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人X的献身同人）石神的绳结》浸灵子

7、撕裂

　　松山健一拱起身子，穿着橘色的道服，真像只龙虾。是的，龙虾张着大钳子，看起来威风凛凛。
　　跆拳道观摩日，在场边女生的兴奋尖叫和呐喊中，名为松山的龙虾矫健地往前进攻着，神情专注，帅气的脸庞因为汗液流淌，反而增加了更多的男人味。
　　不过，他对面的对手却显得更加轻盈自如，似乎完全不受他的影响。如果说松山像只龙虾，盔甲足以傲人，那么面前对手的灰色道服毫不显眼，活脱脱只是一条鳞片暗淡的小鱼罢了，然而这条不起眼的小鱼却总能在龙虾周围自由来去。龙虾的气势一点点淹没在场外抛给他的助威声中，钳子垂落了，接着便退步，直至一败涂地。
　　石神看着倒在地上喘气的松山，伸手去拉他。场边的唏嘘声有点刺耳，有几个女生在那里垂头丧气地跺脚，看向他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厌恶，但他并不在乎.他看见一脸颓唐的松山没有理会他伸出的象征友好的手，而是坐着摇摇头。
　　松山的声音疲惫又不甘。“厉害啊，石神桑。”他朝着场边为他惋惜的女生群体抛去迷人的微笑，然后扭头朝着石神哲哉说，“怎么样，晚上一起去喝一杯吧？我请客。”
　　“我有事。”石神说。“下次再去吧。”他第一反应便是推拒，比起和松山这样的人喝酒，他内心倒觉得在家演算数学题来得更放松。
　　“什么事？话说你这家伙每天都不和别人交流，也未免太自私了吧！我可是想要帮帮你，别成天数学数学的。”
　　“不用……”
　　“请一定和我一起，就我们两个。”松山健一的话不容拒绝。“反正回去你也是一个人吧？”
　　石神正在挠头转身，听到“一个人”三个字，动作停了下来。
　　他们一起去了附近的居酒屋。

　　或许是一场酣战后的疲乏作祟，两个人大快朵颐中喝了不少。石神沉默着听松山打趣说了不少闲话，他盯着面前的酒杯，没什么好说。他无法与松山分享自己的内心想法，一方面是那些他最引以为趣的高难度数学问题不存在于松山这样的人的世界范围内，另一方面是他并不习惯于去表达，或者说那样学普通人在酒后就开始大倒苦水、倾吐不快的言谈习惯令他觉得毫无意义。酒杯里浮着的泡沫逐渐消失，倒满新的一杯后，那层白沫依旧存留不了几秒。
　　消失了，不见。
　　自从那夜后，香田葵如同这酒沫般仿佛人间蒸发了，连拉面馆也没有再去过，更为重要的是，她也不曾回到寓所。
　　他每天都在等着她回家的脚步声，却从未等到。
　　一个多月了，真平静啊。也真的有些寂寞，一个人，究竟好不好呢……
　　他逐渐入定，把松山的琐碎闲话当作背景，沉入自己的思考之中。真算得上思绪飘渺了，直到他听见松山健一发出一声轻叹。
　　“嘛，”松山在对面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老实说，每次都败给你真是不甘心，我很想知道石神桑的缺点是什么？不近女色？”
　　听到这话，石神沉默不言。
　　“是嘛？”松山的话倒不像是开玩笑。“今晚去找点乐子如何？我听说有那种地方，比如附近有个叫上原女学园的——”他盯着石神。
　　像是突然被弹了脑门，猛地一疼，石神抬起头。
　　松山眯着眼睛笑起来，半晌才再次开口：“当然，我们这种职业的人还是不会去这种事啦。我只是说说而已，成年人的世界说简单也复杂，说复杂也简单，就这么点儿事嘛。”
　　和松山喝完酒分开后，石神打算独自走回家，在半途的铁道边停下来，等着放下的路障打开。火车道上的列车急驰而过，伴随着呼啸的车行声，他攥着手里的随身挎包，凝神望着铁道对面的红绿指示灯。
　　等待的时候他往往习惯将思维放空，然而这一次却发现自己无法做到。
　　松山的话仿佛有魔力，抓住他这样小的一点空当，便注入进他的脑海里。直到火车已然消失在远处，他也没能再动步。
　　上原，上原。
　　女学园。

　　第一次到这种地方，石神昂着脸看着门口挂的招牌，微微蹙眉。
　　门口招揽生意的女人一眼看见了他，老练地靠拢过来，像是发现鱼的猫，爪子搭到他的肩头。
　　“帅哥，欢迎哟。”
　　石神往后退，但鱼进了猫爪，哪里有再游走的道理？女人浓郁的廉价香水味道快速包裹他，脸贴了脸，手搂了腰。这种感觉让他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倒并不是困窘，然而他不喜欢。
　　“第一次来？”
　　“没有。”石神直接回应，他感觉自己头皮也接着发麻。“没有来过，也没有什么兴趣……”他随即意识到：这简直是可笑的废话。
　　“但是今天既然来了，就好好享受哦。”
　　女人声音软软的，又香又甜地笑着。她见石神没有再抗拒，便点点头率先走进去，石神踌躇一会儿，跟在了她的后面。
　　门口的这个女人一进了屋子便和等候在房间里的一个妆容浓厚、学生装扮的女生攀谈起来，两个人聚拢在一块儿，不时朝着石神的方向看上几眼，伴随着窃窃的笑声。
　　“帅哥，等一下哦。”那个引他进来的女人做了个飞吻。
　　石神定了定神，目光环绕房间，他在一张张露骨的贴画和杂乱的广告宣传画中挣扎，顿觉自己在刀山火海。
　　他想开口问话，却又感觉话被哽在了喉头。
　　这时候，转机出现了。
　　“欢迎下次再来。”里屋的走道上有人走了出来，一个短发男人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娇小的女孩。“左江内桑下次一定要来哦。”
　　女孩笑得很甜美，捏捏男人的肩头，嘻嘻笑笑，直到迎上一旁炽热深沉的目光方才停止。她看着石神，一时间连短发男迈步而出时朝她满足地挥手也没注意。
　　两人对视，石神哲哉在内心里叹息，这一刻，才算是真的被丢进了刀山火海，活该他万劫不复了。
　　但是，但是这又有什么办法？

　　昏暗的房间内，石神刚一走进便觉得浑身绷紧，死死地看着正埋头收拾的女孩。
　　“对不起，还没收拾干净，就这样让你进来太失礼了。”女孩弯着腰，回避着石神的眼神。
　　“没想到石神先生真的会来啊，谢谢你。”她把纸巾扔进垃圾桶，抚平床单上的褶皱，然后从一旁的柜子里拿出一次性毛巾。
　　“把衣服和包都放进柜子里吧，脱光哦，我帮你洗——”她的手刚放到他的衬衣纽扣上，便被猛地抓住。
　　石神的呼吸急促，他紧紧捏着她的手，像是要将她捏碎，如同捏一根草。
　　“怎么了，很痛啊……”香田葵咬牙，侧过头。“不要抓我，这样一会儿我没法帮你洗澡。”
　　石神将脸靠近她，鼻息扑在她的脸颊上，又重又沉。他心跳得很快，也很不舒服。
　　香田葵一手抓下自己已经松垮不已的外衣，然后后退。“放手，看看我，不要浪费时间！”
　　瘦削的身体在淡黄色的灯光下似乎正在微微发抖。石神没有将视线下移，仍旧瞪着她，他说不清此刻的自己为什么感觉如此难受。
　　胸腔中似乎有一盆火被点燃了，然而火苗是绿色的，燃得炽烈，却毫无温度。
　　“我们一起回去吧。”他笃定地开口。
　　“什么？”香田葵愣了愣。
　　石神道：“我说，我带你回家。”
　　“我没有家。”
　　“你住在我的隔壁。”
　　“那又怎样？那不算我的家，我才不想回去。”
　　“可我想你回去……”石神说，“为什么你要在这里工作呢？拉面馆不好吗？你是不是有什么难处？”
　　“石神哲哉，我那一次只不过是喝了酒有点冲动而已，你还真的当成一回事了？拜托，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过了不就好了吗？”香田葵继续侧着头，“我喜欢现在的工作，又怎样？这个地方很有趣，你要试试吗？如果给我三万块，我就给你一次机会本番哦，你知道什么是本番吗？”她的语调似乎在笑，然而声音却越来越小。“放开我，先放开我吧。”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那种事。”石神咬咬嘴皮，他的眼睫毛不断抖动，“我只是想说，我喜欢你，很喜欢。”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抓着香田葵的手似乎瞬间失去了力气，一下子垂落。

　　“在这个房间里说这些，太好笑了。”香田葵猛地转过脸来，眼里全是泪。“我宁愿相信你只是来做我的客人，也不要听你说这种笑话。”
　　“这不是笑话！”石神发出一声低沉的怒吼，他的自尊心在这一刻抖动起来。
　　“就算这不是笑话，又怎样？我这样的人不值得你喜欢，你没必要为了我跑到这里来。我看我还是搬家好了，我们不会再见了。”香田葵伸出右手揪着自己的头发，“真讨厌啊，为什么我必须听你讲这些，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才不相信所谓的公主王子的童话。”
　　“你什么都可以不信，但是，我真的……喜欢你。”石神道，“无论你相信不相信，我喜欢你。喜欢你的笑容，也喜欢你哭泣的样子。我想保护你，作为一个男人来保护你。”
　　他伫立，挺直了背脊，迎着面前女子诧异的目光。在这一刻，他竟然觉得仿佛刚解答出这世界上最难攻克的一道数学题一般的畅快。
　　不论她是否接受，他终于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曾经以为自己将永远不会有这样的一天。
　　房间里出现了长久的宁静，只剩下面对面两个人彼此都显得艰难的呼吸。
　　门外有嬉笑的声音传来，似乎是有客人刚接受完服务离开，又有人走近房门，路过后朝着更内间的房间走过去了。喘息声隐隐约约地飘荡在空气里，男男女女都在这个小寓所内互相成全，彼此不带感情地发生着机械的交集。
　　唯有这个窄小的角落里，她望着他，而他也看着她，沉默代表了一切。
　　“石神哲哉。”香田葵突然笑了，接着叹气，瘦小的身体猛地发着抖。“别这样……”
　　她随即重新凑过来，这一次，用自由的手施行了坚决而自由的意志，紧紧揽住了面前男人的脖颈。她的唇角落在他嘴边的前一秒，轻轻地说了一句：“别逼我也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