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张生白

2、谣言四起人心乱，缘劫何处寻人间'

　　沈慕坐在树上有一段时间了，从望宇阁的楼下出来，沈慕就看到一堆人乌泱泱的向着皇宫跑。人群里七嘴八舌的说着
　　“皇宫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打架了？”
　　“啊！谁和谁打啊？”
　　“宫里人打呗！”
　　“是不是有人造反了？”终于有个人说了一句正经话。
　　“那不是要打仗了吗？才不和外面打了又自己打上了，唉！”
　　一时众人神色各异，有的惊慌失措，有的神情惊恐，有的一脸木然，然而有热闹总是要看的，于是人们依然乌泱泱的向着皇宫去。
　　沈慕也挤在人群中向前走，倒不是因为想看热闹，只是看见皇宫那边火光大盛，料想一定会烧很久，那样一定很暖和。
　　然而到不了宫门前就被官兵拦下，一时人们四下逃窜，还有一些不怕死的伸着脖子往里看，只为街坊四邻可以多添些新闻。“哎，我说了，是大皇子造反了！”
　　“什么？四皇子造反了？”
　　“我也不清楚啊，反正有皇子造反了！”
　　然后传来传去“唉，所有的皇子都造反了，这可怎么办啊，北齐要亡，后继无人啊！”
　　“用你操心，不是还有皇孙的嘛！”
　　“这这，这怎么能一样。”
　　“怎么不一样，只要他能给我们留一口饭，谁在上面都是一样的。”
　　沈慕怏怏的听了半天，一个头两个大，火也没有烤到，这才蔫蔫的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上树。
　　沈慕发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被吵的有些睡不着，才咳嗽两声引起点注意。
　　沈慕一低头，可巧，正是给自己酒的兄弟，沈慕遇见故人，分外开心，笑着向前打招呼“小兄弟，哎呀是你啊，你们两个在这里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要多谢你早上的酒啊！”
　　高哲忽然有些愤怒，强压了下去“既然你在这里，那我们就走了。”
　　沈慕轻轻一跳，从树上跳了下来。落地的时候很轻，没有惊动几片雪“小兄弟，我刚才听你说你无处可去，不如这样，我也缺个伴，咱两以后伴着走吧。”
　　高哲冷冷看了沈慕一眼“方仕，揍他。”
　　方仕听完也没有犹豫，一拳揍了过去。沈慕轻轻一躲，看着险险躲过去，又嬉皮笑脸的笑，乌黑的脸上露出一口白牙“别别别，君子动口不动手啊，虽然我不是君子，但是我打不过啊，那我只能跑了。”
　　说完扛起高哲，一下子跑了出去。
　　方仕在原地站了很久，沈慕来的快去的也快，白茫茫的大地上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方仕摇了摇头，最终没有追过去。
　　沈慕背着高哲跑了很久，高哲只听到耳畔呼呼的风声，晕头晕脑的走了很久，被沈慕放在了地上。
　　沈慕望着高哲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伸手向高哲脸上摸了一把“好俊俏的小兄弟，可惜太嫩了，没长开，不然怕是把我都下去了，这可如何是好。”
　　高哲一时间又悲又怒，气愤到了极点反而平静了下来，只冷冷的看着沈慕
　　沈慕一点都没有不自在，又嘿嘿笑了两声“你这小模样，你就不怕我把你卖了？”
　　高哲却冷静了下来“我知道你是个好人。”
　　沈慕有些玩味的勾起嘴角，伸手拍了拍高哲的脸“小孩，你多大了，是不是还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好人就是坏人。”
　　高哲却很平静的抬起眼看她“我看到了，你心善，早上有一个叫花子跟着一个小女孩，是你伸腿绊了他一脚，叫花子和你吵了一架，那家大人来看热闹才把孩子抱走了。”
　　沈慕表情平静，“这可证明不了什么，一个人做了好事又不是不能做坏事了。”
　　高哲抬头望着沈慕“那好，你说，你抓我来干什么？”
　　沈慕看了一眼高哲头顶，转身在高哲身边坐下，手搭在膝盖上，食指一下一下打着拍子“高哲，你相信人死能复生吗？”
　　高哲神色哀戚的看着前方，自嘲的笑笑“人死复生有什么用？再死一次吗？人总是要死的。”
　　沈慕诧异的望了高哲一眼“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想这么多。”
　　高哲盯着地面，不说话。沈慕就摇摇头又接着话说下去“那长生呢？高哲，你相信长生吗？如果人真的能够长生的话，那我们就能和我们喜欢的人一直在一起了。”
　　高哲却冷笑一下“哪有那么好的事，一直在一起，总会有腻的一天。”
　　沈慕突然转过身，跪坐在高哲面前，两只手撑在高哲的肩膀上，一瞬不瞬的盯着高哲的眼睛“就算是这样，你不想知道你娘临死前想和你说什么吗？你娘那么突然的去世，你不心痛吗？如果你娘仍在，你就不会无处可去像个被人抛弃的流浪狗了。”
　　高哲变得有些愤怒，玲起拳头就想打在沈慕脸上，沈慕没有躲，结结实实的接了这一下。高哲没有下第二次手，低垂了头“你到底要说什么？”
　　沈慕抬起头坚定的望着前方“高哲你听好。我知道，你一定看出了点什么，我是有点本事的，我学了一点仙法，算是有一点本事。我的亲人和你一样去世了，我不甘心，我想要让她们复生。我再找一件宝物，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四处流浪太寂寞了，你陪着我吧。”
　　高哲默默听完后就沉默的坐在一边，气氛一时有点冷凝。沈慕却如释重负的摊坐在地上，两只手环抱住膝盖，头埋在双肘间。
　　“好。”许久之后，高哲说。
　　沈慕说不上开不开心，但刹那间有一种松了口气的感觉。高哲慢慢抬起头望着远方“不过你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选我。”
　　沈慕冲高哲眨了一下眼，依旧是乐出一口白牙，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一年以后我会告诉你的。”
　　高哲早就想过沈慕是个有些无赖的人，真的接触下来，高哲却觉得自己想的太少。沈慕绝对是个无赖，而且是个十分不要脸的顶级无赖。相处了一段时间后，高哲对沈慕的一切越来越好奇，却懒得在多问一句，沈慕嘴里有一堆的谎话，说不上哪句真说不上哪句假，除非她愿意告诉你，不然你什么都别想真的知道。
　　沈慕的生活过得混乱却很有规律，早睡早起，起来以后就找个地方窝着，能睡着就接着睡，睡不着就发呆，再不行就上街找乐子。吃的是有一顿就吃一顿，没有就继续窝着，吃喝与其说是随便不如说是挑，没有碰到真正好吃的东西沈慕都是糊弄两口。然而另高哲没有想到的是沈慕竟然很怕冷，还意外的喜欢喝酒，也不是嗜酒如命，只是有点小钱的时候总要去喝一壶，喝的也不是什么烈酒，而是带点甜味的果酒。高哲不知道沈慕的酒量到底怎么样，因为果酒这东西真的很难喝醉人。
　　高哲跟着沈慕风餐露宿了两天之后，终于还是忍受不了这种饥寒的生活，高哲寻了沈慕睡着的时候溜了出去，不是逃跑，而是和自己的暗卫会和，然后要了一把银票，舒舒服服的找了个客栈睡了一觉。
　　第二天早上醒来时高哲很是茫然，清醒了一点后想到沈慕心里又生出了一点愧疚，客栈里很暖和，舒服的让人有机会瞎想。高哲想到沈慕说自己很怕冷，一直揣着手缩着脖子窝在角落里，高哲又想到沈慕的身子单薄，衣衫破旧，又想到沈慕对他说的话。忽然觉得沈慕也许是个很可怜的人，从小就失去亲人然后心生执念，一直浪荡江湖，吃不饱穿不暖没准还被恶人欺负，所以养成了总是说谎油嘴滑舌的性子。而且沈慕没有朋友，一直孤单单的，所以看到自己同病相怜才急着找个伴。
　　高哲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一抬头看到窗外白茫茫的一片，觉得今天天气又会不好。高哲在外边受了两天苦，现在窝在客栈暖暖的被子里有些不想动，可是一想到沈慕还在冻着，就心里很是不舒服。
　　最后高哲咬了咬牙，一个挺身从床上翻起来，收拾妥当向昨晚两人的栖身地走去。回到破庙，高哲推开半掉着的门，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沈慕的身影。高哲走出庙门，叹了一口气，有些怅然若失，有些失落，还有些解脱。
　　高哲抬起头，看到江上有一个黑影，高哲眨了眨眼睛，一瞬间心里百感交集，猜想是不是沈慕发现自己不在所以出来寻找。高哲心里有些感动，于是挥着手大喊了一声“沈慕，我在这里。”
　　那个黑影没有动，于是高哲又喊了几声，黑影还是没有动。高哲忽然有些着急，一脚一脚踩在雪上跑了过去。
　　走过去一看果然是沈慕，而且躺在地上，高哲更加心急，跑过去抱住沈慕，有些惊慌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