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淡风清》清尊

17、017

　　“雪天门”只用了几日，灭了“洪帮”，江湖上再一次轰动。“寒临城”三足鼎立的局势被正式打破。“雪天门”的下一个目标可是“鹫鹰堡”。所有人都在猜测，“鹫鹰堡”的人更是随时警剔着。然而，等了半个月，“雪天门”毫无动作。这让江湖人扑朔迷离，墨无雪究竟打的是什么心思？

　　再有，“雪天门”向江湖发出公告，悬赏擒拿蓝湘子。估且不论这个蓝湘子是何人，单是千两白银的赏金，江湖人全都蠢蠢欲动了。

　　昏暗的房间里，墨无雪握着白如衣清瘦的手，贴在腮边轻轻摩挲，深情地眼凝视床上安睡的人。“如衣……我为你灭了‘洪帮’，你开心吗？”

　　床上的人自然无法回答他。

　　墨无雪眼里泪光闪动，他呢喃。“你不开心吗？所以一直不醒来？你可知道，我日日夜守着你，只等你睁开眼啊！如衣……”

　　未爱之前，只道爱情可笑，当爱上之后，只觉爱情折磨人心，却甘受其束缚煎熬。

　　失忆的半年来，他一直过着空洞的生活，心里一片空茫，仿佛失去了很重要的东西，因此，他才受蓝湘子控制，每天打打杀杀，只为了排解空虚，直到，如衣的出现，他的心湖开始波动，虽曾想杀了如衣，但始终无法下手。却原来，他心中所失的，便是对如衣的情。

　　记忆仍未恢复。但不管有无恢复，他爱如衣的心永不变。而失忆的他又何德何能，得到如衣的爱呢？莫怪如衣说要放弃呢！呵呵，真的很妒忌失忆前的自己，那时候的自己，拥有如衣的爱，拥有如衣的情。

　　真不甘心啊！

　　阿玉面有难色地走进昏暗的屋里。只见墨无雪又贴着如衣诉说情话，他不忍地别过头，吸了吸鼻子，将眼里的泪逼回去。握握拳头，他上前。“无雪，你够了没有！该认清事实了！”

　　墨无雪背对着他，充耳不闻。

　　阿玉走近他，低吼。“如衣……如衣死了，你不要再疯癫了！”

　　墨无雪激烈地抬头，恨恨地瞪他。“谁说如衣死了？他活得好好的！他只是睡着了！他只是病了，身体才……有点冰凉！”

　　阿玉哀伤地望着墨无雪和白如衣。该如何说呢？如衣逝世有半月余了，但他的身体未曾变化，更没有腐败，一如生前般，偶尔还会有一丝暖意！但他的确死了，心脏停止了跳动，他……再也醒不来了。可，他的身体为何不曾变化？没有人说得通。
　　而墨无雪更坚信如衣只是睡着了。

　　疯了！

　　真的疯了！

　　为了如衣，墨无雪灭了“洪帮”，悬赏追捕蓝湘子，这些都算理所当然的事，可，他一直守着如衣的遗体——

　　“雪儿——让如衣——安息吧。”他痛苦的闭上眼。他恨！恨自己为何要带如衣出了村子，如果一直呆在村里，尽管痛苦，但总比丢了性命好。在江湖走了一圈，他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多么的单纯。

　　“闭嘴！”墨无雪怒吼。“我不会让如衣离开我的！休想！任何人都不许从我身边夺走如衣——死神也不许！”

　　“无雪！”阿玉沙哑的叫喊。

　　“滚出去！”墨无雪下令。“如衣喜欢安静，你给我出去！”

　　“你——”阿玉痛苦的揪发，咬咬牙，转身离去了。

　　一出让人苦闷的房间，对着艳日，阿玉深深地吸了口气。揪了揪头发，抬头，便看到砂河立在眼前，他吓了一跳，即而恶狠狠地瞪他。“有事？”

　　砂河苦笑。他知道阿玉其实非常的怨恨他和青云。如果当初没有他们去村里找门主，便不会有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客厅有两位你的故人。”

　　“故人？”阿玉一惊。难道是……

　　没有多想，他急急奔去客厅。

　　砂河失神地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按了按胸口，感到那里隐隐作痛。原来，情真的很伤人啊。

　　几乎是冲进客厅，当看到两张熟悉的脸时，阿玉眼一热，沙哑地呼叫：“飞花，小舞！”

　　正在喝茶的燕飞花和寒纪舞看到阿玉气喘吁吁地奔进来，开心地上前。“阿玉，太好了，看到你我们就放心了。”

　　阿玉激动地握住他们的手，蠕了蠕了唇，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雪儿也真是的，我们来了，他竟不出来见我们。害我们干等了好一会儿。”小舞抱怨。

　　“你们……怎么来了？”阿玉问。

　　燕飞花疑惑地望着阿玉。“你和如衣出来太久了，村里的人都不放心，刘仔就带我们来这里看看。”

　　“刘仔？他人呢？”阿玉问。

　　“他把我们送到这里，就走了。”飞花道。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如衣和雪儿？

　　“你们……是怎么进来的？”他记得那些看门的护卫都是生人勿近的凶相。

　　“走进来的啊！”寒纪舞翻翻眼。阿玉好笨。他们不是走进来，难道是爬进来？腿长在身上好看用的吗？

　　燕飞花若有所思地道：“刘仔认识门卫，我们进来不成问题。”

　　“难怪……”阿玉咕哝。

　　“对了，如衣和雪儿呢？我们聊了这么久，他们也该出来了吧？”雪儿是怎么当主人的哦，住进豪宅里，就爱摆架子了？

　　阿玉黯然了眼。

　　寒纪舞一脸困惑。“阿玉，你怎么了？这么安静，可不像我认识的阿玉哥耶！”

　　燕飞花凝重了脸。“阿玉，你有事瞒我们？如衣究竟怎么了？我一路上过来，听到一些不好的传言。你——你还不快说！”

　　阿玉抬起一双伤痛的眼，发红，握飞花的手颤抖得很厉害。“如衣……如衣……他……”

　　“他怎么了？”见他这样子，飞花和寒纪舞不禁提高了声音。

　　“如衣……他……他死了……”阿玉泪涌如泉，嘶哑。“他死了！他死了啊！”

　　燕飞花和寒纪舞心一窒息，脸色一阵惨白。

　　“怎么会……怎么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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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衣怎么会死？

　　那么善良，那么清雅，那么淡泊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逝去？

　　无法置信！

　　任何人都无法相信这是事实！

　　不可能的！

　　燕飞花和寒纪舞跟着阿玉，来到了墨无雪的房间，当走进昏暗令人窒息的房里，看到平躺在床上的如衣，以及呆坐在床边，有点痴狂的墨无雪，他们不得不相信这是事实。

　　寒纪舞当下泪滚如珠，双手死死地揪住燕飞花的衣襟，整个人颤抖不已。

　　燕飞花脸色苍白，呆呆地望着那两人。

　　过来的路上，阿玉大至将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他们听了沉痛难抑。无雪失忆？忘记了如衣？如衣旧疾复发，最终被人害死。无雪为了他，痴痴癫癫。

　　人死，该如土！他却一直守着如衣，不许任何人接近。

　　但，人死多日，尸体不曾腐变，这就令人奇怪了。

　　燕飞花咬咬牙，将寒纪舞交给阿玉暂时照顾。他来到墨无雪身边，轻唤了一声：“雪儿？”

　　墨无雪没有反应，眼睛一直深情地凝视着床上的如衣。

　　“无雪？”再唤一声，终是无任何反应。

　　燕飞花叹了口气，就近观察如衣的尸体。看了许久，他皱起了剑眉。

　　如衣好像只是沉睡了。脸色并不十分苍白，神色安详，若不是知道已逝，很难相信他离开了人世间。

　　他伸手，想摸摸如衣，更快的，墨无雪扣住了他的手腕，几乎要折断了，燕飞花汗流浃背。对上一双赤红如野狼的眼睛，他心一惊。

　　“你是谁？想干什么！”墨无雪冷酷地问。

　　不远处的阿玉和寒纪舞震了震。

　　燕飞花痛苦地忍着手腕上的疼痛，他尽量安抚：“雪儿，我是飞花，你的朋友……我来看看如衣……”

　　“飞花？我不认识！”墨无雪死死地盯着他，只要他再一用力，燕飞花的手腕就要断了。

　　“你不认识我没关系。我懂点医术，让我看看如衣，或许他没死。”

　　“谁说如衣死了！”墨无雪暴喝。

　　“是，是，他没死！”燕飞花柔声说，眼睛温和。“他只是睡着了，但他……睡得太久了，你难道不想他醒来吗？”

　　“醒来？”墨无雪呆呆地重复，扣燕飞花手腕的劲道轻了几分。

　　阿玉和寒纪舞对望一眼。飞花想做什么？

　　“对，让他醒来，你爱他，不是吗？爱他便不能让他睡而不醒。”

　　墨无雪松开了燕飞花的手，低头轻抚如衣的脸。“醒来！对，如衣，你不能一直睡着，不醒来，我怎么爱你呢？”

　　燕飞花吁口气，揉了揉差点断掉的手。

　　“你说，怎么让他醒来？”墨无雪问燕飞花。

　　飞花看了眼墨无雪，手小心翼翼地探向如衣，见他没有阻止，便大胆地察视如衣。须臾，他诧异地道：“如衣他……真没死！他还活着！”

　　怎么可能？他的身体不像死人那么冰凉，肌肉也很柔软，虽然没有呼吸，但他不像个死人。

　　难道……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墨无雪狠狠地拍开燕飞花摸如衣的手。

　　燕飞花回神，深深地望了眼墨无雪，他道：“雪儿，我现在没有办法让如衣醒来，或许村里的长老有办法。”

　　墨无雪狐疑地瞪他，瞪得燕飞花脊背刺寒。墨无雪的眼里有嗜血之光，如若他骗了他，定要他死！

　　这样的墨无雪，很陌生。

　　“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如衣的人！”墨无雪警告。

　　燕飞花点点头。“我不会伤害他。”

　　墨无雪沉默了。

　　燕飞花叹口气，回头，收到两道惊疑的眼神，他虚弱的笑笑。那是唯一的办法了。总得试试吧！

　　实在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墨无雪和这样的如衣……

　　两个人，太令人心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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