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暮云春树》不言

18、那能寂寞芳菲节

　　明媚的阳光穿透茂盛的树枝，在地面印下斑驳的圆点。清风顺着窗户溜进安静的教室，拂过在座少男少女的衣角发际，拂过桌面上平躺着的课本，泛起一阵“唰唰”的声响。
　　相对于课堂上无论是否有认真听课的同学而言，此时的暮叶正好整以暇地捧着一束洁白的百合、晃啊晃地行走在通往东京综合医院的正确道路上。若不是上次发生太多惊吓，他也不至于忘记还能问路这件事而辜负表哥的盛情邀请，迷失在人生的众多十字路口上。
　　怀揣着一丝愧疚，暮叶敲响从表哥那儿打听到据称是幸村的病房。在等待许久都无人应门的情况下，他转动把手推开那扇淡蓝色的门，室内的一切便都一览无余地坦陈在他面前。明晃晃的窗户洞开，微醺的风拂面而来，将天蓝色的窗帘飞扬起一片汪洋。阳光斜斜地照过来，明亮了满室，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翻滚舞动。床头整齐地码着一摞书籍，室内整洁得不像一间病房，却空无一人。
　　暮叶踮着脚尖，怕打扰这一室的安宁，将那束纯洁高贵的百合端正地插在雕花饰的玻璃宽口花瓶里。遂轻轻地带上房门，将满室的宁静安详重新关于门内。
　　“护士姐姐，请问在这间病房的幸村到哪里去了？”暮叶礼貌地叫住一位护士，指着病房说道。
　　“哦，是那个漂亮的男孩子吧？他应该在天台吧！”某护士闪着星星眼。真是个卡瓦伊的孩子啊！
　　“谢谢！”暮叶道了声谢，就蹦蹦跳跳地往楼梯的方向而去。
　　在天台的玻璃门外踌躇半天，暮叶才下定决心，缓缓地打开那扇隔开天地的门。那一抹优雅高贵的身影背对着他，隔着铁丝网遥望着远处的风景。暮叶突然很想问他这样看出去的风景不会残缺吗。天空很蓝，也很干净，没有云，只有撩拨人昏昏欲睡的风。可是曾经暮叶见过的举止优雅难掩霸气的王者却看了很久，很久。
　　暮叶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有选择沉默。当他觉得盯着的双眼微微有些酸胀的时候，幸村曼妙的声音自前方飘荡过来。
　　“是谁在那里？”
　　然后，暮叶便看见有一股略带着凉意的微风吹起紫色的发丝丝飞扬，吹起绿色的衣角，白皙精致的锁骨在阳光下泛起一层透明的光泽，却显得如斯苍白。那波光粼粼的紫罗兰双眸轻轻一眨，便带起风情，万种。只是广袤的紫色里却有着浓得化不开的忧郁和深深的寂寞，如扼住呼吸般一分一分地缠绕着人心，缠得生疼。
　　“我是绫濑叶子，还记得我吗？幸村君！”暮叶有些局促地指着自己的脸。刚才幸村不经意间的一回身，竟给自己一种“娇软不胜垂，瘦怯那禁舞”的错觉。哦，天呐，他究竟都在想些什么？
　　“是你，短发的模样我都认不出了。”在端详许久之后，幸村眼中的困惑烟消云散。美如紫鸢花的眸里朦胧得好似蒙上一层雾气，点点笑意铺展开来，点亮星辰。
　　“呵呵，反差是有些大哦！”暮叶搔着脑袋，柔软的发立刻纠缠紊乱在一块儿，歪着头以无比认真地语气说：“其实幸村君你很漂亮呢，可以算得上是‘一笑倾城，再笑倾国’的美人了！”
　　幸村有瞬间的讶然，随后，眼里的笑意愈加浓重，摇着一根手指，有些无奈地说：“形容男孩子是不可以用漂亮的哦！”
　　“为什么呢？这都是事实呀！”他恐怕是她见过最漂亮的男孩子了！暮叶不解地瞪大一双美目，眉心微微地蹙起。
　　瞧见他一副憨憨的模样，幸村哑然失笑，精致如女子的脸上挽起一朵天地都为之失色的出尘笑花，闷着声音答道：“大概，这样会让那个男孩子不高兴吧！”
　　“不高兴么……”暮叶偷偷瞟了瞟他，心下纳闷，他都笑成这样了还会不高兴么。随即，心思一转，得出结论，果然能当上部长的都非常人也！
　　“呐，我可以叫你叶子吗？绫濑总感觉会和绫濑部长混淆。”幸村笑意盈盈地看着她。
　　一丝愧疚横亘在心头，硌得发慌。他们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把自己当作朋友吧，没有抵触，也没有刻意的礼貌。可是自己在初见时就欺骗了他们，糟蹋了他们的诚意。
　　思及此，暮叶一转身背靠上铁丝网，低垂下头，嗫嚅着说：“其实我不叫绫濑叶子……”
　　“我知道！”刚起的话头就被截住。
　　暮叶吃惊地抬起头，满眼的不可置信，担忧也一点一点地晕上黑耀石般的眼眸。
　　“其实当时在你介绍自己的时候，我就注意到绫濑部长的表情。后来柳也曾去青学调查过，结果并没有绫濑叶子这个女孩子，倒是有……”幸村波光横来，眼角微微一挑，“一个叫做绫濑暮叶的男孩子，据说还是网球部的经理。”
　　听了他的话，暮叶生生将惊呼都吞咽回肚子，惊惶地不知所措。最终，低下脑袋，低低的声音传来：“对不起……”
　　“呵呵……”幸村轻笑出声，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调侃，“其实这并没有什么，每个人总有些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一排黑线唰地滑落在额前，为什么这话听着就是很别扭？暮叶颇为无奈地看着那笑得风生水起的美人。
　　“啊，我还是叫你叶子吧，这样比较亲切。”幸村温和地看着她，“还有，下次撒谎要记得打草稿。”
　　暮叶咬牙切齿地看着笑容可掬的幸村，恨不得扑上去撕他的嘴，管他什么倾城倾国的美人。同时又哀叹自己的不幸，当初怎么会认为他是风度翩翩的贵公子，为什么这里狐狸和腹黑到处横行？相较之下，还是部长大人比较安全。
　　临走前，暮叶忍不住叹息一声，悠悠道：“幸村，我相信你一定可以从病中康复，站在那众人环绕的球场上。所以，不要忧虑，不要胆怯，向着心的方向勇敢前行。”
　　说罢抬腿便走，徒留目光逐渐深邃的幸村。

　　另一边，今天的网球部异常沉闷。
　　“怎么今天越前和绫濑又没来？”趁着休息时间，桃城终于问出了憋在心里好久的问题。
　　“听说是病假吧！”如沐春风的不二指向堀尾的方向，“不过应该去问他才比较清楚吧！”
　　于是无辜的堀尾被菊丸大猫拽过来向他们报告情况。
　　“越前的话看上去应该没有生病吧，至于绫濑，他今天根本就没有来上学。”
　　说到最后，堀尾哭丧着一张脸，学长们的眼神真的好恐怖哦！
　　“难道小可爱真的生病了？那怎么办喵？”菊丸趴在大石背上，神色焦急。
　　大石苦不堪言，这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得纠结地张着一口白牙，那模样活脱脱就是一条渴死的鱼艰难地开合着嘴唇。
　　神出鬼没的乾突然从背后掏出一只盛满了诡异色彩的液体，咧开嘴：“他平时只要有喝我的蔬菜汁，体质就不会这么差了。”
　　众人冷汗直冒，你这算是在打非法广告么，绫濑要是把这些喝下去恐怕就要倒地不起了。
　　手冢淡淡地瞥了乾一眼，闷声不响地走开了，面无表情的俊颜辨不出任何神情。
　　不二望着手冢离去的背影，一抹莹蓝瞬间闪过，随即脸上马上就换上一副很有趣的样子。

　　晚归的少女唱着小曲儿晃荡在回家的大道上，但当她看见自家家门时却诧异地顿住了脚步。
　　一抹俊朗的身影伫立在赤红色的门前，头顶笼着一片橘红色的光霞，茶色的发被染上点点的金黄，低垂着的桃花眼似乎在倾诉着丝丝情意。少年忽的抬起狭长的眼，仿若漫天的彩霞都失了颜色。当眼神触到不远处的少女时，神色间好像松了一口气。
　　两两相望，好似遥望了千年。
　　少女在惊讶之后，素净的脸上立刻就浮现出惊喜的笑容，拽紧了背包带急急地奔过来。
　　奔走太急的她来不及刹车，眼看就要撞上去，俊朗少年伸出一双微带薄茧的手扶住她的身子。在她站稳之后，少年也不急着放手。微低着头，用一双醉人的凤眼凝视着怀里的人儿，深刻的眼角透着莫名的情愫，隐约还能感受到她的喘息萦绕在胸膛。
　　“大人！”闪烁着的墨色眼眸里印着少年的身影。
　　“嗯。”有些不舍地松开手，清冷的声音里带上了星星点点的柔情，“你没事就好。”
　　“哎？”暮叶莫名地睁大眼。
　　“暮叶……”长久的沉默之后，部长才继续说道，“明天见！”
　　“嗯？哦，明天见！”暮叶此刻有无数的问号盘踞在心头。
　　她目送着手冢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直到那一抹俊挺的身影消失在转角，才收回困惑的目光。可是她不会想到他刻意绕远路来到这里、又等待这么久，只是为了问她一声是否安好。
　　天边的落日慢慢下沉，连带着橘色的晚霞也缓缓褪去艳丽的色彩。倦鸟凌空而起，扑楞着翅膀往巢的方向飞去。

作者有话说

　　老话,还是老话.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因为有你们的支持,所以我才有毅力写下去.在此特别感谢MAY的长评,还有艾莉、MAY、小卉、徘徊等等一如既往的追文，谢谢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