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120、第一百一十九章

　　在某个时间和空间概念都十分模糊的世界一角，实力在中等水准的一波诸神过着悠闲的隐居生活。他们不像高位神那样整天忙碌于世界的创造和维护，也不像低位神那样需要为了一丝神力而相互斗争，因此相比之下便显得有些无所事事。而这样的他们也有自己取乐的方法，那便是去偷看别的世界的运作情况。特别是一些摇摇欲坠的世界更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其中性格恶劣一点的神甚至会期待着看到这种世界的生物在得知真相后绝望的表情，以及生命体们展现自己劣根性的行为。

　　津特拉尔倒不属于那种恶劣的神明，却也对这类事生不出什么悲悯之情。身为神明，时间对其毫无意义，而过度消磨时间的结果就是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偏偏他唯一有次心血来潮救下的人类竟然在努力后成功弑神，获取了那名小神的神格和力量，成为了和他们这些神明一样不老不死的存在，却又因为先天限制而不能真正成神，因此诸神都管这类人为魔，而他救过的这名女性便被称作魔女。由于那名小神拥有时间的简单操控能力，那魔女便被称作时之魔女。

　　事实上，只是一时救个人，而那人恰巧借着这份气运成了魔女也不算什么大事。但问题在于那时之魔女似乎发现了津特拉尔就是当年救下她的那个神，所以当她终于将实力提升到可以自由出入这边时，津特拉尔的好日子便一去不复返。那名红眸长发的女性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说个不停，从当年的琐碎闲话说到现在她周游各个世界的冒险经历，吵得他心烦不已。但更令人郁闷的是，她的实力已经强到他没办法随手赶人的程度，为此他几乎成了这一带其他神明的笑柄。

　　有时候结仇就是这么简单。自认威严和自尊心受到挑战的津特拉尔开始和名为瓦利娜的时之魔女针锋相对，打得最激烈的时候甚至引来了上面的神明来调停。到头来，两方都没讨到好处，渐渐从动手到动嘴，以其他各种方式一决胜负。诸神也为此找到了新的取乐方式，每天见面打招呼的用语也从“你看了哪个世界的乐子”到“今天那两个家伙又在用什么方式一决胜负”。

　　而就在这种情况下，有一天这一男一女打得累了，暂时休战时刚好瞥见了一个世界的毁灭瞬间。那是一片人间炼狱，惨不忍睹，但对于这些存在来说已是司空见惯。因此他们只是漠然看着那世界的悲剧一件件上演，心中激不起一丝涟漪。而就在这时，一名黑发的青年引起了他们的注意。理由也很简单，那白发红眸鬼气缠身的青年显然已经伤痕累累，却仍以惊人的毅力维持着理智，拼命一边压制力量的副作用一边保护自己的同伴们撤离到相对来说更安全的区域去。

　　那是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眸。好比星光，璀璨夺目，却带有某种脆弱感，很是不稳定。但即便如此，那光也不曾黯淡，成了地狱中唯一的光。他们之后也看到太阳一般耀眼的女性和月亮一般坚韧的青年，但只有这人却怎么都无法被他们忘记。那种自我牺牲成全大义的烈士悲壮之感与白发青年苦苦压制着的绝望象征交织在一起，所带来的震撼足以让他们这些神明和不亚于神明的存在动容。

　　当然，世界崩坏的命运早就注定。无论那些年轻人怎样挣扎，结局都是和世界一同奔赴毁灭。但即便如此，津特拉尔和瓦利娜还是不约而同地沉默了，没有像往常那样甚至还会对其中某人评头论足，看谁的观点更令人信服，以此来决一胜负。最后，还是瓦利娜先开口了。

　　“嘿，津特拉尔，你敢不敢来赌一个！”

　　“你这疯女人，又在想什么有的没的？”

　　“真过分啊，这回的赌约可是跟以往的都不一样。如果我输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的，反之，如果我赢了你就得答应我一件事。”

　　“无聊，”津特拉尔嘴上抱怨着，最后还是妥协了，“到底要做什么？”

　　“就赌我们看到的那个孩子他能否扭转世界走向灭亡的命运。一个人出手两次，但是幅度不能太大，否则被那方世界的法则察觉到了就不好玩了。怎么样，赌不赌？”

　　“所以说女人真是感情用事。那个世界怎么看都无药可救，即便让它退回到一定的时间之前的模样，也难以扭转未来。行吧，既然你说出这么令人高兴的赌注，我就陪你玩玩。我可不看好他能办到这一点。”

　　“那我就赌他能办到！就这么说定了，可不许反悔！”

　　瓦利娜立即嚷嚷道。她很有风度地让津特拉尔先出手，却看到那个大傻瓜居然往时间点稍往前一些的那个世界里塞了个异物，顿时遭到反噬口吐鲜血。这把她吓了一跳，但扭头一看确认了那傻瓜只是轻伤之后便暗自松了口气，又去看那世界究竟被塞了什么。这一看不要紧，她顿时怒火中烧。

　　“你怎么能干这种事！万一那孩子死了怎么办！”

　　“早晚都是死，不如早死早托生，你还能离我远点。”津特拉尔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又咳嗽两声道，“到你了。”

　　时之魔女愤怒地又瞪了这根木头一眼，气呼呼地离开这个世界奔赴他们刚刚目睹的那场惨剧发生的世界稍微靠前一点的时间点，找到了刚当上士官学院分校教官不久的黑发青年，又跟时之至宝协商着，把力量借给了他，成功取得其灵魂并重置了世界线，跳跃到被津特拉尔搅浑的平行世界去把灵魂投给了还在山谷里发呆的小黎恩。这样一来，虽然不清楚是不是两个世界都能得到救赎，但至少这边的还有希望。她庆幸于不需要自己出手，就有这个世界的高手发现了小黎恩，并出手相救，并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和黎恩重逢并激活其剩余的记忆。

　　此后，瓦利娜彻底无视了欲言又止的津特拉尔，一心关注着黎恩的动向。而这个孩子也没有让她失望，一路成长为可靠的男子汉，并为大陆各地点亮了希望之光。算算到了该见面的时候，她便用掉第二次机会，打算再度前往那边助他一臂之力。

　　“瓦利娜，你——”

　　再次彻底无视了想要说些什么的津特拉尔，瓦利娜穿越时空，站到了黎恩的面前。而这样一个由赌注而起的故事经她娓娓道来，传入了黎恩这名听众的耳中。

　　“原来是这样... ...但是果然还是要谢谢你，瓦利娜小姐。不论起因是什么，你都帮了我很多。我能够走到这一步也是多亏了你那时的邀请，以及这份记忆的福。包括哥哥——库洛的事在内，我真的很感激你。谢谢。虽然我不知道能否让你赢下这个赌注，但我会全力以赴，只为我们都期待的美好未来。”

　　“这种事已经不重要啦... ...”瓦利娜一脸惆怅，“原本我的确有私心，但后来只希望你们能够得到幸福。我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但的确是有种把你们视作我的孩子的感觉。所以哪怕是输了，我也只会为你们的死感到痛心，管那个家伙做什么。即便是赢了我也不愿再提原本想提的事，还不如偶尔来你们这里窜个门，再去别的世界潇洒。等到这个世界稳定之后，我会把那异物带走，在此之前你还是做你自己就好。而且我看你似乎也比较喜欢现在的生活。”

　　“嗯，现在的有最棒的家人和朋友们在。”黎恩笑道，“即便只是女神的玩笑我也心甘情愿作为雷恩·安布斯特活下去。虽说按照你的说法，女神其实什么都没做啦... ...”

　　“这可不一定。”瓦利娜答道，“说不定把那个笨蛋弄伤的就是你们所信奉的空之女神爱德丝呢。谁知道呢，我对这个不太懂。”

　　“哈哈，的确说不好。不过我接下来要做的事也很明确了——我们后会有期，瓦利娜小姐。”

　　“我很期待哦，雷恩。”瓦利娜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去吧，你的哥哥应该已经等不及了吧？别让他跳脚。”

　　一人一魔女相视一笑，后者的身影逐渐消失在空气中，只留下百灵鸟般的笑声。少年则再度启程，去往前生今世都对他影响颇深的那个人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