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9、第八章

　　日子忽然过得快起来了。

　　老市长坐在办公桌前奋笔疾书，勾划出一个个字母，再拼接出一句句恰到好处的行动指令。尽管在人心已散的如今这像个笑话，不过他从未在意过——他只是想和帝国的宰相比上一次。哪怕对方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也无所谓。感觉到眼睛有些酸涩，他闭上眼用温热的手指轻轻按揉了几下眼皮，连带着揉揉太阳穴，起身小心地舒展有点僵硬的身体。他已经上年纪了，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有可能伤到自己，不再如他年轻时那般潇洒。都说在闭眼时人的思维很活跃——这也让他想起一些希望遗忘的画面。就比如说那天在走廊里无声哭泣的男孩。

　　“黎恩，啊……”

　　说实话，老人起初是单纯在怜惜那个孩子的处境，才会选择留下他的。不想让那样一个孩子眼里满是大人才会有的沧桑忧郁……只是这样纯粹的善意使然。但愈是相处，老人对那男孩的喜爱愈会加深，几乎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抚养。有时老人甚至会疑惑帝国的宰相是怎样残忍的一个人，以至把这么听话懂事的孩子抛弃。

　　在黎恩抽泣着提出离开后，他无法立刻表态。

　　【这是你的真心愿望吗？】

　　他轻抚男孩的脸颊，抹去对方满布的泪痕。

　　【等到这里的事情都结束以后，我们来聊聊看吧。不要急着下结论。】

　　老人发誓他看到了男孩感激的笑容——虽然只有一丝。

　　睁开眼，老市长又一次投身工作。不知为何，他觉得自己手中的笔有些沉重到让他抬不起来。

　　苏菲认为这个新年过得糟透了。不论从哪方面来说。

　　“苏菲，你怎么了？”

　　洛特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样子，眼神却意外的锐利。

　　“哦，天啊，你看不出来吗亲爱的！这个年过得太糟糕了！女人尖叫着，眼睛瞪得溜圆，“几年前我们怎么过的年？那可是家家户户都大开房门互相问候作客，当钟声响起时一起做祷告的。可现在呢——大家都关门过日子！嘿，比起这么闷着头各做各的，我更怀念以前热闹的场面，那可好得很。真是的，有点小钱啊男人就变坏——”

　　男人沉默着听自己的妻子念叨以往的岁月，难得没有昏昏欲睡。他点上一支香烟，抽了几口。烟雾模糊了他的表情。

　　“我们搬家吧，”他没有去看苏菲震惊的神情，“这里没救了，是时候离开了。”

　　这决定下得又快又古怪，让听者有些摸不到头脑。

　　“咳，洛特，我保证那句批评不是针对你，我说真的，只是一句抱怨罢了，你知道我这个人的坏毛病吧，一冲动就大说特说不顾及气氛和表述——等等，你要去哪儿？”

　　“办点事情，亲爱的。一会儿就回来。”男人干脆利落把烟掐了，披上厚厚的棉衣。

　　“你确定这时候出门？已经是晚上了，天又很冷……”

　　“相信我。不会很晚的。”

　　男人离开了。苏菲呆呆地望着被关上的大门，不知所措地瘫坐在地上。

　　“嘿，”她喃喃自语，“这都是什么事啊……茱莱到底变成什么样子了……”

　　黎恩为前来拜访老市长的洛特倒了杯茶。是热腾腾的红茶。

　　“多谢了，黎恩，”男人朝黎恩微一点头，把身上的棉衣又裹紧了许些，“这该死的天气就该喝点暖胃的东西才是。”

　　“叔叔是有什么事呢？”黎恩迟疑片刻，忍不住轻声询问，“我觉得大家应该在过年的时候都会待在家里吧。”

　　“怎么，”男人扬了扬眉，“你们还要待在茱莱吗？”

　　“……咦。”

　　洛特叹了口气。“这是忠告——茱莱，要变天了。”

　　S1196.1.11 帝国通往茱莱的铁路无故被炸毁。

　　同年2.5 茱莱市国瓦解，并入埃雷波尼亚帝国，更名为茱莱经济特区。

　　附录：茱莱市长行踪调查报告
　　S1196.2.6 离开茱莱。同行四人无异常，两小孩两大人，后者为夫妻。
　　2.9 到达帝国首都海姆达尔。夫妻二人组留下。
　　2.10 到达托里斯塔。三人止步。
　　2.11没有异常。
　　2.12没有异常。 …… …
　　2.21 两个孩子不知去向。
　　2.22 目标人物和托尔兹士官学院院长接触。晚7点失踪。按照命令不再追踪。判断目标人物危险系数较小，不再予以关注。
　　S1196.2.23 发自情报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