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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及笄 ...

  •   时光匆匆,当碧林里的积雪全化为春水,汇入小溪流入碧波池时,我已经能弹两首二师姐最欣赏的当世名曲,制作最简单的人皮面具;当知了在树上开始聒噪时,我就会用它们来练习我的听声辩位,或是在黑云如墨,暴雨倾盆时在密室炼我丹药,就算万一爆炸也好推说是雷声作怪。而当树叶再一次枯黄,我已经学到了五师姐六成的本事,到达了医不死人,却能恶整坏人的程度,而四师姐那儿我却只学会了摆能迷惑敌人辨不清方向的乱影阵,不过奇门遁甲的常识,简单阵法的识别和破解之法她倒是给我讲了不少。

      可叹我除了原本有的冥玥心法和爹爹留给我的《驭气培元》练熟了之外,这一年清心洗髓经我只练到能解穴的地步。至于解毒那块根本就没碰过,因为娘始终狠不下心让我真拿毒药来试,我又不是有自虐倾向,自然也就作罢了。

      原本的计划还要向六师姐学软鞭,和三师姐学短兵器的,可惜我留在宫里的日子不多了,想学也来不及。今年我十五岁生日要行成年礼——及笄,之后要出宫一年完成宫主也就是我娘给我的任务。江湖水深,而我的武功最多也就只有防身保命的水平,为了我在江湖上行走的时候多些经验,几位师姐在我行礼前这几天给我来了个实战特训,搞得我腰酸背疼腿抽筋不够,为了恶补我的江湖经验,每天还要编好几个不同的剧本给我演“小品”,以生动典型的方式告诉我江湖险恶。

      明天就是我十五岁生日,大师姐一定会回来了吧。我躺在床上如是想着。走了一年,真是怪想她的。
      回想当日我去无影居的那夜,六师姐正在和大师姐讲晚宴上没有言明的江湖秘闻,见是我来了,也没有回避,示意我坐下,然后六师姐娓娓道来。
      原来她昨夜已回到宫中,受了点伤。还没治疗就先去了娘亲的清宁殿禀告这些天查探得来的消息,为的是不让绝影堂或是奉天教的人有对落玉宫下手空当。其实晚宴上六师姐所说的是经过娘亲授意可以说的部分,换言之就是删减过的真相。而娘的用意一方面是不愿引起宫里不必要的恐慌,二是不愿我过早的参与江湖争斗。

      雏鸟终究要飞,只是需要过硬的求生技巧和足以翱翔天际的翅膀。而在娘亲的眼里我两者皆无。当然这我自己推理得出来的。
      大师姐道:“师傅这么做合情合理。你也别想太多,更不要妄自菲薄。”
      我有点黯然,但给了她们一个无所谓的微笑,道:“没关系的,她也是为了我们大家好。其实现在的我去面对江湖实在是太嫩了,脑筋不灵活,没有江湖经验不说,打不过逃不了的身手的简直就是去送死的。”

      “依依。”大师姐和六师姐齐声道。
      “我只是实话实说么。”我撇撇嘴道。
      大师姐道:“依依,我走了之后,你想听江湖上的事可要多来无缘这儿跑跑,你不是还想学她的软鞭么?”然后又转头对六师姐道:“无缘,我不在的时候,依依你就多照看着。你那些保命防身的本事多教教她,至于那些花里胡哨的就算了。”
      “什么花里胡哨的?”我好奇问道。
      “没什么?呵呵。”六师姐颇有此地无银的回答。
      “哦。”我表面上没多问,可实际大师姐走后没多久还是被我从六师姐嘴里撬出来了。
      说穿了不外乎就是择偶标准啦,男人心里啊,要不就是怎么打扮看起来楚楚可怜抑或是看上去妖艳惑人。稍微和她特长有关的就是知道了从哪里可以打听到最新的小道消息。

      “依依,我走了之后要听师傅的话,你...明天不用来送行。”说到后半句,大师姐别开了看着我的眼睛。
      “六师姐,我好像有点饿了。”好吧我承认这是个很拙劣的借口。为了增强说服力,我还眨巴眨巴我的大大的丹凤眼,用近似小狗的无辜眼神看着六师姐。
      “那我给你去厨房弄点好吃的。”六师姐微笑着说完,起身离开了我们的视线。

      “你有什么想问的?”大师姐道。
      “你没有什么想告诉我么?”我狡洁一笑反问她。
      “你受伤之后,变了很多。”大师姐认真地看了我一会儿,缓缓道。
      “那是变好了,还是变坏了?”我明知顾问道。
      “平心而论无论是对落玉宫还是师傅来说,你越发有一个少主应有智谋和胆识了。”她惋惜的一叹又道:“只是,对我而言,依依离我越来越远了,还是说...”她凝视着我的眼睛,字字珠玑道:“依依早在遇袭的那夜已经死了。”我惊讶地看着她,微张着嘴。她接着语气淡漠道:“活着的只是落玉宫的未来的宫主。”
      用得着这么直白么,我无奈地嘴角一牵,露出苦笑道:“那你现在认为呢?”
      “你告诉我。”大师姐幽幽道。
      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肯定道:“我是依依,但我也是落玉宫的少主。”

      这么挑明了告诉她,她又会如何选择呢?像以前那样宠溺爱护我,还是将担任辅助佐理我的左右手。这是个难又不难的抉择:亲人还是下属,姐妹还是主仆。这两个身份其实很矛盾,但有些人兼而顾之,可结局往往就不尽如人意。即便是小说里的人物,可韦小宝也算是个典型了,不但和皇帝称兄道弟还是他的心腹大臣,最后也有恐于伴君如伴虎,避走他方了。
      大师姐当然没看过金庸老爷子的《鹿鼎记》了,可以她在江湖摸爬滚打得来的经验来看,这次可不是确定身份的简单选择。14年的姐妹之情,一句话就不得不埋藏在回忆里,在现实中烟消云散,只为了保证处事的客观立场。大公无私,处处站在落玉宫的角度,这可不是一般人能办到的。古往今来,又有几个人能做到任人不惟亲,举贤不避仇的。

      她闻言,久久不语,眉头深锁,在心里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若是平日也许这样无妨,可六师姐随时都可能回来。我不想因为我和大师姐现在单方面的选择而破坏了落玉宫目前的和谐宁静。
      想到这,我不由叹了口气,无力的感觉从心蔓延到四肢,于是勉强振作道:“你若想不好就不要想了,让我来想吧。你明日之后要面对比这更复杂的问题。也许下次你回来的时候,我回给你答案的。”
      她听后,脸上恢复了些许笑容,道:“江湖上的斗争岂止是复杂。”想了想后又道:“待你及笄之礼,我会回来,无论你最后的选择是什么,在此之前,我依旧是那个最疼惜宠爱你的姐姐。”
      “一言为定。我等你回来。”我疲累地一笑。
      随后,我们二人皆不约而同的笑了。‘我等你回来’通常都是言情小说里,女主最常用的台词。
      思绪一转,我问道:“今晚的宴席,可是一出戏?”
      大师姐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我莞尔一笑道:“我坐你们二人中间,你和娘亲挤眉弄眼地唱双簧我怎会不知。”
      “双簧么。”她轻声喃喃道。
      人一累,眼神儿和耳朵就有点迟钝了。“啊?什么?”我问。
      “也不全是....”大师姐欲止又言道:“师傅她有她的考虑。”
      “哦。”我现在除了哦,还能说什么。她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摆明了就是不想告诉我么,任谁再笨也该听出来了。

      当一切又将回归寂静的时候,救星到了。
      “依依,厨房还有锅银耳汤,我就给你热了热。”六师姐很成功地救了场。
      “谢谢六师姐。”我打起精神,冲她甜甜一笑。
      “吃完就回去休息吧,看你眼皮都耷拉。”大师姐道。
      “哦。”我闷闷道。心里暗想,她们八成是有悄悄话要避着我谈吧。于是,我后来乖乖的回房去睡了。但我的猜测并没有失误。我驻足在离无影居很远的鹅软石路上,看着那书房里的烛火直到禁不住倦意离去还未熄灭的期间如是想着。
      我懒得思考那所谓的真相是什么,就算她们不告诉我,我也猜到一二了,只是不愿去求证。因为它往往让人难受,这可是我的经验之谈。

      看着天色,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少主,少主!”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又响起了。
      “让我再睡一会儿。”我懒得睁开眼,翻个身继续。
      一旁的梅蝶急得牙痒痒,突然嘴角一勾露出坏坏的笑。“少主,姐姐回来了。”她在我耳边小声说。
      “嗯?”我应了声。
      “你日思夜想的大师姐回来了。”她在我耳边继续道。
      “啊?”我立马坐起,“哪儿呢?”声音哑哑问。
      “自然是回她自己的多宝楼了。”懒洋洋地看着神采飞扬的梅蝶,想来这近一年来,她对大师姐也是很想念的,难怪今天心情这么好。
      “什么时辰行礼?”我慢慢爬下床,揉揉眼问她。
      “辰时。”梅蝶熟练地帮我理好里衣。
      “那我还有时间吃早饭么?”我很配合地把自己的头发从衣领里撩出来,半眯着没睡醒的眼睛。
      “实在不行,边走边吃。”她一边调侃,一边给我套上淡紫兰色的外杉。

      这一年来,我习惯了有她在身边照料我的一切。她总是很能清楚我的心意,在我睡眼惺忪的时候就帮我料理好衣裳和发型,在我半迷糊的时候让我吃完早饭。我有空的时候陪我聊天下五子棋,无聊寂寞的时候陪我发呆,心情大好或郁闷的时候陪我赏月,附庸风雅。
      现在,也是一样,等我有精力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坐在桌旁,面对着还有一丝热气的早点。
      今天是我及笄的日子,也是我的生日,按照这个世界的规矩,是要空腹沐浴更衣后,再由自家的长辈授以成人的事物,最后还要根据家规宣誓。
      所以我的早饭也就由银耳燕窝变成米汤了,哀叹一声,喝下和水无一般汤羹,由梅蝶引路去早已准备好成人仪式沐浴衣物的碧波池。
      深秋的池水,对我现在的体质来讲没有丝毫寒意可讲。在拭干身体后,穿上洁白如婚纱的我面对两旁侍女大撒鲜花铺路的场面,让我恍然有正在出嫁的感觉。
      来到成礼的紫辰殿,这里今日到处是喜气洋洋的大红色或富丽堂皇的琉璃金,与往日庄严肃穆的朱柱,白璧的简约朴素成鲜明对比。
      六位师姐分两列站于左右两侧,大师姐手捧红绸覆盖的朱漆托盘,立于左列之首。母亲身着华服,立于殿上,神情傲然平静。

      大师姐作为今天的笄礼的有司,道:“少主成人笄礼正式开始。”
      我缓步上前,至场地中,面向上座的母亲跪坐,道:“母亲,孩儿已准备好。”
      母亲缓缓走下,在我面前站定,道:“今,吉日令辰,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随后一招手,大师姐上前一步,揭开红绸,托盘上有一卷守则,和一支碧玉钗。
      大师姐道:“请宫主授礼。”
      娘亲拿起那根簪子,为我梳头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我盈盈起身。面向母亲,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一次拜,表示感念养育之恩。然后面向左右分别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二次拜,表示对长辈的尊敬。最后缓步走到殿外面向苍天,行正规拜礼,这是第三次拜,表示传承文明光耀门楣的决心。再回到原位,聆听母亲对其我进行教诲。
      “从今天起,你就是大人了,也该担起应有的责任了。落玉宫的宫规明确了你未来一年须要完成我交代给你的任务。待你完成归来之日,我将把宫主之位传给你。”
      我答:“儿虽不敏,敢不祗承!”再对母亲行拜礼。
      “起来宣誓吧。”娘亲道。
      “冥冥上苍,正道向善。宽重地母,厚德载物。莞尔韶华,奕奕容光。弱冠既加,如之栋梁。道义不辞,大任始承。吾将遵守宫规,履行应尽的义务,执行最高的决定,严守宫中的纪律,保守秘密,绝对忠诚,为维护落玉宫全体利益奋斗终身,发奋勤免有为创造辉煌业绩。今之明誓,天地为证。吾祖吾师,实鉴临之。”好不容易一字不漏的背完,我如释重负。
      这时大师姐道:“少主笄礼已成。”

      娘亲含笑点头对我道:“依依,随我来。”
      我向众师姐行礼告退后,随娘亲来到清宁殿,她的书房玄机阁。
      娘亲仔细端详了我一会,叹口气问:“你真的准备好了?”
      我也诚实地叹了口气答:“碰到高手,我是绝对打不过的,但一定逃得掉。”
      “你去密室里挑件兵器吧,顺便多带点丹药在身上,我在碧林等你。”说完就走了。
      这光明正大去碧林的路,她几时告诉过我?那儿可是禁地啊,谁会不要命的去找。还是说我每晚在碧林练功的事让她知道了?还是问问保险。
      “娘,那儿是禁地啊。”我故作惊讶道。
      “秘道里不是有路去么。”她头也不回地说。
      “哪条道儿啊?”我干脆装到底。
      “找路也是求生的技巧,再说秘道里没有机关陷阱,若是你连时间也不愿花来试,那也不必出宫了,继续留下来磨练,省得白白搭上自己的性命。”娘话语里隐含着怒气。看来对我这一年的‘不学无术’有些不满。

      心想也是,野外生存重要的技巧之一就是辨别方向,而这技巧必须通过平时的野外活动去积累。可惜,现在要找的是密道的方向,要是真的在野外还可以用还可用木棒成影法来探测方位,或是利用星宿观测法,要是有指针的手表在,还可以用手表法。哎...
      幸好,这密道我早混熟了,但也不能出去得太快了,不然就不打自招我知道通往碧林密道的路么。
      思前想后,还是准备妥当为好。来到冰墙前,我仔细地看了看祛毒的口诀,把它记在心里,以防万一。接着按娘的吩咐,来到兵器库,盯着一件件令我心动不已的武器犯难了。长兵器,一寸长一寸强;短兵器,一寸短一寸险。可怜我什么正儿八经的都没学过,就算拿着上古神器也是鲜花那什么了。
      为了减轻包袱的重量,我挑了把‘蝉翼剑’。它既轻又薄,可当腰带使还在剑柄处附带一把匕首,可以出奇制胜。腕带碧玉双环,可发射暗器。怀里揣上‘女妖云裳’,一会儿回房把它贴身穿当避弹衣使。再来就是带一堆瓶瓶罐罐的解毒,疗伤,整人用的以及只醉今迷。

      把东西搬回自己房里穿戴完毕后,来到碧林已是一个时辰后了。
      娘上下打量了我一会,笑道:“身上揣了不少啊。”
      “呃,这个...以策万全。”我尴尬笑笑。
      娘忽地正色道:“跟我来。”
      哦了一声,我乖乖地跟她走,看着四周熟悉的秋景,心中的疑虑也增大了。正思量着什么不对劲。
      “到了”娘幽幽道。
      我呢,定睛一看,果然傻了。面前的那片林地被淡雾笼罩,一块熟悉的石碑,上书朱漆八个大字:“幽林幻境,擅入者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及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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