤。他盯着白晴明看，看这家伙有多可恨——他明明知道答案，却偏偏还想听大天狗说出来。
大天狗动了动唇。
“风声太大，我没听清。”
看看！
这家伙的嘴脸——！
大天狗叹了一口气，明明更可耻的事情他都已经做过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也没什么好觉得羞耻的了，他伸出妖化的爪子，直接将白晴明从走廊上扯过来，拉进自己的怀里：“听着，深感荣幸吧！”
“……嗯？”
大天狗将脸埋在白晴明的肩膀上，去嗅对方身上的味道，他闭上眼睛，飘荡许久的心忽然觉得安宁：“你大可以引以为豪，毕竟，可是我大天狗……”
喜欢你。
“……白晴明，来做我的凤凰吧。”
“……”
“现在后悔也晚了，我可是妖怪，我想得到的人，哪怕拆骨拨筋，拆吞入肚也要得到。”
白晴明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他从大天狗的怀抱里挣脱开来，捧起对方的脸，对方俊俏的面孔早已经红成了一片晚霞，他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白晴明的表情，又忐忑地错开眼神。
这可真是……
说最嚣张的话，做最怂的表情。
可这才是大天狗。
白晴明深知，这已经是这只傲慢的大妖怪能做出的最卑微的姿态。他低下头，深深地吻下去：“……是我求之不得。”
[正文完]
[某个小剧场]
白晴明：说起来，明明大天狗你也喜欢我，为什么当时我告白的时候竟然拒绝呢？
大天狗：……
大天狗：……没，没有。
白晴明：难道？
大天狗：绝对没有因为害羞过头而狼狈逃窜，更没有因为狼狈逃窜，错失机会，而后悔不已。我那是心怀大义！你懂吗！
白晴明：哦。
白晴明：懂得都懂。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