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雪作人间客》花絮一朵

21、转/夜明珠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认出我的？”

　　“你编瞎话也该过过脑子。”

　　陆小凤不假思索说道，

　　“包打听分明不懂武功，凭那瘦小身板，也能不眠不休追我们三百里地？别说累坏马了，就是他自己也受不住。也就是凭你的轻功，才能在这须臾片刻间赶上我们，见了面连大气也不喘。”

　　“罢了，我本来就没期望能骗过你们，何况就是骗过了你这只臭小鸡，也还有花满楼在，露馅是迟早的事。”

　　“司空兄，你为何要冒充包打听？”花满楼问。

　　“我这不也是为了把方才的话说给你们听嘛。”司空摘星答道。

　　陆小凤又问他：“那你为何不直接告诉我们，何苦费尽周折演这么一出？”

　　可司空摘星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他坐在桌前，忽然垂头丧气起来。

　　“陆小凤！”他道，“我们是不是朋友？”

　　“自然是朋友。”陆小凤看他一脸为难，并不像装出的样子，便认真答复道。

　　“那朋友有难，你帮不帮忙？”

　　“那得看是帮什么忙。”陆小凤说，“天底下可以帮的忙多了去了，可未必件件都要找我陆小凤。”

　　“如果说这个忙非你不可呢？”

　　“那我总得先听听看是怎么个‘非我不可’。”

　　“你要是这么说，我就权当你是答应了。”
　　司空摘星的表情顿时松懈了不少。

　　陆小凤自然是会答应。
　　明知道他怕麻烦，却还是托他帮忙，偏偏又是这样非他不可的事情，怎么有拒绝的可能。
　　况且他也很想知道，是什么事不得不让司空摘星露出这样的表情来拜托他。

　　“不过你知道，我现在很忙，你的故事最好能简单些。”

　　三人重又聚在桌前。

　　司空摘星迫不及待的开口：“约莫一个半月前，我接到一个特殊的委托。”

　　“是什么委托，竟也能让你感到特殊？”

　　“能找上我的，自然不会是别的事，那人要我帮他偷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那人要我去江南花家，为他偷一块玉石。”司空摘星说道。

　　“莫不是这一块。”花满楼取出那块羊脂白玉道。

　　司空摘星端详了片刻，说：“不错，就是这一块。”

　　陆小凤问他：“你可知那人是谁？”

　　“不认得。”司空摘星道，“与我洽谈的似乎只是一个戴着黑金面具的手下，每次也不说话，只是把写有要求的信带给我就走。”

　　黑金面具！陆小凤没声张，又问道，

　　“信？”

　　“对，信里就写着这一个请求。”司空摘星道，“不过，翻来覆去的送了好几次信，我也没答应他。”

　　“看你现在这么棘手的样子，对方威胁你了？”陆小凤问，“可你又有什么好被人威胁的，以你的轻功，说跑就跑，谁能威胁到你？”

　　“因为这个。”
　　说着，司空摘星忽然伸手探入囊中，只见他取出一枚黑布锦囊，他稍稍扯松锦囊的系带，一道幽幽的光就探了出来。
　　陆小凤伸出脖子一看，不由得大吃一惊。楞是他，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
　　“对，这就是！”
　　原来那黑布锦囊里裹藏着的，分明是一颗鹅蛋大小的浑圆夜明珠。
　　这是天下间最大成色最好，同时又是发光最均匀形状最圆润的一颗夜明珠。只是，它此时本应该安安稳稳的镶嵌在这个国家最高统治者的金丝冠帽之上，而不是放在这样一个粗糙的黑布包里无人问津。

　　司空摘星把锦囊扎好，叹着气说道，“这是趁我不注意时跟最后一封信一起送来的，据信上说，这便是定金。等我意识到它是什么的时候，这东西已经握在我手里了，都不知该怎样还回去。”

　　“此事非同小可，这可是皇帝冠冕上的夜明珠。”陆小凤压低嗓子，用只有他们三人才能听见的音量说道。
　　“花满楼，你怎么看。”

　　“当今圣上每在早朝时必会佩戴缀有此颗夜明珠的冠帽，夜明珠失窃，势必龙颜震怒，按理说此事必会弄得沸沸扬扬，可如今仍未传至天下人耳中。想必是一经失窃，圣上就已经下旨秘密追查，暂不外传。”花满楼如是说。

　　“可这件事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都快近两个月了还是追查无果，很快等追查时限一到，当今圣上耗尽了耐心，必然就不会再顾忌颜面，旨令天下全力搜捕。”陆小凤道。

　　“真到那时，我可就死定了。”司空摘星说，“信上写的明明白白，三个月内，我要是不能把他们想要的交出去，就会有证人出来指认我，全天下都会知道是我偷了这夜明珠。”

　　这下陆小凤也明显感到，司空摘星真的是摊上大事了。
　　“要说不是你偷的，放眼天下还真没人会相信。”

　　“可不是，能偷进紫禁城，于守备森严的皇宫内院不动声色，不为人察觉的情况下偷得金丝冠上的夜明珠，除了我自己，我也想不到还有谁有这个能力做到。”
　　司空摘星道。

　　陆小凤知道，这并不是什么自卖自夸，而是除了他司空摘星，陆小凤也想不出这天底下有谁能干出这样不要命的事还能全身而退。
　　不，除非……那个偷东西的贼，本就是皇帝身边的人。
　　宫女也好，太监也罢，若是这类人，这便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但此时此刻，夜明珠的的确确在司空摘星手里，即便现在随便找个地方丢掉，一旦当流言散布到江湖上也没可能撇清关系了。再者，想要放回如今防守更加隐秘的紫禁城，也是天方夜谭。
　　“所以，你要我帮你的忙……”

　　“司空兄。”
　　陆小凤还没说完，花满楼就开了口。
　　“是不是只要有这块玉石，就能救下你的命。”

　　“花满楼，等等。”陆小凤说，“我也想救这猴精，可事情还没到这一步。”

　　“不不不，你们两个先别说话。能不能先听我说完。”
　　司空摘星打断他们。

　　“其实，我一开始迫于无奈，还是决定去偷偷看。所以，我去了花家。”

　　“你真的去花家偷玉石了？”

　　“是，一开始，我不答应他们是因为我和花满楼也算是朋友，去朋友家偷东西总是怪不好意思的，可这不是性命攸关吗，我总要去看看这连累我搭上性命的，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少废话了，捡点重点的说，当初偷我东西时怎么就不见你愧疚。”陆小凤道。

　　“可后来吧，我把整个花家都翻找了一遍，甚至……”他看了看花满楼，不好意思的说道，“甚至连书房的密室也去看过了，却根本没发现有这样一块玉石的存在。”

　　“因为那时爹早已经将玉石移交给了我。”花满楼说。
　　这件事除了他们三人外无人知晓，任凭司空摘星偷术再精湛，也只能是扑了个空。

　　“怪不得我怎么也找不到。”司空摘星道，“后来我还去了你那几个兄弟家里同样也是一无所获，回来我又听花平说，花老爷老早就去了少林寺，便索性也跟去看了看。结果，谁知我一去，就碰见了那样的大事……”

　　“等等，你该不是说，那天在少林发生的事情，你全都看见了？”陆小凤惊讶的问。

　　“是的，我全都看见了……”

　　司空摘星开始缓缓向二人讲述自己的所见所闻。

　　就在三日前，他凭借着轻功和快马，没怎么费力就赶到了少林，偷偷上了山，只听说花如令正和空闻方丈在房中下棋。

　　天色渐晚，他躲在屋外暗处，攀在窗上还没来得及听见里面二人的动静，就忽然看见屋内烛影闪动，似有人影纠缠，待他掀开窗隙查看，竟赫然见到空闻大师已然中暗器倒地不起。

　　而一旁，花如令业已口吐鲜血仰倒在地，一个带着面具的黑衣人拿剑抵着他，不停的向他询问着什么……

　　“戴面具的？”陆小凤问。

　　“是，戴着黑金色的暗纹面具，与那个给我送信的手下戴的是同一款。”

　　“那人就是假骆雪梅。”陆小凤笃定道，“他当时在问什么？”

　　司空摘星不知他口中的假骆雪梅是谁，只回答道：“我没全部听清，只听见一句‘……老秃驴给你的东西呢，快交出来！’，后来他见花如令不答，便想要挥剑，我连忙大喊‘有贼，有刺客！’，那人就立刻从另一面窗跑了。”

　　“你没追？”

　　“我只追进了屋，花老伯就喊住了我。”

　　“我爹他……”

　　司空摘星叹了口气道：“他中了一掌，看上去伤的很重，但还是执意喊住我，要我去空闻大师枕下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此物。”他从怀中取出一本书册。

　　陆小凤接过来一看，这是一本已经泛黄折旧的金刚经，但他翻开扉页，那里用好看的字体写着一个“花”字。

　　很显然，这是一个署名。
　　这样旧的一本经书，自然不会是花如令的。

　　“是大伯的经书。”花满楼说，“爹为何要你取走这本经书？”

　　“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取走书交给你，之后就晕了过去，待我再要去追那个黑衣人，只可惜已经追不上了。后来少林那一众的和尚们都发现了空闻方丈身亡，花如令重伤，一时间群情激奋情势混乱不堪，我发现这事情已经严重到光凭我一人无法解释的地步，只好先带着这经书出来另想办法。”

　　“那你也没必要冒充包打听来接近我们。”

　　“我只是怕那黑衣人已经认出了我。还是稍微化妆一下再跟上你们会比较安全。”
　　司空摘星道。

　　“所以，臭小鸡，还有花满楼，我这个忙，你们现在是非帮不可了。这玉石我偷到偷不到已经没有意义，倒是这戴面具的混蛋，现在是我们共同的敌人了。”

　　“无论如何，先上少林。”

　　陆小凤站起身，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