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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四十五章:跳楼 ...

  •   另一厢,林岸和林潮白依然还处在冷战的状态下,准确的来说是林岸单方面的冷战。
      面对林岸的不理不睬,视若无睹,林潮白似乎早就做足了心理准备,直接无视了林岸的无视,强硬而不容拒绝的插手林岸的一切,洗衣、做饭、买饭、送饭、陪床、准备复健、甚至卫生清洁,林潮白沉默无言的包揽了所有,而林岸作为一个手足都不能动的半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只有在魏简来的时候,林岸才有如蒙大赦的感觉,他一个人和林潮白相处,体验极其糟糕。
      他大哥林潮白似乎在变态这条路上越走越远,在做出这种种之后竟然还能面不改色的出现在他面前,不容置疑的决定他的一切!他根本无法原谅林潮白迄今为止所犯下的罪过和错误,就算是退一万步,他可以不去在乎林潮白给他带来的□□上的伤痛,甚至可以不去计较他疯狂的内在,但他始终不能原谅他对叶小倩的所作所为。
      犯罪就是犯罪,无论怎么说,杀人都是一种绝对不能原宥的罪过。
      因此,只有在魏简在场的时候他才能稍微自在一些,但每每转念一想,又猛然记起魏简和林潮白是一路人这个事实,他又会忍不住的纠结起来,最后只能在心里默默哀叹:自已怎么竟是吸引一些这样的人呢?

      林岸就这样和林潮白苦苦耗了半月有余,其中萧池恢复的很快,已经到了差不多能下床和魏简动手的地步。
      林岸身上的伤口也好了大半,现在正积极的准备伤后的复健。按说他每天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吃喝拉撒,应该心怀感激才是,但奈何对方却是心理扭曲的林潮白,他接受不能。他也尝试过各种各样的方法试图将林潮白赶走,然而无论他如何的打闹吵骂,他大哥林潮白始终都不发一言,沉默着接受他所有的责难和愤恨,一如既往的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介入他的生活。
      他内心一直翻腾着某种几近爆发的愤怒和悲哀,他很多次都对着林潮白发作出来,但林潮白沉默承受的态度,让他积攒了巨大力量的一拳都打在了虚空中,没有任何东西反弹回来。这感觉让他更加的难受,积怨出来的那一团悲愤,煎熬着他,悲痛交加。
      林岸半靠在床上,眺望着窗外明亮的晴空,努力的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的让自已忽视林潮白的存在。但是那种散散淡淡笼着他的目光像是罩在他头顶不祥的云,如影随形的跟着他,让他觉得自已就像是一块砧板上的肉,一只挂了铭牌的狗,被强硬的划属某人,不管他愿不愿意。
      他终于忍不住,面无表情的回过脸,冷声道:“闭上你的眼!”
      林潮白在他冷冰冰的怒视下沉默了片刻,微微的垂下眼去,然而林岸依旧能察觉到他那种笃定了不会离开的强硬。
      “林潮白。”他抬手覆上额头,声音里有压抑不住的暴躁:“我不想再说什么难听的话了,我求你赶紧离开,我不想再看见你了。”
      林潮白抬起头来,表情淡淡的,用沉静的眼不动声色的凝视着他。
      “我让你别看了!”突兀的,他骤然大声的怒吼出来,内心涌动的火山再也压制不住,猛然爆发出来,他随手抓住身后的枕头,用尽全力甩向林潮白:“你他妈怎么还有脸待在这!”他剧烈的喘息着,双眼通红,脸上写满了憎恶。
      林潮白静静地望着盛怒之下的他,眼神突然变得遥远而飘忽,他不反驳,不认错,不抗拒也不顶撞,只是沉默的凝望。
      “你他妈怎么不干脆去死!”林岸攥紧了拳头,心头的火熊熊的烧着,烧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疼痛,在烧死别人之前倒好像会先把自已烧成灰烬。
      林潮白闻言,忽然站起身来,走向他,俯身抓住他绑着石膏却大幅挥舞的右臂,慎之又慎的摆放好。
      林岸心头的怒火猛然一滞,心底深处霎时涌进满腔的悲哀来,那悲哀来的极其汹涌,逼得他眼眶通红。
      他回手死死的抓住林潮白的手臂,嘶声大喊:“你他妈......你他妈到底想让我怎么办?”他盯着林潮白微微俯下来的脸,蒸腾而起的感情逼上眼睛又迅速的被怒火烤干:“你究竟想让我怎么办!”
      “你一直都在算计我!你要杀了我!你还杀了我女朋友!”林岸死攥着他的手臂,指甲嵌入了肉里:“让我原谅你么?就当一切都没发生,像以前那样和你在一起?!”
      “你凭什么?!你凭什么还能理所当然的站在我面前?!”
      “你就是个变态杀人犯!我恨不得......恨不得杀了你!”他曾无数次的想过要去报警,要去揭发林潮白犯下的所有罪过,把他送进医院或者精神病院,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然而......然而他却忘不掉在他事业破产、失去陈缪、失去一切时,从林潮白那里得到的照拂和温暖。他忘不了林潮白曾孤身一人闯进许知远守卫森严的别墅,为了救他而身履绝境,甚至险些失去生命。
      一直以来,他都把林潮白当成真正的唯一的亲人,敬他爱她;他又把他当成亲密的爱人,心疼他喜欢他。他得到过他的真情又对他付出真情,所以他始终无法对林潮白赶尽杀绝。
      林潮白凝望了他片刻,又垂下眼,蓦地开口问道:“你真的想要我死?”
      林岸咬牙切齿:“是!”
      林潮白浅浅的点了点头,俯下身轻轻地抱了他一下,然后极其平常的转身过去,就像他平时转身出去帮他拿药买饭似的,走到窗户边,伸手撩开窗帘,抬腿跨上窗台,就如同平常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而然的倾身向下跳去。
      没有犹豫,没有恐惧,没有彷徨,没有任何多余的感情,他就这么极其普通又极其自然的去死。
      林岸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就这么跳下去,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热血霎时全都涌上头脸。他骤然爆发出了极大的力量,凭借仅剩的一手一足,从床上纵身窜了起来,合身扑过去,双手死死的抱住了林潮白已经半悬在窗外的腰身:“你疯了!”林岸身上冷汗涔涔,声音都变了调。
      半边身子悬空的林潮白,在七层楼的高空神色如常的回头望了他一眼,然后抬手抓住了一边的窗框,固定住了自已。
      “你疯了是不是?”林岸厉声诘问,声音嘶哑的不像话:“你他妈脑子能不能正常一点!”林岸吓得嘴唇发白,双臂用了老劲,把林潮白从窗台上拽了下来。
      林潮白落地后连忙掰开了他紧紧钳在自已腰上的手臂,又在他伤臂的肩关节处探手摸了几下,确认没事后,才帮他紧了紧固定的绑带。
      林岸这才后知后觉的感知到疼痛,经过刚才那么一下,他受伤的手脚疼的厉害,疼的他控制不住的浑身发抖,心底呼啦啦猛灌凉气,像是全身骨骼都重新断了似的。
      他全身颤栗,龇牙咧嘴地倒抽着冷气,被林潮白半抱着放到床上,新仇添上旧恨,怒火越发的高涨。
      “你他妈个疯子!”林岸怒视着他:“你是不是有病?!”他骂完这句话又意识到不妥,林潮白确实是有病,而且还病的不清。他嘴巴开合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索性闭了嘴,又气又怒又无奈的瞪着林潮白。
      作为跳楼的主角,林潮白神色平常,从始至终连呼吸都不曾变过,就好像刚刚他不是去赴死而是去窗边看了下风景。
      凌空看过风景的林潮白轻轻的帮他按摩着手臂,片刻后才缓缓的开口:“你不用怕。”他抬眼扫了一下伤筋动骨,大动干戈的林岸,又轻声补充道:“我怕很多东西,但是并不怕死。”他顿了顿:“死是解脱。”
      “有病!”林岸听得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但却无处发作,憋了半天,破口大骂:“我X你大爷!”
      骂完之后,他转过脸闭上眼不去看他,干脆来个眼不见心不烦,然而在心底深处却又禁不住涌上一阵无力而虚弱的悲哀来。
      他该拿林潮白怎么办呢?

      又一个半月后,林岸和萧池皆修行圆满,出了院,但是相比于四肢健全靠自已双腿走出病院的萧池,林岸依旧保持着自已半残的形象,坐在轮椅上被林潮白强行带回了家。没车没房,存款单薄,又手脚不便,林岸还真是想走都不知道去哪儿。

      日子过得不温不火不咸不淡。
      林潮白像以前那样,无微不至近乎纵容的照顾着他。也许是为了便于照顾他,也许是为了监视他,林潮白甚至将工作都带回了家,通过电脑和电话办公。
      林潮白工作的时候完全就是一个正常人,他处事果断,考虑深远,眼光精明而独到,比社会上大部分的正常人还要聪明有能力,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让人艳羡的精英人士。
      林岸每每看到他工作的样子,都忍不住的疑惑,他这个平素冷静克制且极其优秀的哥哥内里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呢?
      是他平素伪装的太好,让人只看到他想让别人看到的一面?还是他本质如此,只是疾病让他丢失了心智?
      林岸开始有些疑惑了。他不是不知道精神疾病这种事,在大学的时候,出于好奇,他甚至选修过一门和犯罪心理学相关的课程,当然区区一门必逃的选修课并没有让他有太多这方面的认识。他和大部分中国人一样,以为精神疾病这种东西只是小说或者电视甚至新闻上才会出现的吸引人眼球的猎奇素材,这在他认知里只是一个遥远而模糊概念,但却没曾想这种事原来就一直埋伏在他身边。
      那遥远的恐怖的恶魔瞬间近在咫尺,他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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