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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味陶居事件 ...

  •   墙上的挂钟终于抵达17点30分。“下班啦!”我伸个懒腰。
      “小扬,你什么时候出科?”赵琛突然问。
      “应该快了。”我眉开眼笑,“终于可以摆脱你的剥削压榨,回归正常态人生。”他很配合地张牙舞爪表示抗议。
      “过几天我请你吃饭,算是谢你鞍前马后的功劳,行了吧?”一顿饭就想把我打发了?我斜睨向他,无声抗议。
      “一般人我还不请的!”他笑得奸诈,“你嘛,马马虎虎够得上资格。”
      我决定无视他的自恋,摆摆手,走得潇洒。

      上班、工作、下班、吃饭,然后依照心情,选择温书或者对着电脑屏幕看狗血电视剧,差不多就是目前的程序规律。
      生活在不知觉间形成一种固定模式。跳出原先的圈,跳进另一个圈。围城外是更大的围城,区别在于你对留在哪一座城里比较心甘情愿。
      我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只好不停地跳进跳出,试图找一座能让自己死心塌地赖着不肯走的城。
      明天夜班,不需早起,晚上可以熬夜。通宵是很毁身体健康的。但夜深人静,心便很容易沉淀下来。而看着天色缓缓变亮,仿佛既美好又充满希望。
      所以人们总喜欢说,每一天的太阳都是崭新的。
      而我的每一天,花在思考三餐该如何选择这个问题上的时间,叠加起来也是可观的。当人计较琐碎之事时,往往是无聊无趣无所追求的表现。
      “吃什么好呢?”我自言自语,仍然在犹豫不决。水饺、米粉还是米饭,这是个问题。食堂的菜总太油,容易增肥,可我连着几天没吃米饭了呀。唉,减肥大业持续处于“任重而道远”状态。
      正皱眉呆立呈思考状,肩膀突然被人一拍,听到一声欢快的“小扬”,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刘雅。“你刚下班?”这句话很废,等同于外国人一见面就寒暄“今天天气如何如何”。
      “对啊,今天有台急诊手术,下班就晚了。”刘雅正轮泌尿外科,开口闭口是手术,“哦,我来介绍一下,这是廖成师兄。”
      这才恍然明白为什么那个人始终笑眯眯站在她身后。“你好。”我客气微笑。我们一般称呼在读研究生们为“师兄师姐”,礼貌又不显疏离,距离刚刚好。
      然后很自然的三个人坐一块儿吃饭。
      “师妹现在在哪个科?”
      “急诊。”我咽下一口冰冷的汤,尝出是冬瓜排骨的味道。不管在何方,食堂的汤永远只有汤而已。
      “忙不忙?”
      “忙。”上述对话实在太官方,我对客套的问答一向比较容易产生抵触情绪。
      “小扬上一次夜班可以补休两天呢。”刘雅一脸羡慕。
      “日夜颠倒,痛苦不堪。”我老了禁不起折腾,“我现在内分泌紊乱,脸上都冒痘痘了。”一边摸了摸额头的红点。
      “师妹什么时候轮泌尿外?”
      “……不知道。可能、大概、或许、八成,要再过几个月。”我确实不记得具体的时间安排了,所以天地良心,我是很认真在回答,绝没有敷衍的意思。不过貌似、好像、仿佛廖师兄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接下去他终于不再找我说话了。
      我在心底叹口气:虽然此男长得不错,但情商不高,鉴定完毕。

      回到寝室,翻出科室轮转签到表。我对着日历比划,发现自己只需要再值两次夜班。用“只”字与用“还”字的意义差别甚大。前者说明我在急诊科混得风生水起乐不思蜀结果恍然发现时间飞逝我竟只能再待几天就得出科了。后者麽,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我累赘多嘴了。
      “哇,阿涵,我们接下来居然轮妇产科!”我惊呼。
      “对啊。”姚涵正啃着苹果,含糊应了一声,同时对我的强烈反应表示不解。
      我幽幽叹息:“你难道不觉得,有成堆女人在的地方很讨厌?”女人不可怕,可怕的是一堆女人,一堆整日与另外更大堆的女人们的身心健康打交道的女人。
      她很诚实地摇头。
      我沉默三秒,冲她露出八颗牙的标准笑容:“……你的心态非常好……”

      急诊最后第二次夜班,连续八个缝合,再创记录。我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六点才回寝室。而赵琛更惨,必须坚持到八点交完班才可以撤。
      实习相较工作,仍然是幸福的。
      我累到完全不想动弹,连洗漱都忽略不计就直接倒瘫在床上。结果早晨还是被闹钟交响曲给吵醒了。
      任谁在我这种处境都会异常郁闷。
      再次醒来时已经过了中午12点,寝室里依然只有我一个人。寝室小,堆得东西多,空气流通不太好,闷闷的但很安静,只有我一个人的声息。呆坐许久,我抓抓已经乱成草窝的头发,站起来去洗漱。
      又到两天的补休。
      四月的南方城市已经弥漫开夏天的味道。我随便套了件连衣裙,出门解决肚子问题。

      医院附近有一家装修比较高雅价格相对划算的饭店,起了个文绉绉地店名,“味陶居”。我犯伪小资毛病时就会去那儿悲悯伤怀一下。
      今天没睡好,头很晕肚子很饿眼皮仍然有点沉,身体不适直接导致心情烦躁,所以我决定去那儿喝喝茶吃吃点心看看杂志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的两天补休该如何度过。
      找了个角落坐。一来是喜欢安静,二来麽,想想看,本来就是一个人吃饭,若还往热闹的地方扎,根本是突显自己的寂寞的心。太愚蠢。
      一壶普洱,一碟榴莲酥,一笼金沙包,一碗酸辣粉。要是被阿涵见着了又会念叨我奢侈。“华而不实,还不如一碗热腾腾的拉面。”她常这样教育我,同时用上“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光。相较她来说,我的家境还算好,父母双职工,只我一个女儿,所以还是养得起的。但学医费用高,大城市的物价亦不低,父母赚钱不容易,这些我都清楚。其实我并非奢侈的小孩,生活费从不超支。不过她既然已经先入为主,我也懒得辩解。
      我说过我其实很懒。深入骨髓地懒。

      娱乐杂志不厌其烦地挖掘明星们的边角绯闻小道消息。有人痛骂隐私权的沦丧。但或许每个人都有偷窥的欲望。反正八卦从来不缺看客。所以狗仔队才能继续存在。
      我等着点心上桌,翻着杂志当消遣,实在悠哉。
      虽然是在角落,但到底不是雅间,周围总是嘈杂热闹。再说我又不是□□具备自动屏蔽的功能,所以总能不小心听到三三两两的闲语。
      比如,似乎不远处就有一个男人在叫嚣他的住院经历。咦,听上去,这段“惨绝人寰灭绝人性”的人生体验,似乎还是正在进行时态,而非过去完成时。
      “不过缝了十几针就当天塌下来似的,把自己当重伤员一样供着,还动不动拿出来说事。你可真够能耐的。”有人说出我的心声,竟有似曾相似的感觉。
      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饶有兴趣地瞄向声音来源。
      哇,意外,居然是酒窝。我着实大惊。几天之内连着数次碰面,如果放在小言里就绝不是路人甲乙丙那么简单了。可惜这是生活。
      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那一桌子男男女女,衣着光鲜亮丽,谈笑放肆,应该不简单吧?我这样的市井小民还是乖乖缩在角落里,喝我的茶,看他们的八卦,来得随意痛快。

      他们大约又待了半个多小时,然后一圈人呼啦啦全起身,纷涌而出。我忍不住去寻找酒窝的背影。他稍微落在众人后面,正和服务员说着什么,突然略一侧头,目光似乎向我这边飘来。
      仿佛是偷窥被当场抓个正着,我下意识低头躲避。再想,他恐怕早不记得我,就算光明正大的打量又有何不可?于是鼓起勇气再抬头,但满场大厅已然找不到他的身影。我不禁心生可惜。
      又在味陶居磨蹭良久,我心满意足,示意服务员结帐。
      服务员笑容可掬:“小姐,您这一桌已经买单了。”
      啥?我眨巴眨巴眼:“弄错了吧?”我是好孩子,不喜欢占店老板的便宜。
      服务员于是再去核对,然后回来,用肯定地语气回答:“小姐,没有弄错,您这一桌已经由一位先生买单了。”
      难道竟是,酒窝?我当场呆立,风中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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