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华》堂暖米

8、CHAPTER 8

　　“你昨晚为什么喝那么多酒？和我这个经常喝醉的老哥有一拼。害得我还得给你爸爸妈妈打电话解释半天。你明明不会喝酒的嘛。”清晨，齐筱玉坐在长条形红木餐桌前，手里拿着一个烤好的吐司，语气里有些责备的意味。

　　洛可可觉得头疼地很厉害，就好象有千万根银针在刺痛她的神经。她确实不会喝酒，但是自从前一日送齐玟贤回到房间之后，她似乎受到了一连串小小的打击，无论是那个机缘巧合的温热之吻还是南宫甜刻薄的话语，都让她很想找些东西来平复心中隐隐作痛的某种情绪，于是她发现了WAITER们手中端着的酒盘，于是她就毫不顾忌地喝了几杯。如此做法的后果就是她酩酊大醉之后又一次夜宿在了这座豪华别墅，起床后还要和齐氏兄妹以及另一个小客人一起吃早餐。不过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觉得舒服多了。她的双眼浮肿得很厉害，好像两颗剥开一半的白果。短发因为宿醉的原因如鸟巢般凌乱，虽然她觉得自己该好好整理一下的，但无论怎么沾着水梳头，那些发丝还是不听话。她就那样半睁半闭着眼睛，喝了一口牛奶，顾不得擦干净嘴边白白的奶沫，企图转移话题，说道：“筱玉，怎么没见到你的爸爸妈妈？”

　　“他们这个星期都在香港谈生意。我想，他们回来的时候我也该去法国了。”齐玟贤替妹妹回答了。一整夜的充足睡眠不仅让他恢复了平常儒雅的姿态，也让他忘记了酒醉时发生的所有事情。他坐在妹妹身边，而他的对面是可可和另一位小客人。

　　她不再说话，甚至不敢正视齐玟贤，因为此刻她的薄唇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的余温，那摄人心魄的温度让她的心仍在燃烧。

　　“小甜，你哥什么时候来接你啊？”齐筱玉把目光聚焦在可可身边的小女孩身上，温和地问道。

　　南宫甜正在吃一片火腿，她有着绵长的细眉，清亮的双目，不可否认的是，她是个天生的美人胚子，但那娇嗔而高傲的态度却让人想要敬而远之。她不以为然地说道：“谁知道呢？他经常会忘了我的存在，昨天送我来这里的时候他就跟一个漂亮姐姐跑了。爸爸妈妈又不在家，所以我只能赖在你们这里了。”

　　“没关系的，你喜欢呆多久就呆多久。”齐筱玉说道，声音无比柔和。

　　可可一边大口地喝着牛奶，一边想着，果然是高官的千金，派头就是不一样，连平时刁蛮骄纵的齐筱玉都对她毕恭毕敬的。

　　“可可，一会儿我打算开车带你们三个去游乐园玩，你想去吗？”齐玟贤轻声问道。晨曦的光芒洒在他深邃的黑眸上，更令她倾心。

　　“哦……好的。”

　　“我就说可可一定会想去的，老哥。”齐筱玉擦了一下嘴角的面包屑，眨着眼睛说道：“你不知道可可多能喝酒，她昨晚上竟然拿着大杯的伏特加兑着苏打水喝，简直吓死我了。要不是我冲上去把酒杯抢过来，都不知道她现在会不会不省人事呢。”

　　“可可该不会是被你带坏了吧？”齐玟贤语气略带责备地对妹妹说道，“人家明明是个好女孩，你不该教她这些恶习。”

　　“你也知道喝酒不好？那你为什么还总喝？自从你在大二那年去过一趟巴黎之后，我看你根本都成酒鬼了。”齐筱玉毫不示弱地和哥哥顶撞着。

　　齐玟贤微皱着眉头，却并不反驳什么，低下头去往吐司上抹了几勺花生酱。

　　大二那年的巴黎？洛可可的大脑开始飞速旋转，她组织出了一个令自己难以置信却比较通顺的故事。也许齐玟贤在那时候认识了那个他口中一遍一遍地喊着的LISA。她的心又开始疼了。

　　一直沉默着的南宫甜忽然说道：“看你们兄妹吵架可真有趣啊，我和我哥哥从来不会这么吵架的。”

　　齐玟贤和妹妹对视了一下，不知该做何回应。他们知道南宫甜虽说是出了名的天才儿童、有超高的智商、有迥异的性格，但对其兄言听计从甚至无比崇拜的程度却让人难以置信。

　　“是啊，还是你和你哥哥的感情比较好。”齐筱玉顿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心里却开始想要骂人了。

　　南宫甜满意地微笑，其他在座的人却无奈又不能言。

　　一个小时后，四个人出现在游乐场里。这是洛可可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个神奇的领地，她小时候从没有想过自己会有机会到这里玩的。她发现自从认识齐筱玉之后，她有了太多“第一次”的体验：第一次夜宿在陌生人家；第一次被陌生人换衣服；第一次坐高级轿车；第一次参加派对；第一次喝酒；第一次……接吻。

　　“我喜欢坐摩天轮，我们四个一起玩这个吧。”南宫甜眉飞色舞地提议，她并不理会旁人是否愿意，因为她的决定就是最终决定。

　　于是一行四人稳稳当当地坐在了蓝色的摩天轮透明车厢里。齐筱玉拉着可可坐在一边，而齐玟贤和南宫甜坐在对面。

　　摩天轮缓慢地上升，除了南宫甜，其他三个人着实没什么兴致，齐筱玉是冲着云霄飞车来的；洛可可虽然没坐过游乐设施但对这么缓慢的娱乐项目还真是没兴趣；齐玟贤根本就是抱着陪小孩儿玩的心态，自然情绪也不高。

　　“玟贤哥哥，你去了法国会有更好玩的游乐园的。你去过巴黎的迪士尼乐园吧？那里可好玩了，我都去过三次了。”南宫甜扬起小下巴，得意地问着。

　　“上次没来得及去那里。这次去念书的时候，有机会一定会去看看。”

　　南宫甜忽然用手指着洛可可，冷冷地问道：“狮子座，你出过国吗？”

　　齐家兄妹惊异于南宫对于洛可可的称呼，更惊异于洛可可的不以为然。

　　“没有。”

　　这个回答确实让南宫甜很满意，她继续问道：“你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哪也没去过吧？”

　　“没有。”

　　“你和我果然不是一个世界的。对了，你的口音是外省的。”南宫甜的嘴角扬起深深的不屑，她对于洛可可有着莫名的不屑和敌意。

　　“那倒确实是。”洛可可的回答终于超过两个字了，她觉得这孩子没有教养，没有对人最起码的尊重。但她发现自己和这孩子的年龄差距有些尴尬。五岁，不代表高一个辈份，顶多算隔着一个代沟，她没什么资格教训人家，她这种出身贫寒的人自然是没资格教训如此身世显赫的女孩。

　　南宫甜没有失去对她的兴趣，继续问着：“你谈过恋爱吗？”

　　“没有。”

　　“你接过吻吗？”这才是南宫甜一系列问题中最想要触及的那个点。

　　洛可可一惊，脸有些发烫，沉默不语。不错，她自以为接人待物、说话办事都还算得体、流畅。可是此刻她却被一个小自己五岁的小学生用语言钳住了。难道这孩子是在威胁她吗？

　　齐筱玉感觉到气氛的诡异，她自然想不到南宫甜和洛可可之间还有着某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她更不知道这个秘密关系到她那个儒雅帅气的老哥，她只是认为南宫甜过于嫌贫爱富，她气不过这小孩儿竟然欺负她的好朋友，于是打圆场道：“小甜啊，坐完摩天轮之后你想玩什么？我们陪你去。”

　　南宫甜收回投到洛可可身上那两道火辣辣的目光，沉思了一下，说道：“我要玩旋转木马。”

　　齐筱玉差点当场晕倒，想来自己齐大小姐一向是一说话掷地有声，一出场就万人附和的，现在却必须阳奉阴违地跟在一个小不点儿的屁股后面，只能满脸黑线地说道：“好啊，我们一会儿就去玩旋转木马，木马这东西又有情趣又浪漫，挺好的。”她自然知道自己是多么违心。

　　“筱玉姐姐，你知道吗？我家来了一个表哥，他特别有趣。他只比我大一个月，长得像洋娃娃。”南宫甜忽然转变了话题。

　　“男孩怎么会像洋娃娃？”齐筱玉疑惑地问道，她心里却不爽地想问一下难道南宫口中的表哥是个人妖？

　　“因为他长得像我一样可爱。”

　　齐玟贤含着微笑倾听着两人的对话，而洛可可却怀有心事般地把脸转向了透明车厢外。他们的车厢已经达到了最高点，她可以俯瞰整个城市的美景。这里不是她的故乡，却是她想要开始好好生活的地方。她在这座城市第一次奉献出了少女的情思。可是那种感觉怎么那么怪异？她本以为这种体验是甜的，可是她心里却载着满满的苦涩。她体会到了无限的彷徨和迷惘。

　　“你爸爸妈妈不在家，你哥又在外面玩，谁照顾你表哥啊？”齐筱玉实在是找不到什么话题，于是耐着性子问道。

　　“他很奇怪的，非要念寄宿学校。爸爸妈妈希望他和我念同一所贵族学校，可是他不同意。他说他不习惯。”

　　“哦。上贵族学校多好。”齐筱玉发现自己已经有一些没话找话了，她发誓以后再也不陪这个蛮横自大的孩子出来玩了。

　　从游乐园回到齐家别墅，已是下午。

　　齐玟贤本来打算待南宫甜和齐筱玉下车之后就直接送洛可可回家，但当他看到门前停着的另一辆车之后，便改变了主意。四个人一同下车，看到一辆黑色奥迪安静地停在门前，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站在车门前。他穿一件皱巴巴的白衬衫，上面还有几个扣子没有扣上，下身一条墨绿色的运动裤，这种搭配很奇怪。他的脸很清秀，修长的眉毛下一双幽深的黑眸，鼻梁□□，双唇厚而不重。眉眼与南宫甜出奇地相似，看上去应该只比齐玟贤小几岁。

　　“哥哥——”这时候南宫甜欢快地飞奔过去，投入那男人的怀抱。男人只是拍了拍小女孩的后背。

　　哥哥？洛可可开始搜索大脑记忆库，她记得齐筱玉说过南宫甜的哥哥刚上高二的，和她眼前这个英挺俊朗似乎已经年过二十的男人难道是一个人？

　　“小悟。”齐玟贤走了上去，拍了一下那男人的肩头，说道：“你也太不讲义气了，连我的送别派对都不参加。”

　　“齐大哥，你也知道我平时很忙的。”他一说话就完全暴露了自己的年龄。那是和他的脸完全不同的嗓音，有些稚气，有些痞气。

　　南宫悟。看来这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齐筱玉的未婚夫——花心大萝卜南宫悟了。洛可可百无聊赖地想着，此刻她只是想尽快回家的，无奈似乎并没有人有闲暇送她。她倒也不是多么厚脸皮想要赖着人家的车，只是这座半山别墅步行上下实在不易，她来的时候也是叫的出租车，此刻在这里又怎么会有出租车等着她叫呢？她只能默默地看着其他人的对话，等待有人想起她。她开始认真观察那个穿着怪异，面相与年龄严重不符的男人。她忽然发现，和齐玟贤相比这个南宫悟的帅气与潇洒并没有一点逊色，但他身上却始终散发着一种轻狂与跋扈。她实在是不喜欢毛头小子。

　　“筱玉妹妹，好久没在学校见到你了。”南宫悟忽然把脸转向齐筱玉。他发现齐筱玉并没有像她哥哥一样热情地走上来和他说话，而是直直地站在一个他没见过的女孩身边。他冷冷地看着洛可可，心道这个女孩怎么瘦成这样？简直就是一把排骨。他不喜欢瘦过头的女孩子，他喜欢丰满型的。所以他给洛可可打的印象分完全是不及格，他决定无视她的存在。

　　“哦，你也不常上学吧？”齐筱玉的声音很温和，但温和中却有一股拒人千里的寒流。对于南宫悟，她能给出的最好态度也就只有这种礼貌的语气了。她可以容忍南宫甜的恣意妄为，却连南宫悟的一个表情都不能忍受，因为他让她恶心。她对于男人有些过于爱憎分明。

　　南宫悟轻笑了一下，他自然看得出齐筱玉对他的爱搭不理。齐筱玉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而且完全不是。在他看来，齐筱玉的很多方面他都难以忍受，比如那种不愿讨好他的高傲态度。他不明白父母为什么就相中了这个女孩，但他早就下定决心绝对不和她发生瓜葛。他打了个呵欠，说道：“今天爸爸妈妈从外地开会回来，我得扮演好哥哥形象。刚才去学校接了表弟，现在来接妹妹回家。”

　　这时候洛可可才注意到那辆黑色奥迪车的后排座位上还坐着一个人，茶色玻璃后面似乎有一个小男孩的身影。那孩子低着头，一动不动地坐在那儿，对车外的一切都不感兴趣。她有些疑惑，因为她觉得那个身影有些熟悉。正在她苦苦思索的时候，南宫悟已经把妹妹推进了车里，自己也懒洋洋地和齐氏兄妹挥了挥手算是告别了，车子启动，扬长而去。

　　“哥哥，我送可可回去就行了。”齐筱玉望着南宫家的车子驶离，心情似乎出奇地好。

　　“好吧。”齐玟贤回答着，转而微笑看着洛可可，说道：“可可，希望你这两天玩得愉快。拜拜。”

　　“拜拜——”面对他华丽的微笑，她只能机械地说了句告别的话。当她看着齐玟贤走进别墅大门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惊奇地问道：“筱玉，你是说……你送我？难道你会开车？”

　　齐筱玉一脸无奈地看着她，像在看外星人，幽幽地说道：“你还真是不了解我。”说完便熟练地窜上驾驶座，对还愣在一旁的洛可可喊道：“拜托，你还想不想回家了？上车啊。”

　　她上了车，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她看着齐筱玉沉静而含笑的侧脸，她忽然意识到她对这个女孩还真是缺乏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