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春》芙心

10、番外 惜生

　　作为身份高贵的丞相嫡长女，我，洛惜笙，从小就知道这样的身份可以给我比其他女子更多的权力。

　　但很可笑的是，从那一天，从我和那个男人相遇的那一天开始，先前我所以为的权力成为了束缚我一生的枷锁。

　　我小时候非常喜欢看话本子，受着那些才子佳人的影响，尚仍年幼的我就立志要找到独属于我的爱人，甚至暗暗立誓为了那一生一世一双人我可以放弃一切！

　　从小便养尊处优的我，尽管并不嚣张跋扈，但是骨子里的傲骨不输他人，而那唯一的梦想也成为了我几乎疯狂的执念。

　　那一年我踏青出游，遇见了他，可能这就是天意吧，从第一次见面起，我们就被对方深深地吸引。

　　我知道，他的身份并不像他所向我表露的那么简单。所以，我早早地告诉了他我的想法，他对我发的誓，让我倍感欣喜，我甚至在心里为他让步，如果他可以兑现誓言，就不去在意他府中的原来的姬妾。

　　那时，在父亲的刻意保护下，我并未与夺嫡的争斗有过多的牵扯，我只是完全沉浸在幸福之中，幻想着与他以后美满的日子。

　　然后，夺嫡之争结束了，我的幻想也同样结束了。

　　因为，他当上了皇帝。

　　老天真是爱开玩笑，以他和我这样的身份，怎么想他也不可能只有我一个人了。

　　他后来给我寄的信，我根本就不需要看，因为我曾经开玩笑似的问过他：如果哪天真就是你当上皇帝你要如何？

　　他的回答令当时的我赞叹，因为就算是我也一定会这么说。

　　他说：在是你的男人之前，我首先是这个国家的主人。我要对这个国家负责。

　　我知道，其实，他一直都拥有帝王之才，与他那几个兄弟相比，真的是他更适合那个位子。

　　但是，现在那话已经不是玩笑了。

　　我们都太了解对方，他知道我会为了实现我的梦想做出疯狂的事，我也知道他会为了留住我用尽各种办法。

　　所以，当我被迷药迷晕，醒来时看见大红帐帏的时候，我脑袋里第一反应竟是果然如此，倘若他真的放手，可能才会让我震惊。

　　但是他毁了我的梦想，那是我从小到大唯一坚持的事情，并且是我一直胸有成竹，认为一定能实现的事情。

　　当时，冲动的我听不进去他任何的话语，大闹了一整夜后，我开始了和他的对抗。

　　我承认我心狠手辣，无情歹毒。

　　那些被我伤害的女子不也是权力的棋子吗？她们又有什么错呢？可是，却成为了我报复他的牺牲品。

　　但是，渐渐地我发现，我有些走不出来了，我甚至沉浸在了这种互相折磨的忄夬感之中。

　　有时，我想，我害了这么多人，也没有什么官员弹劾我，派出去调查的眼线也说无人议论贵妃的举止。

　　那个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是觉得愧疚，所以他帮我平息怒火，否则，以他的性子，怕不是我已经死上千万回了。

　　我从一开始的见到他就与他针锋相对，到后来已经能渐渐地以平和的心态面对他了。

　　但是，我当时还是在自己的怪圈子里，后宫来一个我杀一个。

　　再后来，她来了，而且被封为了皇后。

　　其实，我是挺诧异我竟然能见到她的，毕竟，我的手下当时可是跟我说得手了的。

　　对于已经寂静了很久的后宫来说，她的到来，让我有些兴奋。在又下了几次毒后，她还奇迹般的无事，这倒是激发了我久违的好胜心，愈发的开始用不同手段对付她。

　　但是，她却很奇怪的对我的骚扰毫无反应。不过，基本已经不正常的我也没有资格评价她。

　　她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消磨时间的人。

　　但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那场舞宴过后，她竟然还会来见我，毕竟，我可也算是帮凶了。

　　更令我吃惊的是，她来找我，竟然不是来算账而是要和我聊天的。

　　以我的品级，见了她，是要行礼的，不过这么多年我也没将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此刻，我也没必要这么做，她显然也毫不在意。

　　这其实算是我们第一次近距离的相处，我可以摸着我已经古里古怪的心说，我竟然不讨厌她，这个来到他后宫的她，甚至，我从她无神的眼中感觉到一丝熟悉的感觉。

　　“你并不讨厌我。”她在我对面轻笑了一下，尽管那是只有嘴角微扬的毫无生气的笑，“其实，我们是同一种人。”

　　有趣。我在心中这么想着，默许她继续说下去。

　　她见我露出兴味的眼神，将无神的眼睛与我的视线错开，说道：“你和赵木泽在这宫中也挺久了吧？”

　　大概也有五年了吧，就这么一直互相折磨着。我心里算着。

　　“你还爱他吗？”她又猛地将视线与我相对。

　　我们都知道，她问的这个问题，我是不会回答的。

　　但是，我着实因为这个问题，感到恐慌。

　　这是一道对她来说不会听到答案的题，但是这对于我来说，却是会得到答案的问题。

　　我以为在她问出这问题的时候，我会在内心狠狠地鄙夷她，我不爱他会和他彼此折磨这么多年？

　　可是，我的心在听到这个问题后，没有我预料中的反应。我感觉好像困住了我这么多年的圈子终于要找到出口了。

　　“你觉得，一个帝王的包容会持续多长时间呢？也许，他对于你的包容会是一辈子，也许，下一刻他就忍耐你到了极点。”她垂下眼帘，默默说道。

　　“你和他，这辈子就要这样了吗？如果说你恨他，这样过下去倒也无妨，可是，如果你不恨他的话，你这样的行为，到底是对他的报复，还是对你自己的？”

　　从她开始说这段话开始，我就平静下来了。有些时候，当局的人本身是会走入极端的。

　　“你现在面对他也没有那么痛苦了，不是吗？”她说完这句话，屋里沉寂了许久。

　　突然，我了然一笑，率先开口：“既然皇后来了姐姐的殿中便不可空手回去，我看皇后那一园迎春烧了甚是可惜，先前，让丫鬟摘了些那迎春的花瓣，自酿了酒吃，算算日子也可当酿好了，就赠予皇后你罢。”

　　说完，我唤了丫鬟去取那才酿了没几天的迎春酒，将她送出了殿中。

　　回到寝殿中，我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我感觉我又找回了当年那骄傲烈艳的小姑娘。

　　现在，我只需要再确认一件事情。

　　在皇后的葬礼上，我与赵木泽见面了，很自然地，我们的视线对到了一起。

　　看着他仍然顽执的眼神，我释然地笑了。

　　我已经确认了这件事。

　　没有什么必要再苦苦相逼了，因为——

　　我已经不爱他了。

　　赵木泽，这场斗争，我，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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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可能还有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