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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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了很多话……
也许有些多过头，但醉酒状态的黑发女人却不想闭上嘴。
她一个人扛着这些痛苦实在太久了，久到她甚至快强迫催眠自己那些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只要不去提起就不会受到影响……然后就任由那些狰狞的伤口藏在严厉强势的表象之下，静静地陈腐化脓。
时隔八年再度撕开那层已经跟腐败的伤口黏在一起的漠然表皮，‘疼痛’这个词，已经不足以形容这阵让她全身都不可自制地颤动的感觉了……孩子夭折，丈夫却从不减缓对她的逼迫，挣扎过后就是被厌弃、被中伤，一切的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的美梦般，被血淋淋的现实生活一巴掌打碎！
…………
……………………
一直到战国把已经哭得声音嘶哑、头脑昏沉的女教师送到家，在她的手拿包里找出她的单身公寓门钥匙开门进去，克莱尔都还在断断续续地抽泣。呢喃了一路，她已经几乎失去了言语，只能轻声呜咽着，哭得眼睛发肿。
“…………”战国沉默地打开室内灯，大概扫了一眼，到底是没有冒昧地闯进女士的房间，只能把烂醉如泥的克莱尔放在沙发上。
女人的体温恍然从自己背后抽离，随着发髻散乱、眼神迷离的女教师软软地窝进宽阔的布艺长沙发里，径自抱着靠枕昏沉闭上双眼，战国觉得自己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对于克莱尔老师来说，今天真是漫长的一天啊。
头顶的室内灯对于逐渐沉入睡梦中的醉酒之人来说有些过于刺目，克莱尔皱了皱眉头，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战国注意到了这个细节，连忙起身打算去关灯……
然而，他刚想迈开的脚步就受到了阻碍。
“………………这……”
一阵微弱的力道抓住了他的袖口。
战国回头，入目的即是睡意昏沉的女教师皱着眉头蜷成一团、纤长的手指却紧紧抓着他的衣袖不放开的情景。
扯了扯袖子想要抽离，对方的眉头却皱得更紧了。
战国哑口无言地维持着被那人拽着袖口的动作，心里忽然就……涌上来一阵麻痒。
是在害怕么……
………………
“克莱尔老师，您松松手罢。”
“…………”
“克莱尔老师？”
“…………”
……
…………
当然不会有回应。
“…………我、我该走了。”几乎是下意识那般的呢喃出口，但身体的动作却是跟自己口头上说的话完全不一样……
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带着圆框眼镜、相貌儒雅的海军大将仿佛不受控制般缓缓靠近那个即使是在睡梦中也不愿意松手的黑发女教师，他单膝跪在铺了毯子的地板上，将自己的视线与躺在沙发上的女人持平。
然后轻柔地、堪称小心翼翼地，抓住了女人的手掌。
他真的该走了……
但……
与男人坚硬、粗糙的触感完全不一样，黑发女人的手格外柔软，文化工作者常年与笔杆子打交道而在中指指节上磨出的薄茧大概就是她手掌上唯一一处粗糙的地方了，从掌心到指尖，无不柔嫩软绵……
这份触感仿佛一个跳舞的小人，在他心脏上肆意旋转，带来阵阵令他下意识想要掩埋掉的触动之感。
最终，男人只是轻缓地分开了醉酒之人的手指，卸去了那人指尖的最后一丝倔强，并把它放回了那人身侧。
空旷的公寓里静得只剩下醉酒之人略微粗重的呼吸声……
“………………”张口，想要说点什么。
结果一个音节都没能冒出来。
带着酒气的温热呼吸、凌乱却更为贴身的制服套装、严谨的发髻散后在米白色的沙发套上铺开的如瀑黑发……
还有那微弱的、仿佛想要挽留什么的……指尖的颤动。
心跳，忽如其来地加速了。
战国单膝跪在沙发面前凝视着昏沉睡去的女人良久，久到他根本都判断不了时间的流逝，久到他隐约间听到了窗外叽喳作响的晨间雀鸟的叫唤声，久到……那个醉酒沉睡的女人在睡梦中发出一声嘤咛，垂在沙发外的指尖微微颤动了一下。
战国知道他必须得离开了。
不然再呆下去，再迟疑着不愿离去的话，很多事情就会变得难以解释、难以处理起来……
扶着膝盖站起来，跪久了的那条腿麻得几乎没有知觉，战国倚着沙发扶手缓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右腿的存在。
“呜……”
睡梦中的女人呜咽了一声，战国凑过去看了看，确定那人一切安好并不是想吐或者别的什么，便松了口气。
“………………好好睡一觉吧。”
最终也没能憋出什么告辞的漂亮话，而且对着一个沉睡的醉酒之人，不管说什么，也只是自说自话罢了。
所以好好睡一觉，等你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战国自己都不知道，他此时看着那位沉睡的女教师的眼神，格外柔软……
转身、迈步，从客厅走到玄关不过是十数步的距离，战国走的很小心，尽可能地不发出声音惊扰那个还在酣睡的女人，轻轻地关上门，随着‘咔嚓’一声锁头回扣的轻响，这间小公寓再度归于寂静……
……
…………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远去了好一会儿，窗外的雀鸟鸣叫声音越来越大，躺在沙发上的黑发女人悬空在沙发外的指尖动了动，然后缓缓收拢。
“………………”克莱尔从沙发上半撑起身体，原本盖在身上的雪白正义大衣滑落下来，耷拉在她腰间。
强撑着涨疼的脑袋缓缓睁开眼睛，入目的第一眼，就是那件白的刺目的厚重军装制服外套。
温暖、厚实，还带着些许战场的硝烟味和男人的汗味。
就是这件外套，给了她整夜的温暖。
而这件外套的主人……
克莱尔面无表情地垂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抚摸过覆盖在双腿上的雪白大衣。厚实坚韧的布料并不柔软，甚至有些刺手——厚重的呢子布料，粗糙，却非常保暖。
…………这就是她这一夜睡得安稳黑甜的原因么。
手指渐渐收紧，在平整的布料上抓出条条皱褶，克莱尔蜷缩般坐着，抓起这件给她带来无限安全感和温暖的大衣，缓慢地、神色恍惚地……贴上自己的侧脸。
她维持着这个动作没有动弹……
直到意识再度昏沉，还未散去的酒精重新翻滚上来，将她拉入迷蒙的睡梦之中。
贴着那人的大衣，克莱尔舒缓地再次熟睡。而这一次，她那紧皱着的眉头却是舒展了开来，平静……而柔和。
好温暖啊……
这阵气息……令人心安……
就像昨夜那阵伴随着她沉沉睡去的温和注视般……
——
隔日。
克莱尔昨天没有来家里做饭。
战国掰了掰有些僵硬的脖子，重重地叹了口气。
他大概可以理解克莱尔的想法，大概是因为喝醉酒在他面前丢了脸，感到尴尬之类的，所以想要稍稍远离一下他，这倒是正常情况。
就是可怜他们父子两又回到了吃海军食堂的苦逼日子……
吃习惯了上门做饭的女教师的手艺，一下子被踢回食堂吃那些千篇一律的普通快餐，说实话，还真是有些难以下咽啊。
要是被食堂厨师长知道他是这个想法，分分钟上吊给他看。
战国摸摸鼻子，只能把这些嘀咕憋回了肚子里。
然而很快的，他就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思再去犯这些小嘀咕了。
金狮子史基和罗杰在新世界的海域里发生了冲突的紧急情报被摆上了战国的办公桌，驰骋在海上的两大霸主大打出手，遭殃的可不仅仅是那片几乎被掀翻的海域，还有周围受到两大海贼集团激烈战斗牵连的无数平民，海军本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派出诸多超强战力前往镇压，战国身为现役的唯一海军大将，当即就被委以重任，迅速整装出发！
没有披正义大衣，仅着一身暗色条纹西装的海军大将第无数次把那个来蹭船死赖着要出航的‘海军英雄’卡普一脚踢下去，那任性到了骨子里的老混蛋却毫不在意，继续嬉皮笑脸地缠上了同样要出征的鹤，说什么都要去，就像一天不见罗杰那小子就全身不舒服似得，看得他那戴着帽子的副官一脸黑线。
“卡普！！空元帅给你的禁足令还没过半，你他妈就不能老实点在本部待着吗？！！”战国头疼地朝那个再一次全面胜利、站在他的军舰船头耀武扬威仰头大笑的老同僚怒吼，一如既往的，拥有良好的蒙奇家特质：‘从不听人话的任性混蛋’的蒙奇·D·卡普中将再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乐呵地笑出了一口白牙。
还有没有人能制住这个老混蛋了啊？！！！有没有人？！！
战国额头上爆出一个青筋，抬脚就要冲过去肛那老混蛋，结果一个略微焦急的声音从码头那边传来，停住了他寻仇的举动。
“战国先生！”
战国举起一杆大炮的动作猛地一僵，熟悉的女声传来，让他下意识地飞快丢开手里的大炮，立刻转头看去。
这一看，果然看到了正气喘吁吁地扶着膝盖，抱着一件眼熟的白色大衣朝他的方向大声呼喊的黑发女教师。
“？？！！！克、克莱尔老师？？！”
她怎么会在这？！
战国连忙脚步一转，完全没理会卡普‘喂！马上就要起航了你上哪去？！’的询问声，快步下了船，往那个估计是一路小跑过来才赶上他的船队离港的女教师走去。
“你怎么来了？”在已经缓过气来的女教师面前站定，战国下意识地问道。
“您猜猜看啊……”呼哧呼哧喘气。
克莱尔不明原因地埋怨般瞪他一眼，眼角还带着隐约的红晕，这一眼瞪得战国心跳都差点没跳飞出去！他咳嗽了一声，强制自己保持面无表情，但耳朵却慢慢烧了起来。
战国：“咳——呃，我、我可猜不到啊。”嗯，克莱尔老师原来也会有这种表情，有点可爱呢……
克莱尔叹了口气，把怀里折好的大衣交给他，声音虽然淡然，却还是难以抑制地透出些微呼吸不畅的颤抖：“差点就赶不上了呢……您要出征的话，怎么可以少得了这个。”
“啊，这个啊……”战国一愣，展开一看，果然是自己那件大将军衔的正义大衣。
还透着一丝茶叶的香气，应该是被仔细清洗过了，雪白的正义大衣干净得如同崭新的一样。
是特意来送衣服啊……
战国的眉头舒展开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抓抓脸，朝克莱尔露出个开朗的笑容，道：“您真是有心了！啊，这应该是洗过了吧，嘿嘿，看起来跟新的一样呢！”
男人温和开朗的笑容似乎感染了面前气质严肃的黑发女教师，克莱尔也下意识地舒展唇线，轻声回到：“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而且……我还得感谢您那晚送我回家来着。”
说到这里就联想起了昨晚的那些胡言乱语和丢人举动，阵阵羞怯一拥而上，让克莱尔下意识地偏开了视线，不知为何就是不敢直视面前之人坦荡温和的双眼。
这一瞬间流露出的女儿娇态，让战国有些看傻了眼。
“啊……没、没什么，我也只是……举手之劳而已。”呆愣地重复着对方的话，此刻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那些洋溢在空气中的荷尔蒙元素有些过于活跃，充满了男人血性的气息中忽然混进来一丝柔软、矜持的女性气味，让战国一时间颇为不知所措，只能尴尬地嗯了一声，便也偏开了视线。
说点什么啊，随便什么都好！
两人同时在内心大喊着。
但最终却谁也没先开口，尴尬之余，偶有目光接触，也都如同触电那般飞快别开视线！
相对而站的一男一女一个看天一个看地，皆是诺诺不能语。
这幅样子看着……怎么就这么耐人寻味呢？
围观的众兵士不敢上前催促，只能默默站的远远地看戏，暗自嘀咕个不停。
战国大将和那位……嗯？看着怎么这么像他们还在海军学校时的那位海洋气象学讲师，克莱尔老师？？
“那两位，这是在处对象么？”
一个尚未有军衔的海兵趴在船沿上，看着那对相互躲闪着对方目光的傻瓜们笨拙得简直令人同情的互动，小声嘀咕道。
嘿嘿~
围观大将泡妹子，这可不常见啊。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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