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侯爷娶了一个傻媳妇》锅里汤圆

6、第六章

　　日子一晃悠已是过了大半月，国公府上上下下似乎都知晓了穆戚淮带回个世子夫人来，只是娇养在院里，一般人难见着。按理说还未成婚便将人接进家门是荒唐事，偏生看老爷夫人那头的反应倒像是默许如此的，原本有一两个不太安分的太太奶奶也不敢到跟前煽风点火了。更何况穆戚淮从战场染了一身杀伐气，发怒起来让人心头怵得慌，惹谁也不敢惹到他身上。
　　就这么个旁人眼里的煞神，在孟芝昭这一处可不算数，他现如今可觉得他的亲亲是天底下最好的人了。
　　“大公子刚吃下点心，可别蹦跶了，小心又闹肚痛。”似云刚从房里拿了他的小衫出来，见孟芝昭正在院里跳上跳下，一张小脸因着使了大力气变得红通通的，赶忙拉他到跟前来。
　　“可是，肚肚变大了。”孟芝昭委屈的往似云怀里蹭，他的肚子已经不舒坦了。
　　“那是大公子吃撑着了，可不能再贪嘴。”似云将他牵回屋子，刚刚还是生龙活虎的模样这会子却恹恹的了。
　　“糕糕它要我吃，肚肚也说好。”这个小呆瓜总有自己的说辞，他渴时饿时便有东西送来，自然以为那是主动来找他的，连肚子里咕噜咕噜的叫唤也能作是给他打的招呼。
　　这话正好被下朝回来的穆戚淮听了个正着，心里也觉好笑，不过面上总是要顺着孟芝昭才行。推开门，见那小瓜蛋身若无骨的躺在软榻上，白生生的肚皮露出来，只盖上一张小帕，似云正轻手轻脚的给他揉肚子。
　　“昭昭，这是怎的了？”穆戚淮坐到他身边去，让人躺进自己怀里，似云见状也把这差事交给他，只是紧张兮兮的瞧着他，生怕他那手劲把孟芝昭给揉碎了。
　　“糕糕不听话。”不同于似云纤细微凉的手，穆戚淮的手掌宽厚粗糙，且掌心暖热，附在那小肚皮上格外妥帖。孟芝昭舒坦许多，滚在他怀里撒娇告状，硬是倒打一耙说那点心的错处。
　　穆戚淮点了点孟芝昭的小鼻尖，眼里藏着深深笑意，继续逗他:“它怎的不听话了？”
　　“闹昭昭肚肚了。”孟芝昭喜欢黏着穆戚淮，穆戚淮问他，他也总答得格外专注，这么说着说着竟真又委屈上了，人也越发没精神。
　　“心里难受了？咱们出去逛逛，不带上糕糕好不好？”
　　“呀！亲亲，要去的要去的。”
　　果真孩童心性，穆戚淮拥着怀里动来动去的小瓜蛋，眉目也柔和起来，问道:“昭昭想去哪儿？”
　　“想……想姨姨。”
　　孟芝昭想见国公夫人，这倒是让穆戚淮诧异，不过去请请安也无妨，总不能让他一辈子都避着人。
　　而见到穆戚淮带着孟芝昭来，国公夫人心中也十分惊讶，护国公此时也在内厅里，这还是他头一回见到这个要嫁过来的傻儿媳妇。
　　“淮儿，你怎的带他来了？”国公夫人的语气说不上有多不满，不过总归是不乐意的，还好孟芝昭不知世事，此时也不觉得颜面难堪。
　　“爹娘，孩儿带昭昭来请安。”
　　“他就是孟芝昭？”护国公指了指那穆戚淮身后护着的少年，他还从未想过，自己最得意的长子有如此体贴的一面。
　　“姨姨……爹爹？”还不等穆戚淮作答，孟芝昭听见自己的名字，怯生生从穆戚淮背后探出小脑袋，甜甜糯糯的喊了人。
　　在孟芝昭心里，最最端正威严的人除了穆戚淮，就是他早已记不清容貌的父亲了。这会子乍一见到护国公，他小脑袋瓜里还纳闷怎么自家爹爹也到这里来了，殊不知却是认错了人。
　　穆戚淮心里好笑，应了护国公的话，也不拘着孟芝昭了，谁知刚一松手他就要到国公夫人跟前讨抱。
　　“姨姨抱。”国公夫人是大家族里养出的端庄女子，怎会失了矜贵去抱他？偏偏孟芝昭不是常人，也不会看人脸色，傻痴痴的要往她跟前凑。
　　护国公见向来雷厉风行的夫人竟应付不来一个小傻子，倒也是新奇，不过这样胡闹实在有失体统，也怕她在下人面前丢了份心里不痛快，便让穆戚淮带着孟芝昭回去。
　　穆戚淮动作自然的抱起还没得到回应的孟芝昭，算是接了他母亲的手，对着怀里的小瓜蛋哄道:“娘不能抱昭昭，昭昭已经长大了。”
　　“可是……亲亲抱。”孟芝昭不解。
　　一些哄小娃娃的话自是不好意思当着爹娘的面讲，穆戚淮心中无奈，只好抱着怀里面带委屈的孟芝昭先行告退。他走后，护国公深深望着两人去的方向，长长叹了一口气。
　　“让我穆家如何甘心啊！”
　　可不甘心又如何？隔日下朝，护国公递了膳牌请见圣上，将穆戚淮的婚姻大事提上了庙堂宗府。
　　管峥不知作何想，沉吟许久才悠悠开口，道:“朕倒是曾见过望阳伯府的长公子，是个乖巧的孩子，只可惜是个痴儿，国公当真要求这门亲事？”
　　他话里行间总透出些不平常，护国公一颗心越发沉，面上并不显山露水，俯首道:“回圣上，小儿戚淮常年在外，心不着家，如今总算有了个安稳落处，老臣唯感欣慰。”
　　“这么说来，那位公子也是个能耐人了。这婚事朕应了阿淮要准，择日便为两府指亲。”说话间管峥拿出一个锦囊，让小太监递给护国公，道了一声乏，也就让人都告退了。
　　终于出了宫门，护国公捏着那只锦囊，已是惊得满头汗。那面上用金线绣着九蟒，头却状似龙首，这若是管峥哪天有心要在国公府脚上穿小鞋，跑不了要定个谋逆的大罪。
　　晚膳时，护国公思来想去还是挥退了下人，将此事告知于两个最得意的儿子。穆戚淮听过之后只是淡淡蹙眉，而那庶三公子穆文珲却是吓得大气也不敢出。只有孟芝昭一人处在状况之外，不过见众人都停了筷子，抓着小团子的手也不知如何放了，只好揪着穆戚淮的衣袖子，往他那边蹭。
　　“父亲，国公府树大招风，我们只需修剪枝叶，好向圣上表明诚意，此事便不算坏事，而是圣上赐与国公府的隆恩。”穆文珲是皇帝一手提拔的，他被旁人追捧得厉害了，有几分好本事也消磨殆尽，现在尽想些投机取巧的法子。
　　护国公皱了皱眉，没有开口，转脸示意穆戚淮。
　　“孩儿以为，国公府纵然修枝剪叶也不一定能使圣上放下猜忌，还容易被那些残枝败叶刺伤了手。兹事体大，需从长计议，国公府断不能被牵着鼻子走，若真削弱了势力，岂不更容易被圣上根除？”这话说的有些大逆不道，但也确实如此，穆戚淮斜睨了老三一眼，似是在斥他为官也有些时日，眼光为何放得如此短浅。
　　穆文珲自然看见了，他心中忿忿，但也不敢顶撞穆戚淮，又道:“兄长说得在理，可圣上赐的锦囊就摆在那儿，动也是罪不动也是罪，这如何是好？”
　　穆戚淮没理他，将孟芝昭油汪汪的嘴擦擦，问:“昭昭可知什么东西是要回不来的？”
　　孟芝昭还想要糯糯的小团子，穆戚淮却不让他吃了，他瘪了瘪嘴，可怜兮兮的说:“被坏人抢走了，没有了。”
　　这时穆戚淮才抬眼看他那个三弟，道:“昭昭都能清楚的问题，三弟怎的想不到呢？”
　　护国公默默看着这一幕，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时，眼皮子底下又忽然多个小东西，偷偷摸摸给他递了个被捏得软烂的糯米团。小老头心里又是软又是疼的，国公府的孩子，小时便是人精，哪里见过这样的，傻乎乎的还挺招人稀奇。
　　“爹爹，吃团团，不叹气呀。”
　　“昭昭，怎的又把吃的藏在袖子里？似云洗不掉了。”
　　穆戚淮哪里知道孟芝昭还藏了一手，在他怀里还能跟只小奶狗似的拱着东西的给人吃。
　　“亲亲凶，所以爹爹要吃，吃一个团团，昭昭也要。”孟芝昭说的似是有理有据，为了吃是半点也不含糊。穆戚淮拿他无法，看父亲眼里也有了些笑意，便不拘着他，任他去了。
　　“你呀。”
　　……
　　直到夜深处，小院里清静一片，穆戚淮哄睡了孟芝昭，几下翻飞出了府。
　　平亲王府仍是灯火通明，丝竹和鸣，恰有一人等在正厅。
　　“阿淮，你来了。”