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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 13 章 ...

  •   花小姑娘忙摆手道:“不是不是,我哪里敢让他做活......”她的双颊却更红了,眉间隐隐一丝怅惘之色,和秦客匆匆告别,逃一般奔回家去。
      江楚客的风疹,在谭雁晓日日坚持给他抹两遍药的状况下,渐渐好转,最后只剩下一点淡淡的红痕,应是不耽搁过年走亲访友。

      秦客换上才做好的豆绿对襟短袄和翠色长褶裙,短袄的衣领和袖头用翠绿色布条细细掐了边。站在炕边给江楚客看,江楚客微微眯着眼,认真审视一番,点点她的肩头:“这里再绣几朵龙爪菊,要白蕊墨绿色花瓣。”
      谭雁晓本坐在炕沿边等吃饭,见状忙插话:“我也要。”
      秦客奇道:“你想要什么?”

      谭雁晓比划着衣襟下端给她看:“我的新棉袍,这里想要一丛竹子,最好再来一块石头。”
      秦客道:“什么意思?”
      谭雁晓悄悄看看江楚客一眼,道:“寓意着心若磐石、节如劲竹。”

      秦客听不懂,一甩衣袖:“那你自己绣去。我又不会绣花,只能接着去找花家姐姐帮忙。”
      江半里跟着起哄:“阿姐,我也要我也要,我想要两只鹅和一丛红蓼草。就是诗中写的那样,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秦客又气又笑:“胡闹,你见过哪家的小郎君袍子上绣两只鹅?”
      江楚客一锤定音:“多给人家两串钱,都要。”
      秦客只好应下。家中这次也做了新被褥,那些替换下来的,按江楚客的意思,洗干净了放路边,自然会有人捡走。但秦客不舍得丢,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放在了西厢杂物间中。

      除夕日,秦客在灶上准备年夜饭,谭雁晓和江半里跟过来帮忙,江半里负责烧火,谭雁晓在秦客的指导下包饺子。

      秦客调了两种饺子馅儿,一种是羊肉的,自己三个人吃,另一种是鸡蛋荠菜豆干馅儿。荠菜是暖房中暖床上自行长出来的,竟然有一大片,秦客看护得很好,天天亲自去喷水,终于长得肥嫩鲜绿,拿来包饺子给楚哥吃再好不过。她一边包一边叹气,觉得楚哥太可怜,连最好吃的羊肉都不能吃。

      秦客只肯让谭雁晓包羊肉馅儿的饺子,见他捏一个不像样,再捏一个还是不像样,只得轰他去一边做别的,自行将饺子包好,又叹道:“ 你除了会打架,究竟还会做什么?”
      谭雁晓不服气,剥着青蒜反驳道:“我这不是还会剥葱?”
      秦客斜了他一眼,笑道:“雁哥儿,那是蒜苗好不好?你连葱蒜都分不清么?”

      谭雁晓耳尖微微发红,他的确分不清葱蒜,没敢还嘴。江秦客抡着勺子开始下饺子,得意洋洋道:“我可不是吹嘘我自己。我跟着楚哥快两年,这做饭也学会了,算账写字也学会了,种花也将将就就懂一点门道,楚哥还说明年要教我插花。你知道什么是插花吧,那些文人雅客都喜欢这个,跟茶艺有得一比。京师每年的花朝节都有插花比赛,我若是学得好了,我就去参加那个比赛试试,说不定还能拿个彩头回来。对了,楚哥的窗台上有个酒瓶子,里面插了一枝梅花,你可看到没有?那就叫插花。”

      谭雁晓之前并未在意什么花花草草的,是晚吃年夜饭的时候,恰好因为堂屋有些冷,索性众人便挪到了东上房来吃。他忽然想起插花的事儿,忙去看窗台,果然看到那里放着一瓶梅花。
      后院中的一棵白梅初开,江楚客循香而去,选了一枝剪下来。讲究的大户人家插瓶梅都用上好瓷器,江家没有,他就随手拿个黑色的粗陶酒瓶用,摆在南窗的窗台上,疏影横斜趁着素色窗纸,竟也清雅秀逸不染红尘。

      谭雁晓目不转瞬盯着梅花看,末了道:“楚哥,我那儿也有个好看的白陶瓶子,你能帮我再选一枝白梅吗?”
      江楚客道:“白瓶配白梅不妥,你去剪两支潜溪绯。”家中还留了两盆潜溪绯,如今就摆放在堂屋中,嫣红色的花朵正似开非开娇艳欲滴之时。

      谭雁晓喜敦敦正要答应,秦客搭话道:“楚哥,一朵花三贯钱呢,哪里敢这么糟蹋!不如趁着过年送给村正吧,以后在村里求人办事也方便。”
      谭雁晓瞪她一眼:“就算要送人,我先剪两支也没什么吧。”

      江楚客点头:“剪。”想这熏花牡丹哪里就真的一朵值三贯钱,不过是物以稀为贵。道理谁都明白,然而京师的人本喜奢华,手里有了银钱,偏要齐心合力的哄抬价格,谁都阻拦不住。
      四个人吃完了年夜饭,按着俗例要守岁,但江半里年纪小,估计守不了多久,因此江楚客打算过了子时就安排他们都睡觉去。他让秦客把在京城买的马吊牌拿出来,四个人围着炕桌打马吊解乏,彩头每次十个钱。

      这四人除了江楚客,余下三人都是初学,还得江楚客教他们一番才能上手打。结果几十轮打下来,竟是江楚客输得最多,谭雁晓高兴得眉开眼笑,原来貌似很聪明的楚哥也有输给自己的时候。
      然而他环顾左右一周后,脸色却微微有些变了,见秦客面前赢的钱,竟然和自己不相上下,都是二百钱左右,江半里略微欠缺一点。

      谭雁晓心中震惊,偷偷斜眼看江楚客,见他长而疏朗的睫毛微微垂覆,半遮着茶色双眸,在脸上扣下几丝淡淡的阴影,不动声色又打出一张牌,江半里立时嗷嗷叫:“楚哥楚哥,我又赢了,你得再给我十个钱!”
      这十个钱给出去,恰江半里面前也是二百钱左右。
      这是换了种方式给自己三个人发压岁钱?还算得如此精准?

      谭雁晓呆呆走了神,那两人尚未察觉异状,还在兴高采烈大呼小叫地要接着打。江楚客见子时已过,就将牌一推,嘱咐道:“你们去点鞭炮,点完睡觉,不用守夜。”
      门外,鞭炮声已经喧嚣热闹此起彼伏,在无边的暗夜中,驱走了那头叫做年的凶兽,迎来了万物复苏的春天。

      过年要走亲戚,但江老爹本身就是独子,又一生痴迷花木,未曾娶妻,因此江家没有近亲,除了去拜望村长和两位族中长者,也就是江楚客带着三人往郭老边家走了一遭。到初四众人就闲了下来,只管窝在自己家中吃喝玩乐。
      但是初五这天,麻烦却来了。秦客一打开大门,就见门口蹲着一个乞儿般的半大小子,一见她出来就扑了过来:“姑娘,你总算出来了!”

      秦客见正是那日拦住马车要打劫的那个匪首,吓得脸色苍白一声尖叫。谭雁晓闻声而出,见状顺手去柴房抽了一根柴禾出来,指着他沉声喝道:“是你?你来做什么?”
      那人见状忙往后退了几步,秦客道:“你......你可是治腿的钱不够?我跟你说,你打劫在先,我们还手在后,这事儿可怨不得我们。我家不是那么好讹诈的,你若是敢上门来撒赖,直接送了你去见官!”

      那人忙双手乱摆:“我不是,我不是,我是来做活的!”
      谭雁晓道:“做活?你能做什么活?快滚,不走就打你。”
      那小子顿时急了:“明明是那位郎君承诺我,可以来你家里做活,每月管吃住还给二百钱,我诚心诚意投奔了来,怎么反倒要打我?”

      秦客厉声呵斥:“呸!当时不过是情势所迫无奈之计,你还当真了不成?似你这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废物,我们收下你,难道要白白养活着你?纵然留着你看家护院,可你们几个人也打不过雁哥儿一个,有什么用?”

      那小劫匪也知她这是实话,一脸要哭不哭的神色,只管在门口磨蹭着不走,口口声声要见江楚客。他的腿伤似乎好了些,谭雁晓要打,他就连滚带爬跑远些,见谭雁晓不来追,就厚颜又蹭过来接着纠缠,十足一个无赖。他身后不远处一个柴堆里,悄悄伸出两个蓬头垢面的脑袋,一起往这边偷窥,是那另四个劫匪的其中两个。

      闹了一阵子,便有村民过来围观,谭雁晓的腿并未彻底痊愈,也不好一直追着他打,和秦客正烦得不要不要的,身后江楚客忽然出来了,道:“让他来。”
      那小劫匪大喜,忙回头招呼了两个小伙伴,欢喜涌进了江家的大门。

      江楚客只在谭雁晓所居住之东厢外间招待他们坐下,尚未开口询问,那为首之少年忽然跪下给他磕头:“小人名叫宋小乙,父母双亡没地没房,不得已才起了打劫的念头,不过是求一口饱饭吃。不成想那日被郎君一番教诲,想改头换面做个好人,因此特来投奔,还望收下我们几个。”

      剩下两人跟着叩首不止,各自报了姓名,一个名崔四郎,一个与宋小乙是本家,名叫宋勇。
      江楚客拧眉:“先起来,否则不收你们。”
      三人听他语气严厉,忙又慌张爬了起来,江楚客道:“那两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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