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长》张生白

1、墙外会客宫生变，火烧旧事随远走''

　　郭明走的很着急，匆匆下了马车以后又急急忙忙的往里走，走过柜台的时候才想起回头望了一眼伙计，拿着扇子在柜台上一点，“高爷还在吗，没走吧？”
　　伙计呵呵一笑“郭爷您来了，里边请。高爷还在，一大早就订了你们常来的那间雅间，现在喝着茶呢。”
　　郭明伸手扔了一把铜钱，就又风风火火往楼上走。
　　伙计伸手把钱一个一个把钱往怀里捡，一抬头看见紧跟在郭明后面的随从刘二，不紧不慢的道“谢郭爷的赏。”
　　郭明上了二楼，也没敲门，伸手就推进了一间包房。“哎呦至仁兄弟久等了久等了，实在是昨天晚上家里两个娘子不省心，好好的总要闹一闹，害得我一晚上不安生，今天才来的有些迟了，至仁兄可不要怪罪啊。”语毕又嘿嘿一笑“说起娘子，至仁兄弟也不小了，过了今年就十六了吧。有没有看上的小娘子啊，该安排安排开荤了吧！”边说还边对着高哲的方向挤眉弄眼，一派风流模样，只是看在高哲眼里越发显得猥琐。
　　高哲，字至仁，看了郭明一眼后依旧望向窗外，十五岁的男孩子还在长高，身子看着有些单薄，眉眼却已经长开，只余下些还未消退的婴儿肥，看着显得有些稚嫩。
　　郭明见他未回应自己，显见是意料中的反应，快走了两步走到高哲身边，也看向窗外“看什么呢这么入迷？”然而看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别的，既没有美娘子逛街被骚扰也没有大婶在摆摊吵架。
　　高哲依旧望着窗外，今天天气很好，空气依然冷冽，下了几天的雪后，天地间一片白茫茫，所有的脏东西好像都被掩盖在了雪下，看起来格外的干净。早上的阳光是金黄的，照在人脸上带着丝丝暖气，一点一点渗到皮肤里。高哲用手抬起下巴示意郭明看底下，转身又续了一杯热茶捧在手里“你看那个人。”
　　郭明往下看，嘿嘿笑着说“什么人，可是哪家落单的小娘子？”“啊！哪有人啊，你是不是耍我！”
　　高哲捧着续满热水的杯子回到窗前，缩了缩脖子，不说话，还是往下看。郭明看了半天，终于顺着高哲的目光找到一堆凸起的不明物体，仔细一看才发现是个人，身上落了不少雪，只有一张脸躲在脑子下还能看清。“哎呦果然有个人这么冷的天埋在雪里不是冻死了吧真是好可怜啊好可怜！”
　　高哲转过头看他“怎么，你觉得他可怜。”
　　郭明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征了一下“好像是挺可怜的吧，不过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就像我，昨天晚上被闹了一宿，现在脑子还嗡嗡嗡烦的不行。”
　　高哲撇了郭明一眼，转过身在桌子前坐下。郭明看他已经坐下，便伸手想要关窗子“哎呦这么冷的天你说你开什么窗子，本来屋里就不是那么暖和，这一下子全都散出去了，还吃饭，吃什么饭，吃西北风吧。你还喝茶，那茶早凉了吧，喝下去一肚子冷气，明天你这小身板又病的要死要活，姨妈又要。”

　　郭明说到这，似乎也觉得自己刚刚略微说错了话，有些尴尬的笑了笑。
　　高哲没打算理他，依旧优雅的喝着自己的茶“刘二呢，让他进来，我有事跟他说。”
　　郭明一听，又开了话头“你这么一问，我倒是想起来了，我打一进这屋就觉得别扭，原来是小五没来啊。哲哲，程程呢？平时你不离我我不离你的，上个茅房都恨不得一起，怎么今儿就你一个人啊，侍从也没在，说说怎么回事。”
　　高哲依旧没打算理他，也不喝茶了，慢慢放下茶碗，抬头看了郭明一眼。
　　郭明被吓得往后一躲，却没打算闭上嘴“你小子怎么回事啊，你两咋了，吵架了？还是小五又闯祸了？”
　　高哲伸手在桌子上敲了敲“刘二，进来。”
　　刘二应了一声，推开门，先行了个福礼“高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高哲伸手向怀里摸了摸，什么都没摸到，才记起自己平时并不带银子出门，就转头看向郭明“有钱吗？”
　　郭明又是嘿嘿一乐“哎这位爷您可问对人了，我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银子，得了，要多少。”
　　高哲低头想了想，因为他并不知道给多少算少，就抬起头“你平常打赏人给多少钱？”
　　郭明一听乐了“一贯钱吧。”
　　高哲点点头，“你拿一贯钱给他。”然后看向刘二“你拿着钱去楼下给那个人，然后把这壶酒给他。”
　　刘二应了一声，接过钱就下楼去了。
　　高哲又慢慢走回窗前，支开窗子，看着楼下。
　　冷风一下子灌了进来，郭明觉得有些冷，却没多说什么。很快就看到刘二出现在楼下，大概是喊了两声那人没有答应，就放下钱和酒，打算回楼上。
　　“哎呀真可怜，那人不会已经死了吧。正好给了他棺材钱，只是可惜了你的好酒”郭明拿起扇子在手里敲了敲，语气有些惋惜的道，就要伸手关上窗子。“动了动了，这乞丐怎么动了，哎呦没死呢咋还。”
　　楼下的乞丐沈慕活动了一下手脚，早就听到楼上一个人在那叽叽呱呱的吵，却一直懒得动，下了好几天的雪一下子出了阳光，沈慕格外享受。抬手玲起酒壶，打开盖子闻了闻，拿起来灌了一大口，果然不出所料的好酒。
　　沈慕起身抖落身上的雪，抬起头伸了个懒腰，冲着楼上的二位灿烂一笑“小兄弟，谢了你的好酒，不过你印堂发黑啊，快回家吧，不然你家里老母可要哭死了。”
　　高哲心头一动，没来由的心上添了一丝慌乱，未及细想，便听到郭明在旁边骂骂咧咧道“我丢你老母，你个小王八崽子怎么说话呢。怨不得你混成这个德行，怎么不冻死你呢。骗人都不知道说点好听的话，冻死你早晚的事！”
　　说完还有些意犹未尽的撸起袖子，似乎想下去干一架，然而沈慕已经走远了。郭明遂转身拍拍高哲的肩膀，“至仁兄啊，别听他瞎说，现在的人啊，为了骗个钱什么都敢瞎说”
　　高哲强压下心头的一丝不安，面上仍然一派云淡风轻模样“郭表哥，我让你帮我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吗？”
　　郭明收了嬉皮笑脸的表情，也带了一丝正经道“表哥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就是打听到了那个人已经到了京城才急急忙忙叫你出来的。京城是你大哥的地盘，你跟他说一声，就说找一个神医替你父皇治病，他不管怎么样明面上一定会答应下来的。”
　　高哲不禁有些烦躁，轻轻叹了口气，明知道着急没有办法还是难压下心里的紧张。“表哥我知道了，没有事我还是先回去了，母妃一向不放心我出门，这次我也是偷偷溜出来的。”
　　郭明看他紧锁眉头的样子也有些无奈“好了好了表弟，你也不要每天都担心这担心那的，放宽心啊，事情不会有那么糟的。今天就出来玩一会儿吧，要不然吃了这顿饭再走，吃完了我送你。”
　　高哲想起身却被郭明按在了椅子上，郭明打开门出去叫了一声小二，又回到桌前坐下。伙计很快就来了，郭明像模像样的点了几个最贵的，然后扭头对高哲说“小哲哲啊，别担心了，吃饭是最重要的啊。虽然这里菜比不了宫里，也花了表哥不少银子，你就吃点吧。”
　　高哲没有办法，只能坐下慢慢等着。
　　菜还未上全，就看到一个侍卫忽然从窗子外面翻了进来“殿下，出事了。”
　　高哲和方仕赶回皇宫的时候，整个皇宫都烧起了熊熊大火，高哲在宫门外远远的望着，浑身像被火烧一样沸腾起来。
　　方仕，怎么回事？
　　大皇子造反了。
　　母妃没事吧？
　　贵妃在宫变的时候被大皇子的人要挟，自杀了。
　　高哲心里的火再也压制不住，额头上青筋暴起，高哲一个翻身下马压在方仕身上，一拳打向方仕的胸口。“方仕，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方仕沉默的任高哲发泄，一时只有拳头打在肉上沉闷的声响。
　　高哲觉得万念俱灰，顺着力道摊在了地上，除了哭不知道还能干什么“为什么，你说为什么方仕，母妃人那么好，那些人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没有娘。”高哲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其实他只有十五岁，可是没什么用。有些人从出生就开始，生活让我们必须从小就承担许多压的喘不过来气的东西，没有给予我们长大的时间，不知不觉就必须是个大人了。
　　方仕也有些难过，不知道应该怎么开口，哀哀的叹了一口气“殿下，贵妃说让你离开这里，不管坐在龙椅上的是大皇子还是皇上，都没有我们好的结果。”
　　高哲哭的有些哽咽，泥土混在脸上和着泪水留下一道一道痕迹“方仕，我能去哪，我能怎么办。”
　　“咳咳。”树上忽然传来一声声响，高哲和方仕都吃惊的抬起了头，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坐在树上。
　　“是你？”高哲吃了一惊，“你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