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改邪归我》林中树

79、至高至明日月1.9.7

　　蓝谷冬边说边坐起身，赵无眠也跟着她坐直：“怎么了？”

　　“时值雨季，谁会像我们这样上赶着出海，要不是为了你，我才不冒这个险。既然那些十里八乡的百姓都奉你为活神仙，那就帮我算算吧，这趟会不会被海上的大风大浪掀翻？”

　　“好。”赵无眠应下。

　　只要不是算与人有关的运数，她便不需要依靠工具，当下便嘀咕着口诀屈指掐算。

　　蓝谷冬依稀听见几个神神叨叨的字眼，过了一晌，见赵无眠垂下手，她忍不住追问：“算出了什么道儿？”

　　赵无眠先是眉头紧蹙，一言不发，等将蓝谷冬唬得紧张不已，她才弯起眉眼，笑嘻嘻道：“玉帝老儿告诉我近日无灾无难，都是好日子。倘若你不放心，那就在船的东南角和西南角各挂一盏红色的绢灯，这样水怪们便知道这是天上来的船，不敢来犯。”

　　蓝谷冬瞪她，啐道：“什么天上地下的，姑奶奶才不信你的邪。”

　　话虽如此，她却口嫌体直地跑出去唤豹子扎好绢灯赶紧挂上，之后带着赵无眠下楼去吃早膳。

　　早膳吃了一半，豹子便提着两盏扎好的绢灯进来：“老大，这样的行吗？”

　　蓝谷冬拿过来看了看，支架还算稳固，便挥了挥手算作通过，“做得不错。”

　　得了夸奖，豹子当即眉开眼笑，把绢灯宝贝地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蓝谷冬便继续吸溜碗里的面，却见旁边的赵无眠拿着箸一动不动，她投去目光，询问：“怎么了？”

　　赵无眠环顾四周，不答反问：“谷冬，你有没有闻到奇怪的味儿？”

　　“什么奇怪的味儿？”蓝谷冬皱着鼻子嗅了嗅，只闻到淡淡的海腥味，“你说的莫不是冻在舱底下的鱼吧？”

　　赵无眠摇头，“是股香味儿。”刚进屋的时候还没有的，突然就出现了，而且这味道有些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是在哪儿闻过了。她又凝神在空气中嗅了嗅，突然发现那股奇怪的香味儿消失了大半。

　　“哪有什么香味儿？吃面吃面。”话毕，蓝谷冬继续动筷。

　　赵无眠不死心地继续嗅闻，这回竟什么也闻不到了。

　　她嘀咕了声“真怪”，只好放过这茬继续吃面了。

　　住在船楼一层的陈连等人，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长鸣亦是如此，如此看来这几天真是把他累着了。赵靑蕖等不及陈连起身，便按着自己知道的御寒的寻常方子先给赵无眠煎了碗药，以为她喝下后便会没事，没想到等太阳下山时，打了一天喷嚏的赵无眠还是出现了风寒头热的症状。

　　这病不算严重，但一般的鼻塞咽痛仍是不可幸免，赵无眠失去了灵敏的嗅觉，原本想要一探那异香究竟的计划不得不搁置，此间按下不表。

　　船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在水上行了两日，虽有长鸣和陈连的精心调理，可赵无眠的风寒症却迟迟不见好。

　　其他人都忧心忡忡，偏她习以为常。她向来如此，不生病还好，一生病就要病个十天半月的，长鸣也知道她体质的特殊，所以最担心的莫过于她生病。

　　船走了两日，她就卧榻两日，躺到是日正午，她实在躺不下去了，趁着无人看管，赶紧下地趿鞋，推门出去透透气。

　　陈连迫她缚上额带，说是可以防中风邪打通经络刺激穴位，如今绑着这带子出门，似乎还真有点避风的功效。

　　赵无眠两手叉在腰上，抬头望了望无垠的天际。这两日虽未刮风下雨，但也并非晴空万里，天空灰蒙蒙的，不见湛蓝，正因如此，赵无眠抬头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上空盘旋着好几只秃鹫。

　　她心下奇怪于秃鹫怎会在此处，却没有多想，看见便看见了。

　　在屋里时鼻子堵得很，出来吹一吹风就通了许多，赵无眠正觉得身心通畅呢，偏被从楼下上来的长鸣逮了个正着。

　　“快进屋去。”长鸣蹙起眉，手里提着冒热气的瓷罐子，强迫性得把赵无眠拽进了屋。

　　“昨夜刚退烧，今日就跑去吹风，你是想喝一辈子苦药么？”长鸣气她不懂爱惜自己的身子，可又拿她没办法，只能处处管束，时时叮咛。

　　他不禁怀疑，这两日是不是因为她总是偷偷跑出来吹风，所以病情才一直反复。

　　答案不得而知，但这招恐吓法倒是极为见效的，小姑娘立马就老实了，乖乖躺回床上，却还不忘争辩：“老待在屋里我鼻子堵得难受，得换个新鲜空气嘛。”

　　长鸣把瓷罐子里的银贝雪梨汁倒在碗里，端给她，只道：“不是喉咙不舒服么，先把这个喝了。我去找找清凉的油露，抹了鼻子就通了。”

　　亲眼看着赵无眠将一碗银贝雪梨罐下肚，他离开前还不忘叮嘱：“乖乖待在屋里。”

　　但最后赵无眠还是溜了出去。长鸣等人都在楼下，赵无眠怕又被抓回去关着，便跑上了船楼第三层的雀室。

　　她本意是想四下走动，活动活动躺软的筋骨，况且她的身子她知道，如果真的一直躺在榻上，恐怕过了十天半月也好不了。

　　三楼的雀室都由低矮的女墙围成，虽不至于露天，但墙内的情况却一目了然，所以赵无眠便看见了拿着瞭望镜不知在观察什么的蓝谷冬。

　　豹子在一旁禀报：“老大，后头那艘船从昨日酉时就跟着俺们了，俺当时还以为只是巧合，哪知过了一夜，它还跟着。”

　　蓝谷冬又看了一晌，这才开口：“它们倒挺聪明，跟得不远也不近，连幡帜都撤了。”她将瞭望镜放下，下令：“它们爱跟就让它们跟着，不过是艘小船，不足为惧。再有三个时辰我们也就到夔州了，到时看看船上的是人是鬼。”

　　蓝谷冬拍了拍手，一转身，便看见站在雀室外往里张望的赵无眠。

　　“你怎么跑出来了？”

　　赵无眠等她开门给自己，随后走进雀室，边四下张望边答：“我都两日没出房门了，在屋里憋得慌。”

　　蓝谷冬设身处地地想了想，她是待不住的人，若生病的是她，被关在屋里两日，恐怕早就想方设法地跳窗而出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羡慕赵无眠的，毕竟赵无眠生病这几日，赵靑蕖对她呵护备至，她这旁观者看得酸水直冒，嫉妒得快要扭曲了。

　　这么想着，蓝谷冬忍不住扭曲了：“你的靑蕖公子呢？他怎么舍得让你一个人跑上来吹风？”

　　赵无眠一言不发地盯着她看。

　　蓝谷冬被她盯得浑身不自在，只好耿着脖子哼道：“你那是在床上享了两日福，我才是真的憋死了。靑蕖天天围着你转，我想找他说话都不行。还不兴我说两句报报仇泄泄愤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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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而可怕的一天，我已经变成一棵瘫痪树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