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牡丹[种田]》俞洛阳

28、第 28 章

　　虽然都是谭雁晓的小伙伴，江楚客也忙起身相迎，未有半点轻忽怠慢之意。王琅军功世家出身，自恃身份，见过礼后之伫立摊位一角，目光冉冉四处看热闹。孙錾和周景天就没这么含蓄内敛了，见江楚客貌似温柔和善，于是缠着他问东问西，又拉着他去背后街道上帮忙挑了几盆柑橘佛手等物，打算送给自家长辈。

　　这两人挑妥当了东西，拥着江楚客回来。江楚客又让谭雁晓随着自己去后面花棚中挑牡丹，谭雁晓转头对王琅等人笑道：“楚哥说送几盆牡丹给你们。只是你们来得有点晚，我家只剩了些底货，挑不出太多来，就一家送你们三盆，其中有绿牡丹和墨牡丹，却是别家没有的，拿回去给长辈们看个稀罕吧。”

　　周景天扯着谭雁晓的手臂，小声欢呼起来。去年春节听说有两家买到了墨牡丹，为着不知来源，也只得听听罢了，未想到竟然是谭雁晓家的，这下连王琅也跟着淡淡一笑，转过身来诚恳道谢：“谢谢楚哥。”

　　江楚客和谭雁晓才去了后面，那边转角处疾步走来一位身着青绸棉袍的中年男子，手中托着一张拜帖，看模样像是一位大家管事。他径自行到江家摊位之前，崔英忙迎了出来，尚未开口询问，那人眉眼绷得紧紧的，一脸骄横之气：“这是花楼村江家的摊位吗？在下来自西京洛阳承露园，让你们家主人出来，我们家主有请。”

　　没见过来请人还这般口气的，崔英剪径的出身，没见过这等架势，正不知如何应对，一直默默伫立摊位一角的王琅忽然闪身过来，挡在那管事身前，伸出两指，将拜帖轻飘飘挟了过去，见下帖之人名叫宋秋微，请江楚客过去相见，语气竟如这管事的嘴脸一般骄横，看来他家主仆做派一脉相承。

　　王琅从前没有接触过这等花户，不知道宋秋微是谁，想了想京城中的头面人物并无此人，就随手将拜帖撕碎，扔到了那个管事的脸上：“滚。”
　　谭雁晓听出异常，一阵风的从摊位后面蹿出来，恰看到宋家管事张口结舌立在当街，碎纸屑在他身周落了一地，好似他那颗苍凉而破碎的心。他忙道：“王琅哥，怎么了？”

　　王琅道：“不用管，挑你的花去。”
　　那管事羞怒交加，但见王琅衣饰华贵气度冷冽，却也知这是个惹不得的人，只得转身掩面而去。
　　谭雁晓忽然明白过来，转首看看孙錾，恰看到孙錾在伸舌头，于是他也伸了伸舌头，两人互相使个眼色，一起溜到摊位之后，谭雁晓低声道：“我隐隐听着是洛阳宋家来下拜帖？”

　　孙錾点点头：“楚哥，这宋家的人你认识吗？他们是做什么的？”
　　江楚客道：“不认识，应该是洛阳的大花户。”
　　原来是竞争对手上门找茬来着，怪不得王琅给人难堪。谭雁晓笑道：“不成想王琅哥这般凶煞。”

　　孙錾道：“这就叫凶煞了？你还没见过他更凶煞的模样呢！若真惹了他，刀头见血那都是慈悲为怀。你以后若是想当家主事，就多跟你王琅哥学着点儿，免得被人欺负了去。”
　　谭雁晓讶异：“为什么呀？”平日里王琅不言不语的，也从不欺男霸女，真看不出来。

　　孙錾道：“我朝的几大军功世家你也应该听说了吧，分别为王秦曹寇，王琅哥出身常州王家，且他家这一支从前是家族中最出息的。但是军功世家么，功劳全从边关的腥风血雨中来，碰上边境有个动荡，顶门立户的男人一个接一个死，添人的速度赶不上死人的速度。本来红红火火一大家子人，最后硬生生变成了一脉单传。王家如今只剩了王琅祖父，硬撑着不肯致仕，只等着王琅赶快出息了好接上茬。他下面还有一个妹子，长得倒是挺美，可是娇滴滴的只能放家里宠着。他家握着王家大半的家产和族中祭田，他不凶一点，一家子还不让别人给活吃了。”

　　谭雁晓感叹道：“也是......都很不容易。”
　　那边洛阳的宋秋微今年家中有事儿耽搁了几日，不成想在路上就听闻了此事，曹州不知何时和京畿两家崭露头角的花户勾搭上了，呈异军突起之状，以往年熏花中少有的十几个珍稀品种，强横打入京师春节堂花市场之中，若不是数量不及洛阳，怕不要彻底压过洛阳的势头。

　　往年曹州和京畿花户吃的都是洛阳的嗟来之食，今年竟敢主动抢食，简直是翻了天！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宋秋微彻底不淡定了，一路加急赶到翟家园，派人出来打听了一番后，定下李常棣、郭老边、江楚客三个目标。

　　但李常棣现下是正经的曹州牡丹花会会长，这是和曹州当地的市易司报备过的，不好直接和他翻脸。郭老边年纪大了又顽固，宋秋微不想搭理那老头子，于是最终目标就锁定了江家这个小花户，他决定把江楚客拘来谈谈。
　　至于怎么谈，人只要弄到自己地头上，还不是想怎么谈就怎么谈。

　　结果那管事的回来后气愤愤禀报一番，说是不知道被那里钻出来的贵胄公子坏了事儿。宋秋微拧眉听着，颇有些不以为然。京师中世家公子多如狗，纨绔少爷遍地走，拉大旗扯虎皮的也很多，谁知道对方是不是假冒伪劣货色。恰有京师市易司的一个小吏听说他到来，忙着过来拜望他。为谨慎起见，宋秋微顺手把这位官吏也捎上了。

　　两人才气势汹汹才转过街角，那小吏眼尖，一眼就看到了摊位边长身玉立的王琅，忙把宋秋微狠狠一拉，低声道：“快走！”

　　宋秋微还不肯罢休，却被他扯得踉跄着离开，一路听他解释缘由，末了那小吏总结道：“惹急了他，他敢去拆了太府寺的官署，拆了也是白拆。你这虽然家大业大，也经不起这般磋磨，还是算了吧。毕竟人家对方也只是好好做自己的买卖，也不曾惹了你。”

　　他见宋秋微一脸不情愿，这小吏私下里吃他奉承不少，也不敢不帮衬着，又委婉劝道：“看那江家也不是什么大有来头的人物，说不定那位王公子只是来买花的，顺便出手管个闲事儿。你且等等看，等他走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