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牡丹[种田]》俞洛阳

36、第 36 章

　　江楚客见到来人，依旧靠在枕上恹恹不语。文般若只管凑了来与他搭讪，见他不大搭理的模样，便笑道：“我听说生意人都皮实耐折腾得很，你这般不抗摔打可是不行。等你以后多被骂几回，再多挨几顿打，经历多了，慢慢儿你就习惯了，也不会为此生气吐血。”

　　此话颇有些震耳发聩，江楚客终于开始正眼看他，目光诧异，暗道我为什么要多挨几顿打骂，你好歹是个朝中官吏，在这儿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人若是打发不走，实在让人心烦，他跟秦客比划着，让她拿了一个寒热仪和标尺过来。文般若立时双眼放光接过，捧在手中看个不住，仔细将那根标尺端详着，又絮絮叨叨问他这刻度是以什么标准来制定。

　　江楚客摇摇头，勉力抬手指指自己咽喉处。
　　文般若顿时一脸失望之色，忽然看见炕几上的笔墨，忙将炕几搬了过来：“既然说不得话，那你就写给我看。”
　　江楚客只得写与他看：“以冰水混合确定基数，以后随四季之变化确定刻度。冬日基数之下最低十七八，夏季基数之上最高三十七八。”

　　文般若真心实意夸道：“你的字真好看，像你的人一样好看。不成想你一个花农，竟然会写字。”歪头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正常人体之热度是多少？”
　　江楚客写道：“三十六。”

　　文般若转头，目光灼灼望着他，片刻后道：“江公子，我在医官院有个好友，这东西若是改造一下模样，做得再精细准确些，你说他们行医的人能否用得上？比如一个病人发热了，就拿这个测一下热度。”
　　他能这样融会贯通举一反三，看来也不像是真傻。但江楚客对体温计也不太了解，似乎并非这么简单的，且让他们自己摸索去吧。他在纸上写道：“可一试，但我不会。据说里面要灌水银。”

　　文般若将寒热仪往怀中一揣，笑道：“不须你会，我拿回去跟他参详参详。你放心，纵然我们做不成，此物我也不会让别人见到。你这人可真聪明，我就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以后你抽空去找我玩儿！”
　　他得了宝贝，喜敦敦就要离去。旁边的秦客有些气闷，提醒道：“文大人，我们这一个寒热仪做起来麻烦得很，还很费银钱，你就这样拿走了？”

　　文般若一呆，又将那寒热仪掏出来看了看，惊讶道：“琉璃的？”他忙在身上摸索一番，却神色尴尬，苦着脸望向秦客：“我忘了带钱，回头给你送来行吗？”
　　江楚客被迫应付了他半天，又累又烦，本想给他说个大价钱吓吓他，却忽然又想起这厮是太史局天文院的，自己恰想找点天气方面的资料出来，于是写了三个字给他看：“不要钱。”

　　文般若其实零花钱不多，闻言很高兴，但觉得白拿又不好意思，于是返回来踅摸着抽了他手中的笔，留下自己家的地址，嘱咐道：“你可一定要去找我玩儿。”
　　江楚客神色郑重回他一个字：“好。”
　　这一场病，直到过了二月二才渐渐好转，但他声音依旧有些嘶哑，因此尽量少开口说话。秦客就天天用冬凌草和薄荷给他煎茶喝，慢慢养着。

　　期间郭老边闻听此事，过来探望他。之前因为他畏惧宋家人，所以一竿子支给了江楚客，害他遭此劫难，因此再来走动，脸色不免有些尴尬羞愧，江楚客却只做不知，毕竟强权之下民生无奈。
　　他虽然可以不计较，却不想再和郭家合作下去，于是淡淡道：“世叔，以后京畿的牡丹堂花我不再做了，你自家做吧。”

　　郭老边吃了一惊，支支吾吾劝了几句，见江楚客脸色漠然，他也说不出什么，只得告辞离去。秦客代替主人将他送出门，折反身凑在江楚客身边，低声道：“楚哥，真不做熏花了？可是......可是......”
　　这一个春节过下来，刨去各项成本及打点费用，江家净入万两纹银，这堂花如果技艺过硬，就是个暴利行当，丢手不做实在可惜。

　　但她不过纠结了一下，旋即就释然：“这事儿太过招眼，不做也行。那我们就嫁接牡丹卖苗子，做好了也够一年的开支。以后俭省着些，也不是不能过。我们什么穷日子没过过，比着从前可好多了呢。”

　　江楚客正在翻看厚厚一摞京师邸报，这邸报上有官府颁下的一些政令，有京城中几条花边新闻，也有每日的天气状况通报。他闻言把邸报推到一侧，双目中笑意隐现，道：“若是不做，你的新首饰新衣服，却该从何处来？”
　　秦客道：“我不喜欢首饰衣服，旧的够穿就行。”

　　女孩子哪有不喜欢衣服首饰的，江楚客叹道：“还是要吧。我只说不在京畿做，也不曾说不去别处做。玉兰和海棠已经快开了，回头你去折几枝，插个花瓶给我摆着，剩下的和去年一般，都炸给他们吃。”

　　江秦客已经随着他学了一年的插花，但从不曾在人前显露过。今年江楚客本打算让她参加花朝节的插花比赛试试，但被宋家这么一闹，再不想让江家任何人抛头露面。只是技艺不可荒疏，索性等她插了成品后，留着自家看个新鲜。
　　等他彻底痊愈之后，先按着文般若留下的地址，造访了文家。

　　文家的宅子在外城东北方向，是个不大不小的家族。文般若听说他上门拜望，喜出望外，忙迎了出来，扯着他的手笑道：“那一天我去你家，你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我还以为你在敷衍我，就觉得没指望了，不成想你倒真的来寻我玩儿。走走走，我带你看一下我的院子去。”

　　这人直白又鲁莽，江楚客听惯了也觉得没什么，索性也跟他直截了当道：“我并不是来寻你玩儿的，却是有个麻烦事请你帮忙。你们太史局可有两广地带的天气状况记载？我想要这部分记载，最好是之前五年的都要有。”

　　文般若翻着白眼想了想：“两广肯定有，他们要月月上报当地天气状况。不过那报上来的东西，可就不如你的寒热仪测出的准确。本来按着天文院的规矩，你要出一部分笔墨钱，可是上次我拿了你的寒热仪还没给钱。这样吧，我悄悄去把东西撰抄一份给你，你莫要告诉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