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79、第七十八章

　　卡西乌斯回家的时候，开门的人是他的女儿艾丝蒂尔。而一踏入客厅感受到的低气压令他瞬间理解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发生了糟糕透顶的事情，可能还不止一件。

　　“唔，只有你、约修亚和雷恩在吗？”中年男性的迟钝之处在于读气氛这种事的偶尔不擅长，“没看到库洛和玲啊。”

　　结果男人挨艾丝蒂尔一记狠瞪也是自作自受。这种时候反而拿出大姐头气概的女孩瞅瞅这个又看看那个，唔唔地嘀咕着，试图找轻快的话题缓解一下压抑感。可大抵说什么都是无用功，吧。

　　“雷恩，是怎么回事？”卡西乌斯没有率先问自己的养子，反而望向垂着头半边脸埋在阴影里的男孩，“可以告诉我吗？”

　　黑发赤眸的男孩点点头，仰起脸，眼角没有一丝泪痕。他脸色不算好，但也不像是受到重创后无精打采的样子，反倒更多偏向沉思的状态。

　　“真是抱歉，卡西乌斯先生。就结果来说，我需要再多叨扰您两天，总体也并无大碍。兄长和玲设法支走了怀斯曼，而如您所见约修亚平安无事。只是兄长他目前去了比较远的地方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而玲则是要到麻烦的地方进修一段时日... ...作为代价。”

　　这个，在这孩子看来不算糟糕啊。卡西乌斯看不出黎恩有硬撑的迹象，或者说没有那种气质比较准确。相反倒有点习以为常的既视感，是他的错觉吗？

　　“啊，担心肯定是有的。只是不论是哥哥还是玲都比我厉害很多，完全想象不出他们会有应付不来的时候。”黎恩顿了顿，耐心向满脸困惑的男性解释着，“而再怎么为他们担心也没有用，还不如考虑一下在他们做他们的事情期间自己能够做到什么。”

　　原来如此，还有这种思考方式啊——不对吧！我是指你的认知里这为何不算糟糕，又不是在说担不担心的事情。

　　“可的确不能说是糟糕的局面。”继续读懂卡西乌斯面部表情含义的黎恩从容答道，“最糟糕的结果应该是约修亚被带走而我们被怀斯曼催眠或者直接抹杀吧。相比较来说这样的结局还是比较好的。更不用说怀斯曼在这张牌暴露之后会更加谨慎并减少用这张牌的次数，艾丝蒂尔姐姐和约修亚都会安全更多不是吗？”

　　这一通分析的梳理方式让卡西乌斯首先想到了同样人小鬼大的库洛。该说不愧是兄弟吗？比喻的方式都一模一样。但原来是这么回事吗，难怪约修亚始终是这个表情。

　　“是假情报的可能性有多大？”卡西乌斯干脆也没把黎恩当成普通孩子看待，“我和亚里欧斯他们扑了个空，但收获还是有的。至少【蛇】那边一时半会儿不会到克洛斯贝尔自治州捣乱。”

　　“根据我和哥哥的判断可能性很小，对方应该是后发制人。”黎恩摸着下巴整理通过和库洛用护腕化成的符文心灵感应讨论出的答案，“恐怕怀斯曼是在得知自己行踪暴露之后将计就计折返利贝尔想要打您一个措手不及。但哥哥和玲的反应让他切换了重点，他才直接选择离开。这也说明他这次并没有提前的计划，只是随心意行动罢了。”

　　那个人“不能空手而归”的宣言正是最好的证据。因此当他可以把玲带回去后他就松了口自动退去，显然没有赶尽杀绝的打算。当然，薇塔的出现也有震慑作用，至少对其行为有所制约。

　　“真是对不住那小鬼和玲了。”卡西乌斯摇摇头，“看来我也还远远不足以与被冠上的虚名相称。”

　　“那么如果可能的话，请不吝赐教。”

　　“哦？”卡西乌斯来了兴趣，“这是你们商量的结果，还是——”

　　“我个人的愿望。”黎恩认真地迎上对方的目光，“我想过自己能够利用这段时间做些什么，但结果什么都想不出来。所以我只能做可以做的事情，仅此而已。”

　　只能做可以做的事情，吗。约修亚空洞无神的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他做错了太多，也恐惧着无法保护自己最重要的人，那么他眼下还能做的又是什么？必须找出答案不可。

　　“只要回想的时候，纵使后悔也不会在重选时选择其他道路就好。”艾丝蒂尔将手搭在约修亚的手背上，“约修亚的话，办得到的。因为你可是我引以为傲的家人嘛！绝对没问题！”

　　绝对没问题。那不会是一句空话，少年也不会让它变成一句空话。暗暗注视着另一边情况的卡西乌斯欣慰地笑着应下黎恩的邀约。

　　“很好，既然如此就来特训吧。我期待你的成长，雷恩。”

　　“感激不尽，师兄。”

　　“不，所以说这是哪里啊。”库洛朝身侧的女性抱怨着，“不是要去接受试炼吗？”

　　“你就感到高兴吧？虽然想要直接带你去送死的，不过盟主大人有令，说是想要见你一面。不然【教授】也不可能退得那么爽快。你还真当他是找到有趣的孩子之后就满足了吗？那可是个贪婪的男人。”

　　库洛简直想要再问一遍“你说是谁要见我”这种傻问题。不是吧，他有厉害到受【蛇】的总领人物召见的地步吗？前世没有这种事情发生。还是说，正因为有了过多的改变，对方才会提出这种事情... ...

　　“嘻嘻，不必紧张。虽然大姐姐我不会跟进去，但是盟主大人是非常温柔而且宽宏大量的了不起的人物。”

　　误以为库洛是紧张了的薇塔一脸陶醉地叙述着她眼中的那位大人。呜哇，前世没注意过她还有这种隐藏属性，这回倒是长见识了。

　　说是面见也不过是单方面的事情，库洛只能听得到对方那连真假都无从得知的声音。这样不平等的对谈还被结社内的所有人视作荣幸，看样子那位盟主大人绝不简单。

　　【来了吗，与至宝牵连匪浅之人。】

　　“首先就说这个吗。”库洛长叹一声，合上一只眼，“既然如此，便烦劳您予以解答了。”

　　【否也。其中因缘，仅是你同真正改写命运之人间的羁绊所致。亦或是说，这也同外之理相关，因而并非我可以解答之事。我仅观世事，明事理，不计小节。】

　　“换句话说就是不管细节但求结果是吧。”

　　【正是。少年啊，你可有深入理之念？若是已然修改过命运之轮的你的话，有资格成为此处一员。】

　　“很遗憾，我只对守护珍视之人所爱的存在感兴趣。您所谓的奥菲斯计划于我而言毫无意义。”

　　【是吗，强求无益。不受拘束目的明确的意志坚定之人，去见那位曾与你有一面之缘的“刚”吧。剑帝会指引你前进。】

　　“了解。不过特意要求见我一面只为说这些吗？我还以为会有更加了不起的事情之类的。”

　　【非也。目的已经达成。库洛·安布斯特，你并非善，也不会成为恶。此回真正处于中立之位的你，以及你身边的少年只会让前路扭转至更加美好的方向，无需戒备。】

　　“中立的角色？我可不觉得自己当得上什么和事佬。算啦，只要不成为被我视作敌人的存在就随你们喜欢，大概我只是这种态度而已。但如果黎恩有其他想法我也会有优先程度上的抉择，这样行吗？”

　　【那么，仅是希望不会成为拥有无法化解之仇恨的对象吧。去吧，少年。】

　　刚出大门，库洛就看到一名熟悉也不熟悉的年轻人立在前方。那是一名苍金发的男性，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年龄让他在褪去青涩之余又平添几分老成稳重的魅力。

　　“你就是【剑帝】吗。”能够模糊知晓一些面前之人事迹的库洛冷静地询问道，“那就拜托你领路啦。”

　　对方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只是颔首示意库洛跟上。那淡然的态度着实与修罗之称不着边，但些微死寂的气息又验证了其名号绝非空穴来潮。

　　“约修亚怎么样了？”

　　清冷的询问声让库洛有点猝不及防。他诧异地看向沉默寡言的男性。还以为对方这一路都不会和他有任何对话现在就被打脸了，他还真是运气差啊。

　　“他还挺好的，至少没被控制着做下真的足以导致心灵破碎的事情。怀斯曼也说过对他的控制会放松，虽说也有恶兴趣的因素存在吧。”

　　特意声明不会再频繁控制某人就意味着过往有过这种事情。潜台词的话以约修亚的心细程度不会察觉不到。只希望太阳之女和卡西乌斯大叔能够控制一下场面别让他的情绪恶化吧，黎恩他倒是完全不担心。

　　“是吗，但至少有所改变。”

　　剑帝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容。那是为家人状况好转而显出的真情实意，同时也让库洛意识到此人终究离真正的修罗总会有一步之遥的事实。

　　“弟控吧你是。”他小声嘟囔着，也不怕被听到，“会为了这种事情而高兴的家伙哪可能成为真正的修罗。”

　　“彼此彼此。”剑帝似笑非笑道，“论弟控的程度，你也不差。不，应该说可能性不止于此吧。”

　　“... ...哈？”

　　“没有察觉到的话就算了，反正也与我无关。”

　　这个人跟他的相性说不定意外地差劲，库洛腹诽着。而美丽的圣女正立于殿堂前注视着两人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