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en10:全面进化］金毛妖怪》优莉恩

11、洁米

　　——？——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布朗可看着她的眼睛这么说道。
　　——足够了。
　　她本以为泪腺也已经被火焰烤干了，但被布朗可注视着，她又感受到了眼球被泪水润湿，过去的事情以通红的眼皮为幕布，在她眼前皮影戏般一一浮现。
　　——她还记得五年前的那场搏斗，那是她有生以来如此凶猛地与一只猛兽搏命。那时，她远远看着蕾欧娜站在乱石间，同时也看到了一只庞大的野兽正接近蕾欧娜，它没有眼睛，浑身长着橙色的长毛，有一张血盆大口，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布朗可妈妈讲的“金毛妖怪”的故事。她预料到那野兽是食肉动物，但当她赶到山下时蕾欧娜已经被开膛破肚。她知道不久后布朗可也会来这里，便孤注一掷，向那野兽发动了进攻，付出差点也死掉的代价，将它猎杀。
　　——说到那野兽，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刚到维瓦纳的那一天。那不久之前，她刚刚过了四岁生日，就在生日那天，她被一个奇怪的生物从家里诱拐走，随后被塞进一个木条箱，和很多其他木条箱一起被装进一艘飞船。中途，飞船在某处停靠，她感觉到箱子被搬动，又过了许久，直到突然有一股怪力撞开了箱子，她刚一滚出来，就跟一只巨大的老鼠打了个照面。虽说后来有那么一段时间她正是假扮成老鼠幼崽在鼠群中熬过最弱小那段时光的，但乍一看到这种怪物谁都不能保证不被吓到。她惊叫一声，抓起一块帆布裹住自己，钻回到木条间躲起来，只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外面。这时，一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男孩从另一个方向跑过来，用一根火把击退了巨大的老鼠。
　　——那男孩有着紫色的皮肤，面部呈白色，脸上还带有黑色斑纹，看上去俨然不是人类。刚刚赶跑了巨大老鼠的他转过身，对一个正走过来的大人说着什么。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只能隐约分辨那个大人叫那男孩“布朗可”。而男孩像是受到了莫大的鼓励，咧开嘴笑了，露出一对小小的虎牙，一双橙色的眼眸宛若融化了世界上最璀璨的金子，闪闪发亮。
　　——她想要从藏身之处钻出去，想要去和那男孩说话，想要向那男孩求助，但下一秒，那大人突然抱起男孩，一边大喊一边循着来的方向跑掉了。她想追上去，但一钻出木条箱碎片，她就看到一只橙黄色长毛的动物像潜伏的猎豹一样向她慢慢接近，她吓得栽下一旁的山崖……想必那就是后来她听到的故事中的“金毛妖怪”……
　　手掌心所受到的力让她从回忆中苏醒，她眨眨蒙眬的双眼，看到布朗可的金橙色眼眸还在注视她，像是想问她什么，却又无力开口，他眼中不安的神情像是在担心她下一秒就要离他而去。她缓缓牵扯脸上烧焦的皮肉，扭曲成一个尽可能不那么狰狞的笑容。
　　——足够了。
　　疲惫渐渐吞噬了她的全身，视野中布朗可的面容渐渐模糊，她不舍地合上了眼睛。
　　——让我休息一下。就一下。
　　——等我好起来，我还可以继续当你们的守护神……

　　——戮克布朗可——

　　……一切都结束了吗？
　　布朗可对死在他面前的地球女孩做了尸检。虽然她已经被烧得惨不忍睹，但还是有不多的发根残余。经过检验后布朗可得出了结论——她的DNA与洁米.琼斯完全匹配。
　　在这之后不久，另外两个水电工也已经调查回来了，他们得以分工合作，一个给莘和参与了杀死洁米的村民们录口供，一个去走访其他村民，而布朗可和沃特森警长带领另外一些村民一起再次搜索后山，希望找到她的居所。
　　“我从未想过，流传了好多年的金毛妖怪居然真的有原型。”双手叉腰站在乱石旁的沃特森警长叹了口气。“我也没想到，居然有一个地球女孩在维瓦纳隐藏了这么久。”
　　“如果不是那人类，那我妹妹又是被谁害死的？”因为住在附近所以加入了搜查的蕾拉娜依旧一提到洁米就没好气，但她似乎注意到了布朗可一听到蕾欧娜这名字就会失神，便不再直接提妹妹的名字了。
　　“也许我们可以从她的居所找到什么线索。”莎劝慰她道。“事情已经结束了，我们总能找出结果的。”
　　“……试试田地边缘。”站在山坡上俯视乱石山的布朗可开口了。他从山上跳下来，循着回忆，走向那个自称来自另一半球的女孩出没的地方，细细搜查后，终于发现了一块石板不太自然。
　　“大家，”他招呼道。“我想我找到了。”
　　布朗可将那块石板掀到了一旁，下面赫然是一个幽深的洞穴，洞壁上还分布着两排便于攀爬的小土窝。他与沃特森警长对视一下，点点头，摘下原型具，将钩绳末端固定在旁边一块大石上，一步步小心翼翼地挪下了洞穴，毕竟他目前无法确定这个洞穴是否真的属于洁米，也不知道现在里面有没有什么其他动物。
　　「你会抵达这案件真相的。」
　　阿伦的话语在他脑海里响起。
　　「但你可能会宁愿你自己一无所知。」
　　布朗可在洞穴中间刹住身子，一时不知是否应该继续探寻下去。他的理智告诉他这是必要的工作，但他潜意识又对于探寻洞穴有着一种莫名的排斥。
　　「我没有伤害蕾欧娜……」
　　洁米的话语和她脸上惨淡的笑容代替了阿伦的身影。布朗可深吸一口气，继续下行。
　　——再怎么样也不会更糟了。他想。
　　——死亡已经无法挽回，无论是他所爱的蕾欧娜，还是他理应解救的洁米，都无法挽回了。
　　想着想着，布朗可就已经抵达了洞穴底部。双脚触到地面的同时，他打开原型具顶端的照明灯照亮整个洞穴，确认安全后收回了钩绳。
　　——比我想象中要小一些？
　　他退后一步，以便自己看清整个洞内的构造。
　　他正对面是一堆充当床铺的破烂衣物和碎布，最大的一块帆布上印着“NR”的两个字母，想必是内鲁.雷米克的署名；在洞穴左侧，是一个由枯木堆成的小巢，里面放着风干的琥珀柿和其它一些可食用植物；洞穴右侧是一堆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布朗可走过去，试着把那些东西分辨出来。
　　——用骨头做成的小刀、滚鼠怪蜕下的鳞甲、鱼骨、不知名的羽毛、还有……这是什么？！
　　布朗可感觉自己摸到了不小的一块毛皮，下意识地把它拽了出来，那块毛皮得以整个儿暴露在他面前。
　　——橙色长毛？！而且，这大小……
　　他先是被这毛皮的规模弄得愣了一下，随后把毛皮提起来，发现这好像是直接从某种动物身上剥下来的，其中一端还连着一颗头颅般的重物，而毛皮四角剥落的爪子虽然已老旧，但仍显锐利。从那没有眼眶的头颅上，布朗可把这皮毛与沃尔登船长给他看过的作废交易记录对应了起来——09号货物，瓦平曼瑟星兽。
　　这时，小时候听过的金毛妖怪故事再次涌入脑海，他隐隐约约想起，从小到大他听过好多人讲述过金毛妖怪的故事，不同人讲述的故事中，金毛妖怪也总是被赋予不同的形象，有人说它两足直立行走，有人说它四肢并用奔跑，有人说它浑身毛发浓密，有人说它披有浅色短毛。
　　他曾以为是故事在流传中失了真，但这一刻他才明白，“金毛妖怪”的原型的确有两个，其中一个是直立行走的洁米，另一个一定就是这皮毛的主人——瓦平曼瑟星兽了。
　　故事中凶悍的食人怪兽是瓦平曼瑟星兽，造成失踪案和凶杀案增多的是瓦平曼瑟星兽，杀掉蕾欧娜的是瓦平曼瑟星兽，而洁米只是因为贸然露了面，就替它承受了大家多年来积压的对金毛妖怪的怨恨与怒火。
　　他们在同一片田上生活了十五年之久，同一片田上的琥珀柿将他们哺育成人。她隐藏在乱石之中，土层之下，默默注视着他。他耕耘、休憩，他与亲人、朋友、恋人聊天、玩耍，全被她收入眼中。
　　是的，她是异类，她古怪、神秘，让他心有余悸，但她不是金毛妖怪，她本应因除掉金毛妖怪而被称作英雄。
　　——如果我们可以晚一点相识该多好。
　　布朗可收拾起洞穴里的东西当做证物，不禁想到。
　　——如果我们可以在各自的世界活过自己的童年与青春，等到成熟后再相识，是不是就可以避免悲剧收场？是不是可以成为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