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华》堂暖米

11、CHAPTER 11

　　傍晚，正是放学之后大家闲逛的时光。天气微凉，秋天就是有让人冷静下来的魔力。此刻，坐在茶吧里的洛可可算是真正冷静下来了。

　　“我跟你说过了，那孩子有点魔症。怎么说呢？就是神经兮兮的。”齐筱玉幽幽地说道，右手拿着一根绿色的调羹棒，在一大杯浅棕色奶茶里搅来搅去，眼神却在茶吧的各个角落游弋。

　　这时候茶吧里并没有什么人，这家店开在高中附近就是一个错误，因为没有几个高中生会闲到要在这种地方消磨时间，如果有空闲的话他们会选择网吧或者是游艺厅。

　　洛可可绷紧了脸，她不是生气，是从头到脚都感觉到了深刻的莫名其妙，她说道：“是不是有钱人家的孩子都这么无聊？”

　　“一般来说，是的。”齐筱玉笑了，笑得像绽开的莲花。她有一张与哥哥很相似的美面，却有一颗深不见底的心，“不过话说回来，南宫甜的无聊和我们其他人的无聊是有区别的，而且区别很大。”

　　“什么区别。”

　　“她只有十一岁对吧？就因为这点你才对她放松防备对不对？”

　　洛可可点了点头。

　　“就像我看到你第一眼就知道你的童年一定不单纯一样，你看到她的时候也应该好好分析一下。一个正常发展下的小孩，怎么会在十一岁的时候就具有那种怪异的气质，而且喜欢的都是同龄人一点也不了解的东西。”齐筱玉还在搅拌着那杯奶茶，调羹帮和玻璃杯的撞击声十分清脆悦耳，而且很有规律，“一个年仅十一岁又满嘴星座占卜的小恶魔并不常见，但还是有的。”

　　洛可可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说道：“你是说她的不单纯是有原因的？那你为什么没事先告诉我？”她的语气有那么一点点责怪的意味。

　　“这个……”齐筱玉抱歉地笑笑，真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道：“这么多年来我还是习惯独来独往，和朋友相处也是我要学习的科目之一。另外，你打电话来的时候我恰巧心情不好，所以没心思提醒你。这确实是我的疏忽。”

　　洛可可很纳闷，因为她知道齐筱玉明明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的，可是为什么如今筱玉却说自己要学习和朋友相处呢？她抿着嘴问道：“那甄月呢？她是你的好朋友啊。”

　　“和她相处与和你相处是不一样的撒。”

　　“那你那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啊？”话刚出口的时候，洛可可已经想到了答案，“是因为……因为你哥哥的离开吗？”

　　“呵呵。”齐筱玉干笑了两声，轻声说道：“其实，我长这么大，和哥哥相处的时间很少。童年里几乎都看不到他的身影。他比我大七岁，他的人生基本上与我没有重合点。他从很小的时候就习惯四处漂泊，他醉心于认识这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多过于和身边的家人相守。所以，他不太在意父母对他的关怀以及我对他的依赖。或者也可以这么说，他似乎并不知道父母有多么关怀他，也不知道我有多么依赖他。他只有大学四年是规规矩矩安安心心地在D城读的，虽然期间他还偶尔会出国游学一下，但那都是几个月的事情。当我知道他打算大学毕业之后去巴黎的时候，我很难过，但又无能为力。哥哥是一个怎样的人，我早就知道的，所以我不该有过多的离愁别绪和多愁善感。”她迷离的目光聚焦到眼前的那杯奶茶上，流淌着清亮的哀伤。

　　“怪不得……怪不得你不去送你哥哥。你是怕自己受不了吧？”洛可可总算理解了齐筱玉的冷漠。她甚至为筱玉觉得心痛，因为她清楚地看到了这个富家女孩脸上戴着的厚厚的面具。

　　“别说这些啦，反正老哥也不会不回来的。爸妈已经想好了一个办法，就是以后我家的企业会叫哥哥打理，这样就可以把他绑在家里了，呵呵。”齐筱玉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转而说道：“还是说南宫甜的事情吧。你很想知道她的魔症根源对不对？”

　　洛可可虔诚地点着头，但此刻她心里却因为听说齐玟贤一定会回来而乐开了花。她并没有想到另外几个比较实际一点的问题，比如：齐玟贤即使回来那也是两、三年以后了，到那时候她还会那么痴迷于他吗？齐玟贤回来了以后还会是孤家寡人吗？齐玟贤还会记得她吗？这些她统统都没想到，她只是为了某人的必然回归感到安心。她甚至以为那个吻就是一个约定。

　　齐筱玉自然体会不到好友微妙的心理变化，继续饶有兴趣地说着南宫甜的问题：“其实，那孩子是很可怜的。她的母亲在生完她之后不久就跳楼自杀了，没有人知道原因。那时候甜根本不懂事，所以家里人都决定隐瞒她这个事情。但是六岁的悟已经记事了，据说他知道他母亲自杀的真正缘由，但具体是什么我还没有得到证实……”

　　“那个……”洛可可瞪大了眼睛打断她说道：“你说话的语气很像传播小道消息的八卦杂志记者。”

　　齐筱玉呵呵笑着，喝了一口奶茶，幽幽地说：“高官家里的私密故事可是很有可读性的，我这么感兴趣也很正常啊。你想不想继续听啊？”

　　“想。”这话回答得倒是很干脆。洛可可对私房事没什么兴趣，有这个时间她会选择温书。但她迫切地想知道南宫甜究竟为什么导演出那样一场闹剧，在她看来实在匪夷所思。

　　“后来都是悟负责照顾妹妹的。我家的吴妈从南宫家的一个管家那里套到的消息是：甜一直到现在和悟还是在一张床上睡的，他对妹妹的照顾简直达到了无微不至的程度。当然还有一个小问题，那就是悟并不是每天晚上都在家里过夜的。”

　　“吴妈……也这么三八？”洛可可咽了一口唾液，低头喝了一口绿茶。

　　“这怎么能叫三八呢？这是侦查能力。”齐筱玉振振有词地说道：“所以我和哥哥才会说我俩的感情比不上南宫兄妹的感情，因为他们之间真的是相濡以沫而且十分亲密的。悟在扮演着父亲和母亲的双重角色。”

　　“咦？”洛可可好奇地问道：“那他们的父亲呢？”

　　“那个叔叔并不是个顾家的人，他对孩子们的照顾很少，基本上一星期回家一次，查看一下孩子的学习情况。在甜六岁之前他在外面有另一个固定居所的。等甜六岁了，他就把那个女人明媒正娶回来，也就是南宫兄妹现在的继母。据说那个继母曾经给南宫叔叔生下过一个儿子，后来莫名其妙地死去了。有传言说那孩子就是七岁的南宫甜给毒死的。”齐筱玉的脸上露出可怕的冷笑，就像那些讲蹩脚鬼故事企图吓死别人的叙述者。

　　这三脚猫的伎俩还真是吓到了洛可可，她咬着嘴唇，问道：“可是我听到南宫甜说‘爸爸妈妈’什么的，那不就是说她管继母叫‘妈妈’吗？那她应该不讨厌继母吧？为什么要谋害亲弟弟呢？”

　　“啊呀。这个就不做讨论了，只是传言嘛。说不定那个小婴儿就是生病死掉的，和南宫甜没有关系呢？但有一点毋庸置疑，甜虽然口口声声管那个女人叫‘妈妈’，她却十分憎恶这个继母的。因为在她七岁的时候遭遇了一场绑架事件。”

　　“绑架？真正的绑架？”

　　“对。那时候她继母诞下的婴儿还不到六个月，被放在南宫家的别墅有专人看护。上初中的悟和刚上小学的甜都不在家。突然来了几个佯装清洁公司工作人员的人企图偷偷把孩子抱走以此来威胁南宫家交出赎金。他们的继母发现后，发疯似地要把孩子抢回来，可是那些人是专业的绑架团伙，手上的活儿都很干净，基本是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就把婴儿运上车了。她和歹徒谈判，歹徒要她出一大笔钱，可是一时找不到那么多现金，这时候正赶上甜放学回家，她的继母做了一个很可怕的决定，她用甜把婴儿换了回来，并保证会尽快凑足现金的。于是，甜就被带走了，当她趴在后车窗用惊恐和仇恨的眼睛望着继母的时候，她的心里一定翻滚着某种可怕的情绪。”

　　“她后来被救回来了吗？”洛可可又咽了一口唾液，因为她发现发生在那小女孩身上的故事还真不是一般的曲折离奇。

　　齐筱玉把奶茶喝到口里，认真地品尝着味道，幽幽地说：“那还用说，南宫叔叔一听说女儿被绑架了就到处凑钱，第二天甜就安然无恙地回到了家。只是她回来以后就发生了某些微妙的变化。这也是南宫家的管家跟吴妈说的，当时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也说不清。那之后几个月，小婴儿就死去了。甜对悟的依赖达到了一种病态的程度。像我们这些常和他家有来往的人都知道，甜那孩子的话是万万不能相信的。她为了引起兄长对她的注意简直是用尽了各种手段，有时候甚至会伤害到别人。“

　　“她为什么要引起兄长的注意？南宫悟不是很疼爱她吗？”

　　“那倒是。但你要明白，南宫悟的正常关心对于她来说是远远不够的。而且悟这个人十分爱玩，经常在外面厮混。特别是上了高中以后，谁叫他又生得一表人才的一张俏脸，当然会吸引很多狂蜂浪蝶咯。”齐筱玉一脸的玩世不恭，咯咯地笑着。

　　“他是你传闻中的未婚夫吧？你还把他说得那么不堪。”洛可可挑了一下眉毛，她发现自己还真是长了见识，原来不同的世界里发生的变态事情级别是不同的。

　　齐筱玉眨了眨眼睛，舔着鲜嫩的嘴唇，警告似地说道：“可可可可——你要记住，那个坏人不是我的未婚夫！我喜欢的人只有怀杨一个。”

　　“好啦好啦，知道了。你继续说。”

　　“甜对于哥哥找女人这件事是异常嫉妒的。也可以这样认为，其实她是个极度缺乏安全感并且有着强烈的受保护欲的孩子。所以她用了很多伎俩，刚开始只是装病而已，被识破多次以后她就装作受伤，后来发展到装作被绑架。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甚至伤害过无辜的人，有一次她在学校为了佯装食物中毒，还在一个班同学订的一大桶汤里放了泻药。当然，学校老师以为是送饭的餐馆的食物出了质量问题，还跟人交涉了半天呢，毕竟把一大群学生搞得上吐下泻根本没法上课。只有南宫悟很清楚那事情是妹妹做的。”

　　洛可可张大了嘴，一脸的不可思议，顿了半晌，才问道：“可是，她做这样的事情还是会被识破的啊。她为什么仍旧那么乐此不疲呢？”她终于明白南宫悟那句“看到你站在这里我就不担心了”究竟是什么意思，原来他是忧虑妹妹又会继续伤害无辜的人。

　　齐筱玉不屑地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说道：“那有什么关系？她并没有打算做得滴水不漏啊。就算被发现了即使惹那男人生气也够本了。”

　　“你怎么能够那么透彻地分析她呢？”

　　齐筱玉脸上的谈笑风生早已消失了，一丝阴霾幽幽地爬了上来，她落寞地说道：“其实，在很小的时候，为了引起哥哥的注意，我也做过一些傻事的。比如，装病。所以我知道那孩子究竟在想什么。”

　　天色很暗了，又一日结束了。和齐筱玉结伴走出茶吧的时候，洛可可在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和南宫甜这个可怕的孩子扯上关系了。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和南宫家的纠葛还没有真正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