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种牡丹[种田]》俞洛阳

27、第 27 章

　　如今女子十二三岁就得给寻人家了，纵然不成亲，也得先定亲再说。这李常棣的娘年初过世，他父母伉俪情深，老李为丧妻之事沉疴不起。李常棣一边招呼曹州牡丹商会这一摊子活，一边在家侍疾，还得给娘亲守孝，这两三年内恐是不会定亲。江楚客因此才决定应邀去曹州走一趟，看牡丹的同时，顺便看看李家的家境，如果合适就问问李常棣的意思。秦客能在江家再留个三四年，得自己传授莳花技艺后，有这安身立命的本钱，嫁到李家的日子应该不会太难过。

　　按照江楚客的本意，是打算让秦客和谭雁晓试一试，但看两人总有些别别扭扭的不对付，况且谭雁晓既然入了京师武学，以后也不知能走到哪一步，因此并不是很合适。

　　他正想到谭雁晓，谭雁晓忽然就出现在了他身边，身后还跟着宋杰。他穿得是武学中统一发放的深青色圆领长袍，两个月不见，个头竟然又蹿高了许多，站在桌边颇有几分压迫感。江楚客眉头微蹙，不着痕迹往后让了让，谭雁晓却是浑然不觉，径自在李常棣留下的那把椅子上坐下，随手抓了石榴籽儿吃着，一边笑道：“楚哥，你要去谁家？”

　　他连籽儿都不吐，几口就将一只石榴吃了大半，秦客忙将碟子挪远些，嗔怪道：“我辛辛苦苦剥了石榴，是专门孝敬你的？你不在学里好好待着，跑出来干什么？”
　　谭雁晓道：“过年放假了，还不许我回家来？”他脑袋冲着李常棣离去的方向一摆：“我已经听了一会儿，楚哥打算让你嫁给那个姓李的黑炭头？那你孝敬孝敬我怎么了，将来他要是敢欺负你，我替你揍他。”

　　秦客不可抑制地再次红了脸，又羞又怒：“这话也是你说的？讨厌！”反身拂袖而去。
　　谭雁晓望着她的背影撇嘴，接着笑道：“楚哥，你竟然舍得让秦客远嫁啊。其实秦客长得真不错，配那黑炭头有些亏。我在学里交往了几个同窗，出身人品都很好，你不考虑一下吗？若是觉得合适我就去试着说说，她嫁得近些，你也放心许多。”

　　江楚客只埋头看账本，并不答话，谭雁晓道：“你怎么不理我？是觉得我没道理？”
　　江楚客道：“那都是些官宦子弟，秦客不做妾。”
　　按江家如今的身份地位，秦客若是到那些人家去，别说做妾，恐怕只能混个通房丫头做。他轻笑一声：“好吧，那我就不说了。你既然这么偏疼她，她一个小丫头，混在这乱哄哄的摊位上也不方便，不如让宋杰送她回家去，我留下陪着你。”

　　算着时日，秦客也确实该回家准备过年一应事物，江楚客就叫宋杰送秦客走，又问道：“你几时开学？”
　　谭雁晓道：“过了上元节再去。”他挤到江楚客身边，腻腻歪歪道：“楚哥，我在武学中可是勤奋得很，门门功课考核都是上等，带我的武博和教习师父都说了，如果我明年还能保持这成绩，秋天完全有把握升入内学。我这么给你争气，你不奖励我点什么？”

　　江楚客摸了个石榴推过去：“再吃一个。”
　　谭雁晓气得擂桌子：“不行，你不能这么打发我！”
　　他绕着江楚客团团乱转摇头摆尾，江楚客道：“你想要什么？”
　　谭雁晓忙扑过来凑在他身前：“我想要一匹马。他们都有自己的马，只我没有。”

　　这个他们，应该是武学中他的同窗。江楚客只要赚了钱，出手就十分阔绰：“年后你自己去城南马场挑一匹。”
　　谭雁晓惊喜交集，激动得结巴起来：“你答应了楚哥？我以后也可以有自己的马了？我我我......我可以挑多少钱的马？”

　　大御皇朝产马地稀少，因此马匹价格不低。那种拉车的马二三十贯钱一匹，但骑射所用之良马，都是从边境榷场以茶易马而来，上等马须得二百多斤好茶叶才能换一匹，千里迢迢带回来，价格再翻一倍。他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道：“你看着挑，不超过三百贯即可。”
　　谭雁晓忙道：“足够了，回头让王琅哥他们帮着我挑。”

　　他得到承诺，浑身充满了力量，带着崔英和宋勇将铺位前前后后招呼得周到妥帖，省下江楚客不少力气。
　　是晚众人就歇息在摊位之后的库房中，离得火盆不远处垫了木板，又铺开一层稻草，在稻草上铺上被褥打地铺。谭雁晓看得愣住了，原来出来卖花竟这般辛苦，可是江楚客却从来只字不提。
　　他忙抢着去替江楚客将稻草铺得厚厚的，又把自己的一套铺盖紧挨着他铺好。

　　待两人躺下了，谭雁晓忍不住问道：“楚哥，你夜里睡觉冷吗？”
　　这木板房四面透风的，纵然火盆点着，也缓和不到那里去。江楚客道：“还好，不觉得。”
　　谭雁晓犹豫了一会儿，将他连人带被子揽了过来，又用自己的被子给他加了一层，小心翼翼圈在怀中。江楚客微微挣动一下，稻草在身下窸窸作响，谭雁晓忙低声道：“楚哥，我火力旺，你靠近我会好些。”

　　江楚客慢慢转头，在暗夜中默默望着他，谭雁晓又道：“快睡吧，明日还要早起。”
　　他确实像个人形炭盆，江楚客被他圈着，被护得严严实实，果然不觉得冷了，不出片刻沉沉入睡。

　　腊月二十这日，眼见得自家货物也就剩下了几十棵零头，看来明日就可回家去，谭雁晓正在收拾随身的东西，他学中交好的几个同窗忽然搭伙来看他，分别是王琅、孙錾和周景天。

　　王琅比谭雁晓高三阶，已是殿学中的生员。孙錾高两阶，如今在上学，周景天只比谭雁晓大一岁，两人同在外学。这三人从前是一伙的，后来与谭雁晓一见如故结成好友，又总听着谭雁晓把江楚客挂在嘴边吹嘘，他家楚哥简直就是姑射仙人和五路财神混合体一般的存在，不禁产生了浓烈的好奇心，按理那明明该是个灰头土脸的花农对吧？

　　三人怀着围观的心思跑了来，六只眼睛一起将江楚客打量个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