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重回試煉 ...
-
「漫天妳没事吧？快点醒醒！」
头……好疼！是谁在唤她？
爹爹死了，朔风也死了，疼她爱她的人都不在了，还有谁会呼唤她？
后脑杓传来阵阵抽痛，疼得霓漫天皱着眉头紧闭双眼，一点都不想理会声音的主人。见呼唤得不到回应，对方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倒得寸进尺地拍打霓漫天的脸颊。
「漫天、漫天，快醒醒！」
──好吵！她什么都没有了，就不能让她安静地死吗？
霓漫天忍着后脑杓传来的莫名抽痛，以及耳边的不断聒噪，愤然睁开眼睛，一张着急担忧的清秀小脸立刻闯入她的视线，那张无比熟悉却又不应该出现在此的面容让霓漫天瞬间瞳孔紧缩──花、千、骨！
「漫天妳醒了！真是太好了！」发现对方已然清醒，焦急的花千骨顿时松了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欣喜，态度自然地朝霓漫天伸出手：「来，起来。」
霓漫天目不转睛地看着花千骨，对方眼里显而易见的关心让她嘴角扬起一丝似有若无的讥诮。
（花千骨，妳不是已经对我视若无睹了吗？为何又突然这样惺惺作态？想做给谁看？）
「漫天，妳怎么了？」见霓漫天坐起后便一动也不动沉默地望着她，花千骨还以为这位是大小姐脾气发作，于是便靠得更近些，想要搀扶霓漫天起身，「来、我扶妳起──唔！」
孰料一只手忽然压住花千骨脑后，接着她感觉到下唇传来剧痛，被意外突袭的花千骨下意识地立刻推开霓漫天，一阵微风拂过两人之间，不知名的浅淡花香逐渐转为浓郁，迅速在周遭弥漫开来，掩盖了原本应有的血腥气味。
愉悦看着花千骨的眼中流露惊惧，不再说着那些伪善言词，霓漫天抿去唇上残留的丝丝腥甜，相当满意自己行为所造成的效果，更有种粉碎对方伪善面具的解气快意。但是，霓漫天随即意识到不妥，花千骨是妖神，拥有洪荒之力的强大妖神，就算再无防备，也不该如此轻易被她所伤！
定了心神仔细打量眼前人，霓漫天此时才看清花千骨竟是束男子发髻，身上穿的也是男子款式衣衫，而且这装扮令她有种似曾相识的印象。
得意不过片刻的霓漫天瞬间懵了，不久之前，自己在七杀殿与妖神花千骨决死战，落败身亡的景象还历历在目，眼前又从哪冒出一个花千骨？这片树林草地又是什么鬼地方？
「我们在魍魉森林啊！漫天妳刚才被食人花攻击的时候撞到地上昏过去了。」跌坐在旁的花千骨怯怯回应道，只是因为双手摀着嘴，声音听起来显得有些模糊，但也足够霓漫天听清所有内容。
原来自己把疑问说出口了。霓漫天斜眼睨向花千骨，岂知竟吓得对方立时低头噤声，还往外挪开好几步，然而眼前处境实在太过匪夷所思，霓漫天此刻并无心情嘲弄花千骨的胆小反应。
魍魉森林？食人花？长留弟子入门试炼！？她没死？回到了过去？
得到明确提示，相关的记忆便如潮水般涌出，疑问也随之浮现。霓漫天蛾眉紧蹙，想不透自己如何能重回过去，难道是妖神的力量？或是十方神器的力量？可那人最后不是对她已经视若无物，还有心思这般玩弄她？大费工夫把自己送回过去，想让自己重新经历过去的所有不幸？
不！若果真如此，她霓漫天绝对不会、也不允许自己重蹈覆辙！
当霓漫天从纷杂思绪中回过神时，发觉花千骨的位置居然离自己近了些，采取一手持剑一手摀嘴的姿势小心翼翼打量四周，模样虽有些可笑，看来倒像是在守护自己，不经意间触动霓漫天心底最深处的那片柔软。
曾经，她是真心想和花千骨做朋友，并且保护这个傻丫头的。霓漫天看向花千骨的眼神变得柔和许多，却见花千骨忽然一脸惊恐地举剑朝她刺来，然而两者距离相隔太近，霓漫天侧身反应再快，也仅是堪堪避过花千骨的剑锋。
──她竟然被花千骨的装模作样给骗了！
好不容易松懈心防的霓漫天怒意陡生，当下全神凝聚起所有内力，正想予以反击时，身后突然传来「噗」地一声轻响，循声望去，竟是一株张开血盆大口意图偷袭的食人花倒在花千骨的剑下，而其他被异香吸引过来，埋伏在远处蠢蠢欲动的食人花群，在同伴倒下后，眨眼间便飞快跑得不见踪影。
她误会花千骨了？霓漫天见状不由愕然，刚凝起的杀心也缓缓散去。
花千骨不放心地又戳了那株食人花两剑，确定它已经死透了不会再暴起伤人，才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拖着木剑低头踱到霓漫天身旁，嗫嚅道：「漫天对不起，它来得太快了，我来不及提醒妳。」
纵然再怎么痛恨那个远在七杀殿的花千骨，眼前人刚才救了自己毕竟是不争的事实，偏偏对方还如此低声下气，一副不知所措小媳妇模样再度勾起霓漫天的心软，让她无法如往常般对花千骨恶言相向，更遑论她还险些误伤对方，差点恩将仇报的尴尬情绪烧得她脸皮发烫。
「看在妳帮了我的份上，这次我原谅妳。」霓漫天刻意地拍打身上尘土，拉不下脸道谢的她只得故作高傲。
（咦？漫天恢复正常了？）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别扭，正用木剑在地上画圈圈的花千骨惊讶抬头，恰好对上霓漫天微微泛红的耳根与侧脸，于是花千骨大着胆子主动握住霓漫天的手，是暖的，太好了！
方才漫天从短暂昏迷中醒来，突然又是咬人又是用冷冰冰的眼神看人，简直像换了个人似的，差点吓死她了，还以为在长留的弟子试炼又遇到那些脏东西呢！幸好，漫天又恢复成原来样子了！
虽与霓漫天相识不过数个时辰，花千骨其实挺喜欢这个新朋友的。尽管漫天的确有点儿高傲刁蛮大小姐脾气，性情却很率直，不仅在试炼中率先出手救了她，又主动说要与她做朋友，更没有因为知晓她的惹祸体质而抛下她离去。
花千骨开心地牵着她的手，半点没有放开的意思，许久不曾与「宿敌」如此亲密相处，霓漫天感到浑身的不自在，想要甩开对方，可是花千骨脸上毫无虚假的喜悦情绪，令她生出迷惘。
参与长留弟子入门试炼之时，她与花千骨只是初相识，一切恩怨尚未开始。此刻的花千骨还是那个天真单纯情绪易看透的傻姑娘，她把过往累积的所有恨意强加在眼前人身上并不公平，倘若真的可以重来一世，她还要从开始就执着地恨着花千骨吗？
「漫、漫天？」察觉身边人又开始走神，花千骨紧张地吞了口口水，松开手中木剑，伸出五指在霓漫天眼前快速晃动。
（呜，漫天不会又变成刚才那种可怕的样子吧？）
抓下眼前那只扰乱思绪的手，霓漫天正要开口说话，随即被花千骨唇上显眼的咬痕给引去全部注意力，那是先前一时头脑发热的「杰作」。
少女嫣红柔软的嘴唇像是刚绽放的娇嫩花瓣，方才粗暴刻下的伤口已经止住血流，暗红色的血肉痕迹仍有些怵目惊心，让从不认错的霓大小姐难得升起些许愧疚之情。
「妳……」
「骨头！骨头！妳的手没事吧？」
一名书生打扮的俊秀青年不知由何处莽撞冲出，边嚷嚷着边把花千骨径自拉过一旁，着急地对她上下打量查看。突如其来的干扰者，打断了霓漫天的话头，同时也打散了霓漫天盯着花千骨嘴唇时心头隐约浮现的异样感。
异朽阁主，东方彧卿。
瞇眼瞪着那道突然闯出的青色身影，垂落的衣袖适时掩住霓漫天倏然紧握的拳头。
上辈子因为和花千骨作对，她吃过异朽阁不少苦头，而异朽君的处处维护让她对花千骨更加看不顺眼，说东方彧卿是催化她对花千骨恨意的推手也不为过。若说她对花千骨尚且存有一丝最初的善意，对东方彧卿能有的，便是纯然的厌恶及恨意。
一道冷冽光芒飞快闪过眼底，霓漫天若无其事转过身拾回掉落的木剑，顺便整理因为打斗翻滚而凌乱失态的仪容，藉此平复自己的心绪。
「现在」的霓漫天并无理由痛恨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男子。
东方彧卿不嫌肉麻地表完深情之后，嘻皮笑脸立刻换上一脸凝重：「骨头，妳的嘴怎么了？」
冷不防被问到伤口由来，花千骨微愣，一双眼珠心虚地左右乱转，视线掠过霓漫天身影时，两颊瞬间飘起可疑红晕。「啊！这个、这个……刚才躲避食人花的时候不小心咬伤自己了！」
「是吗？我看着不像。」
「……」
好不容易想出完美理由的花千骨词穷了，只能用目光向霓漫天求助，让她自己解决这个麻烦。
霓漫天甩甩衣袖，瞥了东方彧卿一眼，冷哼道：「本来保护一个人就挺累的了，又来个累赘！」
这句话听着似乎什么都没有解释，又似乎有那么点同意花千骨说法的意味，东方彧卿拧着眉头，显然很不满意这样模棱两可的敷衍，更不明白自己如何就招人厌了，头上还莫名被冠了个累赘的称号。
「唉呀！东方，你就别问了！我们还是快点走出这座森林吧！」不愿东方彧卿继续在细节上追根究柢，花千骨伸手推着东方彧卿转身迈步，强硬而拙劣地结束了话题。
夕阳西下，天色逐渐变得昏暗，已经持续走了个把时辰的霓漫天与花千骨、东方彧卿一行人仍然看不见魍魉森林的尽头。
不知由何处传来的钟声骤然响彻整座魍魉森林，同样还在森林中打转的考生们纷纷好奇抬头张望，试图找出钟声来源，好为自己指引出口。
『各位考生，恭喜你们，今天的考试到此结束。明天日出前，你们便通过第一关。』主考官落十一带着笑意的说明同样穿透魍魉森林的每个角落，清晰传入每位考生耳中。
提心吊胆了大半日，生怕自己在试验中被淘汰的考生们，闻言后不约而同露出放松神情，第一天的考试结束了，终于可以休息了。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重回試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